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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我想回家 文 / 珠玉在側一

    樊雅還沒來得及開口,容潯沉聲接口,眸光冰冷,「這是私人屬地,閣下既然不會做個好客人,那我只好送客了。」

    海盜男睞眼,一臉不悅傲慢,「我腳下站著的就是我的地盤,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我送出去。」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上下掃了眼容潯,「看你小子皮薄肉嫩的,揍起來應該很過癮。」話音未落,他直接一拳擊出!

    容潯冷冷勾唇,立刻就要出手,他的速度快,但有人比他的速度還快,一個身影猛的側身擋在他跟前,「這件事跟他沒關係!」

    容潯手一頓,睞眼看向護衛在他身前的嬌小身影,長眸裡掠過一抹複雜情緒。

    從來只有他護衛在別人面前,例如媽媽,又例如樊心,甚至是整個寰宇集團。他的身邊有朋友,有敵人,敵人自然是不會保護他的,朋友們也堅信他足夠強大,當然,他也認為自己完全不需要保護。可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毫不猶豫,近乎本能的護衛在跟前,而且天經地義,彷彿一點不認為這有哪裡不對。

    海盜男眼神古怪的瞅著蒼白著臉的樊雅,悻悻收回拳頭,他還沒有打女人的習慣。

    「跟他沒關係,跟你有關係?我妹妹到底在哪?」

    樊雅微微喘氣,下意識捂上有些疼痛的胸口,定定看過去,「我不知道她在哪。」

    「媽的,你耍老子!」海盜男拳頭吱咯脆響,狂猛臉上神色猙獰,像是下一刻就要暴起,「那幾個小混混明明說那天是你追在他們身後,後來小秋一個人折回去救你,你現在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哪?你別以為老子真的不敢揍你!」

    容潯驀然凝眼,看向身前的女人。

    哪一天?

    車禍那天?

    那天是他不想記錄在案的黑歷史,他自然不會在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起來,一貫絮叨多話的卓天逸居然沒有過來跟他念叨,他確實是忽視了。

    樊雅為難看向一臉怒容的男人,雖然只在上輩子見過一面,但她知道這個男人確實是商秋常年在外的表哥,是商秋過世母親那邊唯一的親人,似乎是姓文。不過就算是這樣……

    「抱歉,我現在真的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見男人又要暴起,她抿了抿唇,眸光一黯,「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就算我現在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我也絕對不會告訴你。」

    「你說什麼你!」男人勃然大怒,想也不想一拳揍過去!

    拳頭交觸,一聲脆響!

    容潯摟著樊雅接連後退兩步,臉色微微發白,他忍住搖了搖發麻拳頭的衝動,漠然道,「對一個女人動手,這就是職業僱傭兵的職業素養?文先生。」

    相比較容潯的狼狽,狂猛男人紋風不動,濃黑長眉攏起,總算認真看了眼容潯,狐疑低道,「你是誰?我不記得我見過你。不過能接我一拳的人倒是很少見,你小子手上倒還有兩把刷子。」用躍躍欲試的眼神盯了眼容潯,「等哪天有空了我們可以好好切磋一下,不過我現在找的是你老婆,妻不教夫之過,你讓她識相點趕緊給我開口,老子沒有那麼大的耐性。」

    容潯眸光微沉,才要開口,衣服被人輕輕拉了拉,懷裡依舊蒼白著臉的女人朝他微微一笑,笑容清淺而微小,黑白分明的眼眸裡閃耀著憂慮卻堅定的光芒,「他找的是我,這件事你別插手。」

    雖然她不清楚容潯為什麼會認識文先生,但她記得很清楚,當年在商秋的葬禮上,文先生驚人而恐怖的武力至今還在她的眼前時不時的迴盪,血腥,殘忍,果斷,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掙扎,「抱歉給你帶來麻煩了……」話音未落,只感覺自己身體一輕,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打橫抱起,她怔怔抬頭。

    容潯淡淡看了她一眼,直接抱著她往外走,完全無視杵在門口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文先生。

    被忽視了的文先生眸光驟厲,在血雨腥風中磨練出來的蠻霸氣息突迸,「今天你不說個清楚,你們別想走!」倏地回身一腳,紅木木門砰的一聲撞上房門,暴烈的力道讓木門立刻裂開一道裂口,連牆壁都似乎都嗡嗡搖晃震顫起來!

    「今天必須要給我個答覆,否則我不介意多殺幾個人!」

    樊雅臉色一白,下意識揪住容潯的衣服掙扎著就要站起,卻被容潯按住肩膀,長眸裡光芒冷靜,「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我還算什麼男人?」

    樊雅微微一震,上輩子她努力追逐了那麼久,她做出那麼多愚蠢的事情在他面前刷取存在感,他卻從來不將她放在眼底,更不用說是這樣的捍衛與承諾,雖然明知只是因為他男人的尊嚴不容挑釁,但是……心底依舊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像是泡在酸水裡,酸酸軟軟,讓她突然想要流淚。

    如果是過去的自己,她應該會在這一刻的剎那就完全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再次飛蛾撲火,不滅不休。

    但現在的自己,卻只會冷靜分析他捍衛內在的原因,失去了不顧一切的勇氣。

    悲哀的同時,心裡莫名生出……一股恨意!

