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節 謝玉瑗現身 文 / 晴雪夜
望著走在前面,面色陰沉不時回頭掃著自己的那人,雲染心頭也有些無奈。
誰也未料到樂正敏身邊的護衛隊長阿麓會突然出現。
他是被樂正敏遣出來尋找端木澗的。自然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
而令他大跌眼鏡的是,他到底看見了什麼?把自家小姐迷得神魂顛倒的那個面癱男居然抱著那個面目醜陋的少女露出無比溫柔的神情?
「是殺還是怎麼?」看見阿麓突然出現,端木澗只淡淡瞥了一眼,就若無其事地詢問著雲染。
原本以為抓到端木澗把柄的阿麓突然覺得自己身後泛起了一陣寒氣。
望著面前男子看向自己時平靜冷淡的眼神,他毫不懷疑對方會眼都不眨地殺自己滅口。
雲染卻笑盈盈地衝著他一笑,露出兩個大黃牙,讓他抖得更加厲害了。
「你看見什麼了?」
聽見少女的詢問,阿麓顫巍巍地開口道,「我、我看見小雲姑娘和公子在殺、殺妖獸。」
不錯嘛。雲染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記得在小姐面前多給我美言幾句。」
阿麓的臉色一下子更黑了。原本以為撞破了「姦情」,可以拿來要挾寫他們。以樂正敏對端木澗的癡迷,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和她信任的醜顏少女有一腿,估計殺了那女孩的心都有。
可是沒想到要挾不成反被要挾,老老實實在樂正敏的面前解釋道,端木公子出去探路這麼久沒回來是因為撞見了妖獸群。還好小雲姑娘趕到,和他一起合力趕走了妖獸。
樂正敏當阿麓黑如鍋底的臉色是被妖獸群嚇到,不屑地擺擺手,咬著牙站起來,卻疼得從口中發出「嘶嘶」聲。
雲染這才注意到,樂正敏的腳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長靴脫掉了一隻,染紅的長襪上有一個明顯的凸起。
「澗,妖獸既然已經退去。那我們就出去吧。我恐怕走不了了。還要勞煩你背我一下。」樂正敏的高傲神情在對上端木澗時,又化為小女兒般的柔情似水。
澗?這麼親密的稱呼?雲染瞇起眼睛,掃了端木澗一眼。對方表情淡然,目視著前方,沒有看她,也沒有看樂正敏。
「澗?」見端木澗不理自己,樂正敏又試探地喊了一聲。
「我不是來給樂正小姐當僕人的。」清冷平淡的嗓音讓樂正敏一時語塞。
大家小姐的高傲讓她不屑再低頭,掙脫開一旁阿麓的攙扶,倔強地一瘸一拐朝前走去。鮮血,瞬間再度浸濕了她的衣襪。
「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雲染望望樂正敏的慘狀,輕柔的聲音凝聚成線,傳進了目不斜視自顧自朝前走去的男子耳中。
「我好像沒有對你以外的人憐香惜玉的義務。」理直氣壯的聲音傳回來,讓雲染瞬間沒了言語,卻在眉角又飛起一抹愉悅。
樂正敏最後還是疼得走不了,被阿麓背著前進。這讓他們的速度快了許多。但是,當他們回到狩獵大會的休息營地時,其他勢力的人還是早就匯聚齊了,正在看武聖堂和各大勢力的掌事者在最中間的區域商議著什麼。
「少爺,您看那不是雲姑娘麼?我就說她肯定沒有事情。咦,那不是雲姑娘那個很厲害的朋友?他也在,少爺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楠伯死死拽著王旻之。差一點就讓自家少爺衝進了密林深處,如果不是他說雲染也許早就出來了,王旻之只怕已經衝進去了。
只是在發現幾乎倖存的人全聚集到了休息區還未有雲染的影子以後,他正準備再次往裡面衝。楠伯正在發愁呢。
王旻之的眼睛一亮,看見端木澗以後,又突然抿緊了唇,目光閃爍不定,明顯可以看出情緒低落下來。
「那就是旻之心心唸唸的那位雲姑娘?」王家的族長聽見兩人對話,插嘴問道。
「正是。」楠伯恭敬回到。
老人定睛朝著雲染一行人的方向看見。彷彿覺察到被人注意,少女忽地一抬頭,正好撞進王家老族長的眼中,讓他不由地一僵。
「這!」王家老族長露出被雷劈過一般的神情,扭頭打量著自己面色糾結的孫子。
這孩子莫不是這些年病魔纏身,連審美也扭曲了?雖然對方是自己多年好友的孫女,可是他也沒辦法找出一個比較委婉的詞來稱讚下對方。
這膚色,這胎記!這真的是丰神俊秀的謝三之女?
