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回 戰宜陽奇謀百出(十九) 文 / 任語丁
事實終歸是事實,即便不願相信同樣無法改變,或許事實本身就是如此,多少人期盼得到事實真相,確不知事實往往讓人更加心痛,如果可以寧願保留最後一絲期待。~~~~
十幾艘小船穩穩停住,手持長舵兵士長出一口氣,水上行船已經足夠危險,尤其是這樣的黑夜,雙臂快速向前,彼此發出整齊有序喘息聲,戰船行進速度調整方向完全依靠舵手手中長舵掌控,很多事都是瞬間發生,平時訓練還有默契極為重要,甚至每一次呼吸長短同樣有所講究。
小船挺穩,前方水域喊殺聲震天,那一刻終於鬆口氣,後面追擊秦軍戰船此時已經與前方列陣戰船黑夜中展開激戰,砰砰砰,戰船彼此碰撞聲不斷,幾乎同時響起兵士落水瞬間因為恐懼發出的慘叫聲。
「將軍是如何想出這個法子?」
「既然喜歡玩陰的,索性只能更陰險才行,對方一味追擊根本沒有注意地形變化,加上天黑難以分辨,所以才會上當自相殘殺。」
「這回秦人可是知道將軍厲害。」
那人搖頭,「方纔你我都看見,秦國戰船實力不在我之下,若是一對一而戰未必可以全勝,還是先行返回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也好。」
暗處,戰船紛紛駛離,此時,水面上氣氛依然緊張,秦軍戰船紛紛向後退去,對面戰船,一番激戰損失接近十餘艘,為首之人怒罵連連,「都給老子狠點打。」
「好像不對。」
「哪裡不對?」
「追擊時對方都是小船,方才明明看到數艘中型戰船。」
「難道中了趙人埋伏不成。」
風聲陣陣,雙方保持攻擊陣勢,距離隨之拉大,一番廝殺過後同時發現其中不妥,就在此時,就聽對面傳出聲音,「大秦前軍主將何威在此,對面主將何人報上名來?」
「何威,何將軍!」
所有人愣住,如果對方是何威將軍率領的秦軍戰船,那樣豈不是自己人打了自己人,「將軍,是末將,其中必有誤會。」
「點亮火把。」
雙方戰船上方火把再次點亮,水面瞬間亮起,藉著火把光亮終於看清,哪裡還有趙國戰船影子,水面上依然留有不少被撞毀戰船。
「中了趙人的計。」
雙方戰船接近,何威面帶怒色,都怪自己輕敵冒進,只是一點,原本追擊趙軍戰船為何突然返回,對方似乎對眼前情形完全不知,不然如何會不顧一切發動襲擊,方才戰船衝殺中可以感受得到。
「將軍。」
「不怪你,為何率隊返回?」
兩艘戰船接近,那人低頭道:「末將現在也沒弄清,怎麼追著追著就追到這裡,突然有人進攻還以為落入趙軍埋伏,所以才會奮起反擊,不想是將軍。」
「可有留有戰船方向?」
那人點頭,「一路上都有留意,方向上沒有錯。」
「這倒是奇了。」
「想起來。」那人眼睛突然睜大,沒有錯,一定是那裡,峽谷,水勢太急,加上急於追趕並沒有注意方向,趙軍應該就是借助峽谷地勢改變戰船行駛方向,其中最高明一點就是完全讓對方蒙在谷裡。
「如何?」
「追擊時曾進入一道峽谷,沿途並沒有留意方向,應該就是。」
「算了,此事一旦傳出去你我都脫不了干係,索性推到趙人身上。」
「一切都按將軍說的辦。」
「趙人狡詐,外圍多派戰船巡視,等天亮之後立刻進發。」
歡呼聲陣陣,十餘艘趙軍戰船繞了一圈確定後面沒有秦國戰船跟隨,連續變換幾個方向返回水軍大營。
「秦國戰船!有多少?」
「看不清,應該不下上百艘,其中以小船為主,應該是前營。」
「剛剛得到消息,邊地幾座城池被秦軍攻下,將軍已經命人增強防禦,不想水上還有動作,這次動靜可是不小。」
「怕什麼,來多少殺多少。」
那人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會說這話,水上打仗不比地上,兩隻腳不著地心裡總是虛得慌。」
「將軍,咱們這個地方雖好,可是一旦外面被人堵了可是要王八看豆子乾瞪眼。」
那人笑道:「虧你小子跟老子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季節,風從裡往外吹,如果真敢來這招,直接一把火燒它個龜孫子四腳朝天。」
秦水軍吃了大虧不敢輕易冒進,一直盼到天亮,後方陣營接近,何威指揮戰船接近,「發生何事?」
「昨夜遭遇趙軍襲擊。」
「傷亡如何?」
「大小戰船二十餘艘。」
「趙軍多少?」
「當時天黑沒有看清,只多不少。」
「可有找到趙國水軍位置。」