    是他的絕情造就現在的她,是他的冷漠讓她絕望,讓她失去了感動與愛的能力,在那樣對待她之後,還能這樣冠冕堂皇的說著保護之類可笑的詞彙來挑撥她的神經,出爾反爾,翻手無情!

    前世今生累積起來的怒氣猛的洶湧上心頭,她猛的低下頭,狠狠咬住容潯的手臂!

    「哎?」文先生被異峰突起的一幕給驚著了,滿臉的不可思議。

    樊雅咬的決絕,口裡很快感覺到一抹淡淡的血腥氣。

    容潯吃痛,本能就要將樊雅扔出去,動作的一瞬間,看見了樊雅的眼。

    黑白分明的眸裡佔滿了各種情緒,憤怒,絕望,悲傷,失落,還有一抹淺淡的幾乎看不到的……無奈?

    就在那一停頓間,樊雅已經鬆開了嘴,往下一跳跳出容潯的懷抱,腳下一個踉蹌,幸虧是靠著牆壁才撐住自己虛軟的快要倒地的身體,她倚著牆壁回過身,冷冷掃了眼旁邊神情掩不住錯愕的容潯,「我用不著你的保護。」

    容潯長眉緊緊攏起,渾身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氣息。

    樊雅撐直起自己虛軟的身體,背對著容潯冷靜看向滿臉驚異的文先生,一字一句,「你要找她?你有什麼資格!」

    文靳臉色剎那難看起來,猛的握住拳——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討人厭了,他很難不保證自己不會一拳揍上去。

    容潯眸光一凝,微微戒備。

    樊雅卻好像根本沒看到兩個男人的風起雲湧,冷冷的道,「你有資格嗎?當年她媽媽去世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來,她爸爸再娶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來,她被人欺負卻還要強顏歡笑不可一世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來,她被人陷害身敗名裂的時候的你為什麼不回來,你是文姨留給她的唯一一個親人,你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出現!你為了你可笑的自尊還有自由選擇離開她們母女時,你就失去了找她的資格!」

    女音清脆,擲地有聲,像一把刀一樣直接刺進文靳心裡,他怔在原地,就算臉上的絡腮鬍都遮不住臉上複雜的情緒。

    樊雅還嫌不夠,微微喘了口氣,「就算你找到她又能怎麼樣?你能恢復她的名譽,你能抹殺她的過去,你能讓所有一切都回到原點?遲了!過去的就是過去,一切都挽回不了了!你現在惺惺作態給誰看!」

    站在一邊的容潯抿直了唇角,抬眼望向情緒激動的樊雅——為什麼他總有錯覺,她也是在說給他聽的?

    面對樊雅的詰問,文靳丟盔棄甲,難得的結巴起來,「我……我可以保護她以後不再受傷!」像是為了驗證自己這句話的可信度,文先生立刻昂首,大聲的說,「對,我會保護她,她要什麼我都給她,我會用我一輩子來保護她!」

    樊雅冷笑一聲,「你可以放棄你的自由永遠留在她身邊?你或許可以支撐一個月一年甚至三年五年,你可以心甘情願一輩子不後悔?她表面上驕傲,實際上比誰都脆弱,你如果勉強你自己留在她身邊,她同樣會不開心……你們,你們這些人,永遠都是自以為的好心,可是根本不知道別人到底要什麼……」

    眼眶微熱,她微微側頭,眼角淚光微閃。

    其實,她跟商秋何其相似,只不過她比她幸運些,總還有些可以回頭的機會。

    文先生再也找不回語言的能力,皺著眉頭難得的不知所措,光憑小秋願意見樊雅而他回來這麼久卻找不到她蹤影這一點,他就不得不承認,也許在他妹妹的心目中,眼前這個病懨懨討人厭的女人真的比他這個哥哥重要。好一會,他斂下所有氣焰,吶吶的道,「那……那……」

    樊雅望向不知所措的狂猛男人,望著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急迫,他是真正疼愛自己的妹妹的……她抿了抿唇,從包裡翻出當初商秋留給她的聯絡電話與地址的紙條,遞了過去,「這是她給我的,但是我三天前就聯繫不上她了,我知道你的門路多,或許可以幫忙找找她,如果有消息請快點告訴我,如果我有消息,我也會立刻告訴你。」

    文靳愣愣接過紙條,沒想到樊雅會主動把這個給他,頓時有些受寵若驚,「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你真的關心她,雖然這關心有些少。祝你好運。」樊雅落寞的笑了笑,直接拉開休息室的門,看也不看一直沒有說話的容潯,離開。

    勉強撐著自己走出寰宇集團,她回頭望向沐浴在陽光中的高聳建築,雖在陽光中,卻顯得那樣冰冷。

    跟那個人一樣。

    她笑了笑,掏出手機按下一個熟悉的號碼,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她眼淚輕輕滑落,哽咽了聲音,「哥,是我,我……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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