就在王家老族長也陷入自己是否太注重外貌,要看重人家內心和實力的自我批判中時,身後卻傳來一聲朗笑。
「諸位,既然這狩獵大會沒辦法舉辦下去了。也不能讓大家白來一次大夏。就由我樂正家盡一盡地主之誼,邀請大家去松湖山苑進行賞花大會如何?」
此話一處,原本喧囂的營地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紛紛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一席金黃色的武士長袍,刀刻一般的濃眉大眼,眉心一道斜長的疤痕,將那張臉平白襯出了幾分陰狠。
在臨安城中,無人不識這張臉的主人,即使在武修勢力中,也沒有人敢因為那張破壞了容貌的疤痕而輕視他。
樂正寂,樂正家的執事長老。現任族長的二弟,負責樂正家弟子的訓練事宜,素以鐵腕著稱。據說被他訓練的樂正家子弟都要蛻一層皮。可是不得不說,他的鐵腕訓練非常成功。這一代的樂正家弟子,有很多類似樂正翎和樂正敏般在武技上出類拔萃的人物。
「樂正寂,你什麼意思!」武聖堂的一位長老驀地大喝道,臉色陰狠。
樂正寂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來邀請武修勢力去樂正家做客,分明就是打武聖堂的臉。
往日雖然兩個勢力多有摩擦,明裡暗裡的爭鬥不少,但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擺在明面上給對方難堪。這是不打算掩飾,要準備把戰鬥明面化了嗎?
在場的各大勢力迅速在心中轉著念頭,很多人懊惱自己來參加狩獵大會。這渾水,大多數勢力都是不願意淌的。
坐收漁翁之利,才是他們更樂意做的事情。
樂正寂毫不在意武聖堂之人投來的憤怒目光,冷笑道,「怎麼?出了今天的鬧劇。你們莫非還覺得這狩獵大會可以辦下去?還是……」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們想要效仿神聖聯盟。故意將大伙聚集來,然後引誘這些妖獸,來折損我們的實力嗎?」
「你!胡說八道!」那名武聖堂的老者幾乎要氣得吐血,環顧四周道,「諸位不要聽他挑撥。今晚之事純屬意外。我們一定會查出原委,給大夥一個交代!」
「查?怎麼查?」樂正寂絲毫不讓,「狩獵大會的地點是你們選的。引誘妖獸的藥劑也是你們配的。我懷疑,你們根本就是在藥劑上面做了手腳!」
「樂正寂,你再在這裡挑撥離間,就莫怪老夫不客氣了!」那名老者已經出離憤怒了,掌中熾熱的武氣散發,彷彿下一秒就要動手。
見狀,有幾名不知是什麼勢力的人急忙上前拉住他,「寧老莫要急,我們相信武聖堂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樂正長老也是為妖獸暴走一時暴怒,大家別傷了和氣。」
他們不動神色地勸著武聖堂的長老,同時又給樂正家說好話,仿若想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只是,樂正寂沒有給他們機會。
「既然狩獵大會已經無法進行下去。我樂正家就先撤退了,回去籌辦松湖山苑的活動。明日會將請柬發放到諸位手中。還請大夥一定要賞臉!」說完,樂正寂一甩袖子,就帶著人走出營地。
樂正敏也急忙讓阿麓背著她跟了過去。雲染也只能跟著離開。未看見其他勢力的人,在聽見樂正寂的話後,紛紛露出的為難神色。
武聖堂,現在好歹還是掛著第一的名頭。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他們不像神聖聯盟,還根本沒有衰敗的跡象。
樂正家有恃無恐,敢當面摔他們耳光,可是其他勢力並不想這個時候也摻和一腳,在武聖堂盛怒的時候跑去參加樂正家的宴會不是火上澆油麼?但是樂正家同樣不好得罪。竟一時陷入兩難的境界。
「諸位,既然狩獵大會無法舉行了。我武聖堂會留下查探原因。樂正家既慇勤相邀,你們若是想去,不妨也可去松湖賞玩一番。」樂正寂走後,那位寧老反而平靜下來,頗為大度地道。
在場的各大勢力高層互相對視,紛紛露出苦笑。雖然武聖堂這麼放話了,可是人家把臉送上來了,他們也不敢打啊!