「還沒有。」
水軍主將冷哼一聲,「損失幾十艘戰船不要緊,身為水軍前營,肩負整個水軍重任,就這麼被人稀里糊塗打了一頓,挨打不要緊,要清楚下一次如何雙倍還給對手,再看看你。」
「將軍教訓的是,末將必然盡最大所能找出趙國水軍藏身之處。」
西部宜陽險地,東部秦軍水陸並進,中部秦、趙雙王對決,整個秦趙邊界完全捲入戰火,最苦的還是楚國百姓,剛剛經歷亡國之痛,如今戰火再燃,天光大亮,幾名衣衫襤褸楚人看著眼前被水沖毀堤岸,水勢下落,被水沖走秦軍屍體紛紛露出。
「天天打,不是火就是水,不知要死多少人。」一名老者說完不由得歎口氣,那場大火依然歷歷在目,火光沖天,恰巧看到,整個天空那一刻完全變成黑色,黑色下面是火,最駭人的是那一聲聲如同地獄般的叫聲。
「總有一天會結束,最後勝的秦還是趙?」
「如果可以寧願是楚。」
「忘了吧。」
「忘不了,血裡流淌的是楚人的血,永遠不會變。」
「楚人的血已經流了太多太多。」
「遙想當年,何人敢逆我楚國,何等威風。」
「哎。」另外一人歎口氣,「當年的你我意氣風發,戰場之上衝鋒陷陣,再看看現在。」袖子擼起,終於看清,手臂向下完全失去,上面露出恐怖疤痕,另外一人冷笑,一條腿同樣無法站直,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悲哀,至少還活著,當年多少兄弟一起出戰,最終能夠回到村裡只有幾人。
土城對岸,水勢消退,溪流重新恢復,淤泥中死去兵士屍體隨處可見,趙軍兩隊騎兵連番發動攻勢,目的只有一個,保證從土壩上方返回趙軍安全,隨著土壩斷開,秦軍陣營後方瞬間遭殃,湍急水流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擋。
天光大亮,嬴政臉上夾帶一絲倦意,連日對決,自身體力還有精力都是極大考驗,嬴政不怕,對勝利的渴望讓整個人變得興奮,土城上方趙國大旗隨風搖擺,整個趙軍陣營完全退入土城之中。
「全力進攻。」
左右陣營同時殺出,踩著淤泥奔向土城,手中兵器高高舉起,嘴裡發出喊殺聲,戰場之上氣勢尤為重要,一旦失去氣勢等於徹底失去對敵之勇氣。
土城城牆殘破不堪,經過戰馬衝擊早已坍塌,秦軍陣營紛紛衝入,眼前一片空曠,整個土城空無一人,趙軍趁著秦人沒有反應過來快速退走,在這裡與秦人廝殺不佔任何優勢。
「跑了!」
「難不成是趙軍所用詭計不成。」
前方陣營紛紛戒備,幾場大戰下來,對趙人詭異打法同樣心存忌憚,眼睛盯住前方,雙手死死握緊手中兵器。
「看著不像,應該已經退兵。」
秦人崇拜英雄,先前對趙人鄙夷此時完全消失,趙國大軍離去,用的是退兵而不是逃,如此可見一般。
「立刻稟報大王。」
前軍繼續向前,土城上方完全被秦軍控制,一人上前用力扯下趙國旗幟,踩在腳下,一次次踩下還不解恨,手中長矛隨之刺下,原本完好旗幟頓時變得殘破不堪。
「算了。」
「兄弟們的仇一定要報。」那人發瘋一般刺向丟在土城上趙軍旗幟,狀若瘋癲,戰場上的壓力原本就讓人壓抑,甚至無法呼吸,一旁同伴連忙上前勸阻。
「仇要報,一定要報,殺死他們的是趙人,這樣又有何用。」
「趙人,殺光趙人。」
喊聲陣陣,那人手中長矛猛然舉起,眼睛血紅,長矛對準同伴,身旁一人眼尖,動作同樣靈活,雙臂猛然抱住。
「放開我,我要殺光趙人。」
「瘋了,徹底瘋了。」
「怎麼辦?」
「先捆了再說,如果醒不過來只能殺了。」
「喏。」
幾人點頭,有人取來繩索,手腳麻利將那人捆了一個結實,再看那人雙眼上翻口吐白沫,因為仇恨一張臉變得扭曲嚇人。
「一定要醒過來。」
「會的,一定會。」
土城東岸,嬴政得到消息同樣長出一口氣,趙軍退走,嬴政早已料到,可惜地面泥濘大軍難以通行,前方陣營面對趙軍騎兵衝擊完全佔據劣勢無法對上方渡水接近土城趙軍形成威脅,「寡人反而有興趣知道趙括還能想出什麼法子!」
火攻。多用於奇襲,快速衝入對方陣營,手中火把將敵方陣營點燃,趁對方慌亂之時發動攻勢,此法最是常用,當然地勢不同,情形不同,使用者不同,採取方式同樣不同。
水攻。極少有人使用,相比火攻不同,水攻對地勢要求更為嚴苛,首先要有一條水域可以利用,水域經過位置恰好對敵方構成威脅,能夠滿足這兩點已經極少,更不要說完全佔據地利之勢。
「趙括,能用的招數儘管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