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3.第82章 太歲 文 / 皮簧
第83節第82章太歲
一路上打來野兔哼著京戲,走在荒蕪的大道上,心裡美滋滋的,甭提多麼高興了。
「靈兒,我回來了!」興奮的步入屋子內,我卻並沒有看見她的身影,她說要出去走走的,或許是還沒回來吧。
就在我一轉頭的功夫,牆上用炭灰寫著的幾行娟秀小字映入我的眼簾:笨蛋,我去辦自己的事了,這是我的宿命,注定了今後的宿命,別再想我念我,要開心。
我在瞬間崩潰:「靈兒……」
明明我才上山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她一定走不遠的,再也顧不上手中的獵物,我發了瘋似的快速追出去。
「靈兒……」
「靈兒……」
………………
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叫,直到天黑,整整一天的時間我最終停歇下來,或許她真的走遠了,也或許她就藏在一邊的角落不想被我發現吧。
她有事情要辦,那麼終究都是會走的,我攔不住她,我甚至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攔住她,不是嗎?
最終回頭看上一眼,在荒蕪的大道中間點上一堆柴火我自己烤起兔肉,不再有以前的味道了,雖然我已經沒有胃口,可是我不能把自己餓死,施愚白飛他們的家事還沒有解決,我還要回去三家縣把這對苦命鴛鴦起棺重葬,更何況,我還要去尋找師父,這一路而來所發生的種種只得先放下,或有一天,終將再見吧。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拿得起放不開卻也能迅速平靜,半夜之中,一陣冷風吹來,霎時把我吹醒,踏著腳步我緩緩的回望一眼,像上次那個算命先生似的半夜出發,踏上路程。
不得不說,夜間行路更像是在散步,我漸漸的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回到三家縣,已是天明。
同時,一個消息傳來,錢老爺瘋了,具體是怎麼發的瘋沒有人知道,外頭謠傳說是白家和施家聯手不知道怎麼著氣了這老傢伙一頓,這一氣還就給氣出病來了,錢老爺被弄的發瘋,整天嚷嚷著要找兒子,每天溜奔在大街面兒上給孩子發錢、四處的認乾兒子,想他處心積慮一輩子,到頭來竟在瘋癲之後行起了善事來。
至於白家和施家的事情跟我無關,拆了四周布下的陰陽草降,選好風水直接在當天主持了起棺重葬的事宜,我真正的給施愚和白飛結了陰婚,讓他們雖死同穴,總算也了了一樁心願。
入夜,新墳之上,墓碑之前,我盤膝坐下一邊說著話一邊喝著酒,或許外人會覺得我是神經病,其實不然,此刻我的面前施愚和白飛就坐在對面,我們正在喝酒聊天。
「你們就真不打算去投胎轉世,重做夫妻了嗎?」我問他們道。
「嗯,愚兒和我都已經想好了,即便我們投胎做人下輩子在不在一起還很難說呢,我們如果不去投胎轉生,不就一輩子都可以在一起了嗎?」
「好吧,你們是橫死的,所以鬼差是不會來勾魂的,要投胎必須自己去鬼門關報到,看你們這模樣寧願做一輩子孤魂野鬼,我反正告訴你們,做了孤魂野鬼之後永世都不能再投胎了,你們只能在陰陽界之間四處飄蕩,無依無靠。」
施愚點點頭,看著白飛:「我們已經決定好了,聽說喝了孟婆湯進了轉生池,就會失去前世所有的記憶,我不想,白飛也不想,我們只想好好的守著對方,直到永久。」
我不再說話了,端起酒杯跟他們共飲,要給鬼喝酒只要把酒灑在地上就可以了,可是要和鬼一起對飲、暢快的喝酒,那就要用到柳枝,我們平常造的酒放上柳枝在酒水裡攪拌幾下就會變成陰酒,這樣鬼就能直接喝了,可是跟鬼喝陰酒由於酒裡面的陰氣太重,所以酒勁極大。
喝著聊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是公雞打鳴了,白飛施愚站起來看著我,我知道他們的時間到了要回到墓穴裡去的,不然陽氣回升,他們都會魂飛魄散的。
「去吧,有機會我再來看你們,也希望你們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做一對快樂夫妻,」我笑著醉了,昏昏沉沉的倒下……
又是一天天明,準確的說已經是下午了,拾起包袱緩緩的向遠方走去,我的目的地就是上次發生異象的地方,算命先生給我的那句批語是十月初一,陰鬼過關。
從施愚他們的口中得知,就在我們遇見他們的當天晚上方圓數百里的鬼魂好像在剎那間從人間蒸發了,具體什麼情況我不知道,但是那些鬼魂好像是都死了,並且,我記得靈兒當時看著出事的方向說是事出蹊蹺,想過去看看的。
