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0.第79章 膏肓 文 / 皮簧
第80節第79章膏肓
「老東西，去死吧！」
怒吼著，高高舉起的石頭被我使勁扔下去，就在我滿臉憤怒的時候，忽然那個人頭在空中一下就消失不見了，明明已經被我丁甲緩神符降下了速度它就算用隱遁術也不可能這麼快的！
下一刻，人頭出現在一堵牆面上，端正的立在一旁離地幾米，一時間我也夠不著。
「咳咳咳……」
降頭師的頭忽然咳嗽幾聲吐出了大口鮮血，我在瞬間明白過來，飛頭降下術的方式可是有很多種的，他為什麼不下降呢？並且降頭師的隱形遁地跟師父所說的還差的很遠，師父曾經說過這種降術還可以把自己隱藏起來發動降術、甚至還能發動一種血術，把人固定在一旁被鮮血腐蝕直到變成骨架，所以我一看到飛頭降這種東西才會害怕，可是直到現在我害怕的東西幾乎一個都沒出現。
我正在思考之際，靈兒又咳嗽了幾聲，虛弱的問道：「說你是笨蛋…你…你還不承認，你自己看看，他的頭都飛出來身子肯定不能動嘛，直接把他身子踹倒，狠狠的揍一頓，你看他的飛頭降破不破。」
靈兒的一句話又提醒了我把我從死角里拉了出來，我就想著怎麼跟降頭師的飛頭斗卻真的忘了可以把他的身體打倒，直接破解降術。
這樣的降術其實就跟元神出竅是一樣的，只要身體受到損傷法術也會在瞬間破解，但是眼前我也已經知道個一清二楚了，我眼前這個傢伙是強制的發動了還沒完全修成的飛頭降術，但是就是因為他還沒完全修成，所以我最懼怕的那些降術他一樣都不會，只能虛張聲勢靠著飛快的速度來嚇我，想一鼓作氣把我打趴下。
明白了這些識破了他的老底就行了，既然是這樣我現在完全可以慢慢的跟他玩了，因為他的攻擊我都能先知先覺甚至還能找到破綻反擊，這樣打下去最後擺明了輸的也絕對是他，不過眼前絕對有一個更好的選擇，靈兒說的正是最簡單的方法，而我在這次事件裡又犯了同樣的錯誤，又習慣了自己單干，都沒問過別人的意見，只顧著自己蠻幹，又一次忽視了靈兒。
靈兒的語氣雖然虛浮無力但是很明顯降頭師也不是聾子，他現在一聽到靈兒的話也嚇了一大跳，我絕對相信我現在如果過去把降頭師的身體使勁打兩拳讓他破了法的話，他這顆人頭絕對安不回去……
到時候這個混蛋就必須死，不過現在我不需要去憐憫這種人，反正又不是我直接殺死他的，這就是我的邏輯，要我親手殺他我肯定不願，但是我要是間接性弄死他的話，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頓時我加快腳步往屋內這老混蛋盤坐的身體上摸去，這混蛋頓時就急眼了，他忽然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去破我的肉身我就讓你的小媳婦兒先死，咱們一命換一命。」
他的話一說我頓時就停下腳步轉身就往靈兒身前奔，靈兒強忍著身體的倦意衝著我俏皮的眨了下眼，我估計她肯定過早就已經有了主意。
果然，降頭師的人頭飛快的衝向靈兒，就在即將衝到靈兒身前的時候，一片金光將靈兒的身軀包裹了起來，人頭也被那陣金光纏住，然後裡面辟里啪啦的就傳來一陣陣爆響聲和慘叫聲…
「啊……」
金光一散，一顆滿臉焦黑還流著鮮血的人頭被擊飛出去，這傢伙此刻一臉都是傷，頭上還冒著青煙，頭髮和鬍子竟然都沒了……
「還不快去啊？」
聽見靈兒的示意我急忙衝進屋裡衝著降頭師的無頭屍身踹去，一腳將肉身踹倒，外面傳來一聲慘叫：「不要……」
我頓時一愣，隨即再沒有絲毫猶豫的照著這個老傢伙肚子上狠狠地錘了三拳，外面降頭師的聲音慘叫連連，還不等我第四拳打出來，那顆人頭竟然自己飛回了肉身邊上，渾身冒著白氣，肉身上貼在胸口處的一張白色符紙無火自燃，飛頭降破了！
「你……」
人頭怒視著我，此刻降頭師的頭顱被燒的鮮血淋淋還焦黑無比，我早已經認不出來了，他迅速地發出一聲慘叫不再理我，而是快速的去和軀體融合，怎奈他不管怎麼樣把頭顱往脖子上靠都起不了作用，根本就合不起來，就好像冥冥之中兩股力量正在相互排斥，不論如何都不能相互接近。
人頭上冒起劇烈的的黑氣，降頭師張大了嘴不斷往外噴血，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真是淒慘無比，慢慢的黑氣終究包裹了他的頭顱，形成一個黑漆漆的石頭似的東西滾落在地上，黑氣散去，只剩下一個灰黑色的骷髏…
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南陽的降頭術跟那些旁門左道一樣，果然他娘的邪性，降頭師這就算是死了，用降頭術害了一輩子的人，修煉了一輩子的降術，最後卻死在了自己的降頭術上。
