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判官的心事 文 / 此去不經年
妖宮統共分為三部分，前殿，中殿，後殿。而他們從洞中出來瞧見的只是偌大妖宮的後殿裡的三分之二的部分，判官對她說時，莫小語覺得很驚悚，問道，「妖宮這麼大，有很多妖精嗎？」
判官笑道，「妖精確實很多，光是你身邊就有無數！」這一回答讓莫小語像做賊似的東瞅西瞧了半天，皺著眉嘀咕道，「判官大人，沒有啊！」
「呵！你瞧見的花草樹木全部都是成了精的，它們不屑在你面前現身罷了。」莫小語承認判官這話打擊了她那少得可憐的自尊心，暗下決心，趁判官不在時，拖著黑熊狐狸和大鵬來瞧瞧這群對她不屑一顧的妖精們。
判官見莫小語沉默不語卻又滿眼精光，含笑問道，「在打什麼壞主意？」莫小語白了判官一眼，「判官大人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判官細瞧了她一眼，調侃道，「你有肚子嗎？」
莫小語，「……」瞪了一眼判官，自顧自朝前蹦去了，判官在身後喊道，「你走錯路了，是這邊！」莫小語蹦轉個身，狠瞪了判官一眼，從左側的迴廊蹦向右側，跟在判官身後蹦躂著，聽見判官問，「你這麼蹦著不累嗎？」
莫小語說，「不累。」
默了一瞬，判官語重心長地對莫小語說，「小鬼啊，大人我瞧那大鳥不是個好東西，你且與他遠些距離吧！」莫小語果斷道，「判官大人好眼力！他的確不是個好東西！」判官詫異道，「你竟也這樣覺得？」不待莫小語回答，斬釘截鐵地說，「以後你就跟著大人我吧，不要再見那隻大鳥了！」
莫小語卻說，「他雖不是個好東西，卻也和我共處了百年，多少還是有感情的。」
「什麼感情？」判官忽地轉過身，莫小語低著頭沒瞧見，生生撞上判官的大腿，揉了揉吃疼的鼻子，不滿道，「判官大人，您以後轉身前能跟小的打聲招呼不？一百年來我好不容易修出一顆腦袋，被你撞壞了，你賠我啊！」
判官蹲下身盯著莫小語，笑道，「你也好意思說，一百年才修出了一顆腦袋，連個身形都未修出！」
莫小語自豪道，「狐狸和黑熊還沒修出個腦袋呢！」判官笑著點了一下莫小語的額頭，笑著說，「你呀，頂著這麼大顆腦袋，五官也被放大了許多，完全變形了，卻在這邊沾沾自喜，自鳴得意，實在太丟大人我的臉了！」
莫小語不解，「關判官大人你何事啊，又不是你修成了腦袋。」
判官但笑不語，伸手將莫小語抱起放在懷中，道了聲，「走吧，帶你去見見尊上。」莫小語在判官懷中歡喜地蹦躂，「判官大人，你說尊上大人會讓我灰飛煙滅嗎？」
判官冷下一張臉，斥道，「都多少年了，怎麼還想著灰飛煙滅？！」
莫小語笑嘻嘻道，「這是我活著的終極目標，嘿嘿！」判官驀地將莫小語扔下地，「自己走吧！」說著加快步伐朝前走去，留下莫小語愣在原地一頭霧水。
走了一會兒的判官轉身未發現莫小語的身影，喊道，「小鬼！莫小語！」半天沒有回聲，判官急急朝回趕，卻在見著那個盯著面前一個岔路口一臉迷茫的莫小語時，忽然笑了出來，「怎麼？不知道走哪條？」
莫小語轉身見是判官，笑道，「判官大人，你回來找我了？！」判官疑道，「你怎知道我會回來找你？」莫小語笑著說，「我猜的，猜對了。」
行了一路，莫小語在判官的懷中蹦躂開了，「判官大人，你放我下來吧。」
「為何？」
莫小語望著腳下青草鋪就的小路，笑道，「我想走草路。」判官一頭黑線，「不准！」莫小語眨著一雙佔了腦袋三分之二的眼睛盯著判官，判官道，「扮可愛也沒用，本大人不吃這套！」
莫小語眨了兩下眼睛，忽地問，「判官大人，大鵬他們真的被妖王派去填洞了嗎？」判官淡淡道，「嗯。」莫小語又道，「那為什麼不派我去呢，雖然我沒參與挖洞，可是我是其中的一份子啊？」
判官瞪了莫小語一眼，「問這麼多干甚，大人我又不是妖王，哪裡知道妖王的想法？」莫小語愣了一下，道，「也對，你又不是妖王。」沉默了一瞬，莫小語又問，「判官大人，尊上會見我嗎？」
