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文 / 此去不經年
溪女殿內，第三溪女李仁受與十二溪女王仁茂手持著仙果站在下方的左側，一臉的氣憤，李仁受有著美麗的容貌，戴一金冠，穿著淡紅色的衣裳，系青色的仙裙，手中橙黃的仙果被她緊握著，她說，「大姐，他當年如此負你，你寬宏大量不與他計較，我姐妹幾人卻是不肯的，不與他打架便也算了，這晨露我姐妹幾人是如何也不會為他煉製的！」
王仁茂附和著說，「大姐，你方才就不應攔著我，不揍他一頓，我心裡憋屈！」二溪女史仁通輕移蓮步款款走到王仁茂身旁，傾國之貌讓人不忍移眼，一身青色衣裳越發顯得她氣質出眾，她說，「小妹，感情重在兩情相悅，大姐都不計較，你又何處添了這麼大的怒氣？」
王仁茂跺了跺腳說，「二姐，你怎麼跟大姐一個樣兒啊！」李仁受上前安慰王仁茂，「小妹，動氣傷的是自己的身子，你看三姐我都不生氣了，你便也不生氣了吧。」
「三姐，怎麼連你也這樣！」王仁茂一副委屈的模樣，「你，你們都欺負我，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不會煉製晨露給那負心漢的！」說完，捂著嘴跑出大殿了。
史仁通望著王仁茂的背影，輕歎了一聲，看著乾仁姬說，「大姐，小妹走了，這晨露怕是一時半會不能煉成，不若讓那人先行離開，等他日晨露煉出之後，差了童子送往神山便是，小妹也能同意，你看如此怎麼樣？」
乾仁姬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說，「不，既然一時半刻不能煉出晨露，那便只能讓上仙在此多住些日子了。」
四溪女徐仁亨與五溪女史敬和手持文字站了出來，「大姐，你還對那人戀戀不忘嗎，我二人贊同二姐的話，若那人一直在巫山，且不說小妹，便是我二人，也保不準會對他做出什麼，大姐，你便聽一次我們的話，讓那人速速離開吧。」
乾仁姬看著自家姐妹，頭一次不再參考她們的意見，「這事我決定了，不得更改。」八溪女展子玉手持法琴站出來，隨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六溪女周璦姬與七溪女趙子玉還有九溪女沈公權，十溪女劉君諭，十一溪女高思彥紛紛站出來試圖阻止乾仁姬的一意孤行。
「大姐！萬望三思！」
「此事不用再說！你們去忙吧，我想獨自靜一會兒。」一陣香風起，乾仁姬的身影消失不見，眾位溪女圍著二溪女史仁通，「二姐，大姐不止對那人餘情未了，還一意孤行想要留住他在巫山中，這可如何是好啊？」
史仁通思忖了一會兒說，「妹妹們莫急，那人不過是為了晨露而來，為了大姐，我們將那晨露給了他便是，只是此事要保密，萬不可讓大姐知道。」
八溪女展子玉穿綃錦雲鶴衣，身邊帶著一粉衣少女走出來，跟史仁通說，「二姐，依我看，此事宜早不宜遲，不若趁大姐在靜思，小妹又不在，取了殿中僅有的晨露讓粉荷即刻送過去，如何？」
史仁通點了點頭道，「此法不錯，三妹七妹十一妹與我即刻去取晨露。五妹六妹你們去尋小妹，萬不要讓她去清影閣惹事，八妹九妹十妹留心大姐的動向，萬不可讓大姐發覺了。」
「是，二姐！」
清影閣分前院後院，前院栽種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而後院除了前院的花草外還有一汪碧潭，碧綠的潭水旁有一方青石橋，青石橋的首尾兩端各有一隻白鷺，我初初見到它們時，總是想著要去摸一摸，與它們玩耍一通，卻每次都被瞿澤一個眼神制止了。
我不知這清影閣中竟還開墾出了一片菜園子，裡面雖然栽種的清一色的全是大白菜，不過我依舊兩眼放光，歡笑著奔跑過去，抱著一顆白菜不撒手了，瞿澤看著我說，「寧夕，鬆開。」
「我不嘛，它可以吃的，它長出來就是為了給人吃的。」我抬眼看著瞿澤，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我邊上，作勢要拉我起來，我一個激動便將那顆大白菜拔了出來，瞿澤一愣，我撕掉一片葉子，一下就丟進嘴裡，看的瞿澤目瞪口呆，他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白菜，「這是生的！」