相比於那些大勢力的糾結,雲染卻是心情要愉悅許多了。
在樂正敏的再三相邀下,她半推半就的和她一起去了松湖山苑。
這座前對一片看不見盡頭的碧綠湖泊,後靠著連綿山脈的山莊,正是樂正家的大本營。
山莊中風景極其秀美,元素力也很充沛。在景色以磅礡為主的大夏,有這樣一處堪比澤州風情的絕佳景致作為族地,足以見得樂正家的實力。
見識過四季谷的瑰麗奇景,雲染對松湖山苑的景色也只是稍微訝異了下,就不再在意。她好不容易摸進了樂正家,定要抓緊時間探查,最好能找到謝玉辰。
她對僅憑自己的力量從龐大而守衛森嚴的松湖山莊中找到謝玉辰並未報什麼希望。
只是令她有些納悶的是,自己陪著樂正敏切磋的時候,在練武場碰見過一次樂正翎,卻從來沒有見到過謝玉瑗。
這讓她隱約有些不安。
樂正家對武聖堂發難顯然不是突然興起。從雲染的觀察來看,樂正家早就做好了邀請其他勢力前來準備。
不到一日的功夫,整個山苑就煥然一新,請柬也已發出,就等著對方第二日上門。
一些較小的勢力不敢得罪樂正家,還是老老實實的來了。而那些大勢力,左思右想,大多派了年輕一輩的拔萃人物前去。既不落了樂正家的面子,又不至於太得罪武聖堂,老一輩強者並未親去。
望著熙熙攘攘的山莊和各大勢力仰頭挺胸的精英弟子,雲染卻沉靜下了臉。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利用今日人多的混亂,盡快找出謝玉瑗然後想辦法逼問出謝玉辰的下落離開這裡。
多留在這裡一分,不但謝玉辰越危險,而她自己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也要不容易了。
昨日在暗中探查的時候,雲染髮現,樂正家竟在所有的觀賞花卉下都佈置了機關暗器。而山莊內外更是重重陷阱防護,她差點著道,只能暫時放棄探查。
表面上看,這是一片平靜的賞花大會,但是暗中,卻不知有多少暗箭埋藏,彷彿打算將來賓一網打盡!