判官道，「會的吧。」莫小語說，「判官大人，你沒覺得你答的很勉強嗎？」判官瞪了莫小語一眼，「有嗎？你理解有誤！」
「哦。」見莫小語乖乖地安靜下來，判官鬆了一口氣，這小鬼問話總問的這麼犀利，害的他都不知該找什麼借口了，生怕一不小心就露了餡。其實大鵬他們是被他支走的，妖王從未下過任何命令，此刻的妖王怕是正在前殿大廳與尊上一邊品茶一邊下棋呢。
一百多年沒見過懷中這隻小鬼，傷心了一百年自責了一百年內疚了一百年，如今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又突然出現三隻妖怪和他搶奪，心中十分不舒服，又見大鵬霸佔著莫小語不放，一個惱怒假借妖王的旨意將他們全部打發去填洞了，到時跟尊上說說，希望妖王不要怪罪才好！
自從地府中少了一隻叫莫小語的小鬼，他是日日消沉，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想去找尊上問個明白，莫小語是否真的灰飛煙滅了，卻又怕尊上惱怒。消沉了些時日後，孟婆提醒他可以去找牛頭馬面問問，他一下來了精神，急忙衝向牛頭馬面居住的宮殿，找了一圈沒找著人影，聽一隻鬼差說牛頭馬面去了凡間捉拿一個前幾日從忘川河中逃脫的厲鬼，立刻匆匆下了凡，好不容易找到牛頭馬面，它們卻說，『你幫俺們捉到那只厲鬼，俺們就告訴你』，於是他沒日沒夜尋找那只厲鬼，與它鬥智鬥勇，歷經艱險終於將那只厲鬼捉住交給牛頭馬面，卻得到一句『俺們也不知道』的回答，他憋了一肚子氣，卻又發不出來，日後更加消沉了。
他都相信莫小語是真的灰飛煙滅了，卻沒想到竟然會在妖宮再次遇見她，她跟在地府的時候一樣活蹦亂跳，雖然只是一顆腦袋，那放大的五官確實是他記憶中的模樣，那種欣喜難以言喻，與她相認的那一刻，他只想以後都要讓她陪著自己，卻不料她會奔向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一身內斂的黑，渾身散發著冷肅，一雙銳利的眸子毫不友善地盯著自己，心中警鈴大作，又見男子霸佔著莫小語不放，對她的佔有慾十足，醋意上頭，從男子懷中奪過莫小語，冷聲說，「妖王下令，命你們速速去填好來時的那個洞，不得有誤！」
男子盯了他一瞬，帶著你追我趕在大殿玩得不亦樂乎的狐狸和黑熊去填洞了，經過他身邊時，冷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湊到他耳朵低聲說了句，「放心，我還會回來的。」活了幾千年，他第一次害怕了，他害怕有一天那個黑袍金髮的男子會將莫小語從他身邊帶走，從此天涯海角，上黃泉下碧落，他再也找不見她。忽地生了一種心思，他要帶著她求見尊上，讓尊上賜她人形，一個與之前現在迥然不同的模樣，他會帶著她重新回到地府，從此哪兒也不去，只呆在地府。
眉頭緊皺，他以為一百多年過去了，她既然活著斷然便不會再要求灰飛煙滅了，誰曾想，她就那樣笑嘻嘻地說了出來，這令他很是苦惱，他知道她是認真的。到底要怎麼樣，她才會放棄這個荒唐的念頭呢，腦中靈光乍現，或許可以求尊上幫忙！
莫小語盯著判官瞧了大半晌了，見他突然舒展眉頭笑逐顏開，忽然大聲喊道，「判官大人，夢醒了！」判官皺眉道，「作甚這麼大聲，大人我又沒聾！」
莫小語笑嘻嘻道，「我方纔已經喚了你三聲了，你沒聽見。」判官挑了一下眉，「哦，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情啊？」莫小語很好奇，能讓判官大人想這麼久的事情一定很好玩，卻聽判官問她，「莫小語，你想變成人嗎？」見莫小語皺眉似乎不解的樣子，急忙解釋道，「就是化作人形，你願意嗎？」
莫小語歡喜道，「自然願意！」頓了一下，問道，「判官大人，你要幫我嗎？」判官答道，「嗯！」莫小語歡喜地蹦躂了兩下，說道，「判官大人，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