因嘴中咀嚼著，話語有些含糊不清，「我想吃，我再也不想吃泉水了，我吃膩了！回神山後，我也要開出一大片的菜園子，種很多很多的蔬菜瓜果，每天都守在園子裡，等著它們一成形，我立馬就要吃！」
瞿澤被我孩子氣的話語逗笑，將大白菜遞給我，「拔都拔了，吃吧。」我笑著撕掉一片葉子扔嘴中時，他忽然說，「吃完不可再拔了，這裡不是神山，知道嗎？」
我點點頭，撕掉一片葉子遞給他，「你嘗嘗？」他搖頭，「我不吃，你吃吧。」我固執遞給他，「嘗嘗嘛，很甜的，不苦！」他拗不過我，接了過來放入嘴中輕輕咬了一口，我驀地起身問他，「好吃嗎？甜吧？」
他只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我問他，「不好吃嗎？」他搖頭道，「早已養成不吃東西的習慣，如今吃著東西竟一點兒味道也覺察不出了。」
我一聽，奪過他手中的白菜葉子，盡數放入口中咀嚼了兩三下，又全部吐了出來，一臉的厭惡，「這片不甜，不吃了！」
他揉著我的發淡笑不語，我昂著頭笑著說，「我不吃了，我們去玩水吧。」他點頭，碧潭邊，我挽高了褲腿，將細嫩的小腳放入水中，冰冰涼涼的觸覺掃過我的肌膚，激起一陣顫慄，瞿澤說，「寧夕，潭水冰冷，快些出來，否則該生病了。」
我說，「有你在，不會生病的。」他無奈笑了笑，坐在我身邊，默了一會兒，忽地問我，「寧夕，若我治不好你的臉傷，你可會怪我？」
我搖頭道，「不怪！我相信你！」他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語，我看著水面上他靜靜的身影，忽然踢了潭水潑向他，他的衣衫髮絲被浸濕，愣了一下，瞪著我說，「寧夕，你又胡鬧了。」
他正欲起身，我猛地彎腰捧起一把水潑向他，他一愣，我繼續潑他，手腳並用下，不一會兒，他便渾身濕漉漉一片，站著的地方全是水漬，我指著他哈哈大笑，「瞿澤，你成落湯雞了，哈哈！」
他板著臉看著我，我愣了一下，他生氣了嗎？
「瞿澤，你……」我小心翼翼的開口，不知為何，自從上次他生氣說出要將我趕下神山，說以後讓我不要再見他之後，我便十分害怕他生氣，我潛意識裡認為只要他一生氣，定是要趕我走。而我不想離開他的身邊。
頭頂一涼，將我遠去的思緒拉回來，瞿澤站在碧潭邊，手中拘著一捧碧綠的潭水，見我看向他，驀地將水潑了過來，我的臉濕透，水珠子順著臉頰滑落，我呆愣了片刻，忽地起身，雙手劃拉著潭水不停潑向他，「你潑我，我要潑回來，看我的潑功如何了得，哈哈！」
「儘管試試。」他臉上掛著我熟悉的笑容，眼角眉梢全透著笑，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輕鬆了許多，總不似以往那般緊繃沉默。
我笑開了，神山上那些歲月如平靜的泉水，他從不曾與我如此玩鬧過，今日是頭一次，心中無限欣喜，想著若是以後的每一天都如今日這般，那該多好！
美好的時光總是來得快去得快，十二溪女王仁茂從天降落時，瞿澤驀地收回手背在身後，滴水的衣衫頃刻間恢復如初，乾淨溫暖。我看著他忽然恢復成最初的模樣，心下失落，王仁茂落在瞿澤面前三米遠處。
「哼！沒想到堂堂上仙竟陪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玩水！傳出去豈不是天界一大稀罕事？」
我衝上前欲與王仁茂辯駁，被瞿澤伸手攔住，他溫暖的手擱在我手臂上，源源不斷的熱流傳遍四肢百骸，冰冷的肌膚回暖，濕衣瞬間乾淨整潔，微風拂過，石橋兩端的白鷺忽然拍打著翅膀騰飛而起，落在王仁茂身邊。
「去！」
王仁茂一聲令下，兩隻白鷺驀地朝瞿澤飛去，我一驚，眼瞅著白鷺的翅膀就要拍上他的身體，腳步一跨，張開手臂擋在他身前，他皺眉說，「寧夕，走開！」
「我不！」
他一動不動，壓根就不想與王仁茂動手，他如此不過是為了我，為了替我尋得那晨露，可我寧願不要那晨露，寧願臉傷永遠不好，也不願他為了我受一絲一毫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