「小雲,你陪我去接待幾位君蘭書院的弟子吧。」樂正敏走到雲染的面前,淡淡地道。
她最不喜這種迎來送往的場面,偏偏自己身為樂正家的大小姐,不去又不行。選擇雲染同行當然是看中她的身手,可以帶在身邊向對方顯擺顯擺。
當然,她更想帶去的是端木澗,奈何冰山美男不好惹,壓根不理她。肯和她來山莊就已經讓她欣喜若狂了,恨不得供起來,哪裡還敢提別的要求。
雲染皺起眉頭,正想著如何拒絕。樂正敏已經走過來牽住她的手,將她拖到了幾名神色傲慢的年輕人面前。
君蘭書院不但有武修,也有靈修。這一次來的,都是武修中的翹楚。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女,修為都已是高級二、三階,在同輩中都算厲害的了。眼睛自然也長在了頭頂。
看見樂正敏這個樂正家的大小姐,也不過稍微點頭寒暄了幾句,而看向雲染的目光,卻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樂正小姐,樂正家這麼大一個勢力,莫非就沒人了嗎?居然在大小姐身邊伺候的,是這麼醜的一名女子。」一名君蘭書院的女子傲慢地道。
樂正敏壓根就沒正眼看她,用比她更加高傲地語氣道,「我們武修哪用得著注重容貌?實力足夠就可傲視天下。我敢打賭,林珠師姐,你在小雲手下抗不過一招!」
那名叫林珠的君蘭書院女子冷笑了一聲道,「你說我打不過一個醜丫頭?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們君蘭書院!」
樂正敏嘴角上揚,「我怎麼敢看不起林珠師姐,當然對君蘭書院更無惡意。今日是賞花之日,我們還是別談論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了。還是讓我帶師姐去看花吧。」
清清淡淡的語氣,反而更加激怒林珠,她驀地衝到雲染的面前,伸手抓向她的肩膀,卻見那少女一直死死盯著前方,完全沒注意自己,可是不知怎的,微微一側身子,自己的手就從她的身旁滑落,去勢收不住,差點直接跌倒。
「喂!我要和你比試!」林珠惱羞成怒,直接指著雲染道。
雲染的視線仍然沒有從前方收回來,乾脆地回了兩字,「不打!」
「你!」她一時氣結,對方看都沒看自己一眼,被一個醜丫頭如此無視,讓她愈發生氣,「前面有什麼好看的?怎麼呆在樂正家也沒見過世面?你不打是不敢和我比試麼?」
話音剛落,林珠只覺頭頂一道涼風劃過,自己的頭髮忽地散開,被裁斷了一大半,而一條血線,順著自己的頭頂流下。
好凌厲的劍氣!
她一時愕然,又驚又怒,發出一聲尖叫。
見自己的同門受辱,其他幾名君蘭書院的弟子也有些面色不善地圍向雲染。
樂正敏皺眉,雖然她很樂於見到雲染收拾這幾個眼高於頂的君蘭學院弟子。但是人家都擼袖子圍上來了,她還在看什麼?
當她順著雲染的目光朝前看去的時候,頓時面色一變,鼻孔裡面冷哼了一聲,「這個賤婢!竟然有膽子來山莊!看我等會不扒了她的皮!」
頓了頓,又有些疑惑地看向雲染,「小雲,你認識她?」
「不。」雲染回頭笑笑,「我看這姑娘和那邊的侍衛爭執了半天,以為是哪家勢力的弟子,和咱們起了什麼誤會。所以多留意了下。」
「不必管她。」樂正敏冷哼道,「勾引大哥的下賤女人,不過是個進不了樂正家的賤妾而已。還是堂堂謝家出來的小姐。哈,就是這幅德行。」
雲染的眉頭皺起,她目光所在,正是一直沒見到的謝玉瑗。
怎麼樂正敏和謝玉瑗有過節?語氣如此不待見她?謝玉瑗進不了樂正家?難怪一直沒在山莊看見她。那這是不是說明謝玉辰也不在松湖山莊。
正在她思忖的時候,謝玉瑗突然又激動起來,指著遠處駕著幾個人影走過的護衛厲聲大喝道,「那個是我的人,你們不能帶走!」
「你的人?你身邊哪個人不是大哥指派給你的?現在人手不夠,拉來湊數,你還敢有意見?從哪裡來給我滾哪裡去!別讓我在這裡再看見你!」樂正敏忽地飄過去,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冷冷開口道。
「那些人是被帶去做什麼的?」雲染裝作隨意地問向一名侍衛。
「那些是人靶。為了避免客人無聊,拉來當活靶子射的奴隸。」那名侍衛恭敬回答道。
聽了這話,謝玉瑗的面色更加蒼白,尖叫道,「你們不能拿我的人當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