這讓我忽然聯想到了我們這些做陰陽先生的，不論你是內傳道士還是外傳的弟子，不論你做道士還是當陰陽先生，卻都逃不過一個最終的命運，因為幾乎我們這種人有兩樣東西是這一輩子裡必須經歷的，一件叫做五弊三缺，一個就是跟妖邪搏鬥，跟妖邪搏鬥搞不好就會喪命，所以大多數的陰陽先生最後都是死在跟妖邪搏鬥這條路上，至於究竟死了多少人，那真的算不清楚，唯一我知道的，那就是…
十個陰陽先生七個都不能善終……
至於五弊三缺，所謂的五弊就是鰥、寡、孤、獨、殘，三缺缺命、缺錢、缺權，因為有這麼個說法，我們這些做先生、做道士的洩露的天機太多，難免要接受上天的懲罰才算公平，所以我們並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命理齊全。
所謂的命錢權那就是短命、缺錢、沒權，犯這三種命理之中的其中一種就會應了裡面所對應的天譴，所以很多道士一身道術高超卻終身貧困，甚至有些很有聲望的道士卻死的很早就是這個道理。
五弊鰥、寡、孤、獨、殘，鰥就是男人死了妻子，這種命一輩子都會克妻，寡卻與鰥相反，妻子剋死男人，孤就是說這一輩子都是孤身一人的命，不論如何都會被干擾姻緣，終身孤苦一人不能成家，獨就更狠了，刑克全家，孤只是成不了姻緣，獨卻是剋死全家的命，最後一種殘就很好解釋了，就是殘廢，四肢不全。
我聽師父說過，他這輩子犯的是鰥命，會剋死自己的妻子，所以他也因此終身不娶，當然這是我自己的推斷，但是這種東西沒有自己的切身體會是很難預知的，而等到有切身體會當你知道自己命犯的是五弊三缺中的哪個弊端的時候，弊端也都已經應驗了。
所以就需要一些懂的形象占卜的同道來幫忙測知，據說師父的命數就是當年終南山的玉機道長所測的。
想想我自己也修道**年了，五弊三缺絕對也有我的份兒，這個降頭師同樣的，大概就犯的是命缺，而我是五弊三缺裡的哪一樣呢？還有師兄、靈兒呢？
不得而知……
「大笨蛋，都解決了嗎？」門外靈兒的聲音傳來，我頓時從愣神中清醒，趕緊過去將她抱起，纖弱的腰身似水，彷彿就像是一匹薄練一樣柔軟無骨，且並沒有多少重量。
她此刻已經連一點行走的力氣都沒有了，這裡此刻還躺著降頭師的屍身，我只好帶著靈兒走出了老遠，在一間還算完好的房子前停下來。
「你乖乖的呆在這裡先不要動，我去撿柴！」我一面安撫著她。
「別……」靈兒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
「好冷！真的好冷，我記得娘親死的時候就說自己全身好冷，笨蛋，我……你說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靈兒的眼角忽然流出來淚水，她顫抖著身子，虛弱的看著我。
我直搖頭：「不會的……不會的，靈兒我們天一亮就回三家縣找人醫治，我們現在就走。」
說著我就去抱她。
她的雙手推開了我的手臂，搖搖頭：「嘻嘻，你真是個大笨蛋，降頭師下的毒那些普通郎中怎麼會解呢？況且我已經中了毒了，之後為了對付那個頭顱飛來一擊，我又動用了術法，現在毒素早就已經加快發作了，毒素入血，已經沒救了。
靈兒忽然笑了：「笨蛋，你說人活著是做自己好呢，還是做別人好呢》？」
我搖搖頭，抱著靈兒把她的臉埋在我懷裡，不停的搖頭。
「算了，我換個方式問吧，你覺得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好呢還是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好啊？笨蛋，你知道嗎？我現在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卻不可以，我又必須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來放棄自己喜歡的事，可是我卻不想放棄。」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不知不覺間我哭了，沒錯……
我記得苗疆古寨那次遇見漫天的獸魂看著眼前的村民被分屍，我都沒嚇的哭出來，我記得左慈老兒的墓裡，我們即便遇見那麼多離奇、艱難的事情，我依舊忍住了！
即便和師父師兄失散，我依舊沒有掉一滴淚……
可現在我的淚水一點一滴，全部都滴落在靈兒的臉上。
她虛弱的笑著，說：「鹹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