正好,我也一路跟過去,看看能不能再見到她,說不去找她、把這些玩意兒都放下,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是個人都難過情關了。
背著包袱上路,上次紅雲最濃的地方在北面,只好先去北面探查一下,再轉到東南方去棋盤山找師父會和。
緩緩的上了官道,路上的行人大多數都是逃荒過來的,也不知道是哪裡又遭了災,反正看著他們可憐的模樣,臨走前施老爺和白老爺一人給的一個錢袋子直接施捨完了,再回過頭來,身上就剩下三個大子兒,就夠喝碗茶來兩個包子的了。
「哎呦,客官吶,您這一路上風塵僕僕的走來也是累了,小二,上一碗茶水給他解解渴。」
我摸了摸身上的三個銅板始終沒好意思走到路間的茶棚裡去,老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難處,搖搖頭笑道:「坐下來吃碗茶吧,最近路上這逃荒的也多了,我小老頭兒一個飯雖然給不起,茶水還是管夠的。」
小二拿來一壺茶給我緩緩沏上,微微一笑又去招呼別的客人。
這麼多人都是無家可歸之人,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忽然身體內一陣刺痛傳來,那種感覺就像是體內的五臟被數千根針刺一樣的疼,瞬間疼的我放下茶碗滾在地上,不住的打滾。
「哎呀,大兄弟,你這是怎麼著了?」路旁有人湊過來給我不停的揉捏,可是根本就不奏效。
我自信自己雖然膽小但是忍耐力還是很強的,哪怕用刀在我身上捅幾個窟窿我都能暫時忍耐,可是眼前卻根本不一樣,那是一種鑽心的痛,讓靈魂都顫抖的痛覺。
「啊……」
………………
「好些了嗎?小兄弟醒了,小兄弟醒了!」
「這……」恍惚間我看向四周,面前正是客棧老闆:「大爺,我這是昏迷了多久了?」
「唉,年紀輕輕的身子骨兒得注意點兒啊,你昏過去一個時辰了,這不,天已經過了晌午,歇歇吧,實在不行晚上在我這裡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
聽見老人的話我一陣熱淚盈眶,內心滿滿的全是感動,不知道怎麼回事,再也生不起繼續叨擾的意思來。
婉拒過老人的挽留,踏上官道一路風塵,我緩緩的往北行去,不知不覺過了半日,匆忙找個地方歇腳,天當鋪蓋地當被,原先早就習慣了,現在也不覺得有多麼艱苦勞累。
一如既往渾渾噩噩,似乎我已經不是了原來那個自己,是個人都會孤獨,這孤獨就來自身邊,此刻我的身邊除了花草樹木,已經沒有別的景致了。
忘了是走了八天還是九天,就是這樣,露水洗臉,野果充飢,一邊打聽似乎離著前段時間紅雲出現的地方已經很接近了,面前的石碑上寫著三個鮮紅的大字「悟雲觀」。
碑是新立的,這是我來這裡打聽紅雲天象下落的時候,當地人告訴我的,說這悟雲觀上有一夥強梁,土匪在這裡開了座道觀,據說這些土匪以前都是凶狠異常的,可是自從十多天前不知怎地就改了性情,他們這原來叫惡虎山的地方該叫悟雲觀,還買了個舊道觀自己出家做起了道士。
連著幾天趕路枯燥乏味,我也沒想到能碰見這麼稀奇的事情,要說道士們活不下去上山當土匪我肯定信,可要說這土匪強盜集體下山做道士,還是真正的拋棄惡念做道士,我的眼珠子登時就快掉下來了。
走了十幾里地,遠處那座看起來面積還不小的道觀還真的出現了,上了十幾里的上坡路現在終於到了走下坡路的時候了,藉著居高臨下的地勢我也看得清楚,一個院子四間磚房,這悟雲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我頓時就來了興趣,正當我的腳還沒有踏進道觀大門處的台階上時,裡面幾個粗獷的聲音傳來。
「你們說今天它能長多大?」
「這個我怎麼知道,反正咱們惡虎三霸要言而有信,不准碰!」
「嗯,對,告訴手下的兄弟們,誰再敢往這坨東西邊上靠,咱們幾個弄死他。」
「好,大哥說得對!」
………………
聽見他們的對話我忽然對這間觀子越來越有興趣了!
「我說各位道爺,過路的討點剩飯剩菜,有那麼一口子還請道爺賞賜,救濟窮人吶!」
我朝著門內吆喝了一聲,頓時剛剛說話的那群人裡面一個人的聲音傳來:「進來吧,我們都吃野豬肉,你來的正是時候,小鑽風,給這逃荒的盛一碗去。」
我一步邁進院內,觀察了下這四周,院子大概也就三十步見方,右手邊有兩副石桌石凳,四五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圍在一旁的石桌上,那上頭被一個不知名的木盒拖著一個看起來皺巴巴、卻又豐盈、臃腫的物體。
看那個物體我頓時認了出來,並且忍不住吆喝了一聲:「這他娘的是太歲?」
「咦,小兄弟你咋知道的?」其中一個身穿道袍的漢子驚訝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