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回 驚天地秦趙爭鋒(十一) 文 / 任語丁
中軍大營,嬴政一臉平靜,秦軍一戰損失兵馬接近兩萬,兩萬損失換回不過趙軍幾座箭塔,完全是慘敗而回,初戰對士氣影響極大,統兵者對初戰結果極為重視,秦對趙少有勝績,尤其是面對趙括,這種情緒一旦在大軍之中蔓延,後果可想而知。
秦王正坐語氣平淡,一旁王翦反而顯得不適從。
「王翦得大王器重,當為我王殺敵建功,以報大王之恩,今攻趙敗而回,王翦之過。」
秦王聽罷哈哈大笑,「若本王決心滅趙,幾時可成?」
「少則三載,多則十餘年。」
嬴政點頭,王翦所說皆為事實,趙國此時擁有城池土地不在秦之下,秦可調動兵馬超過百萬之數,若最後決戰兵力遠遠超過,趙同樣如此,任何一方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接近幾百萬人大戰,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分出勝負。
「不錯,既然如此何必在於一時成敗,不可否認,趙括這個人膽識過人,公然半路攔截,沿途不停製造麻煩手段更是高明,如此更加將劣勢暴露。」
「王翦不明,請大王明示。」
「很簡單,趙軍兵力不足,若趙王此次率所有主力到此,以趙括以往興兵之法當如何?」
「敵暗我明,必然全力出擊,一隊襲擊我後營,一隊攻擊前營,一隊攻擊中陣,三隊兵馬齊出,如此可收奇效。」王翦說完終於弄清秦王方才一番話含義,趙軍諸多舉動只是拖延,實力難免不足,無論如何這場仗最後勝者還是秦。
「前營多布障礙以防趙軍偷營。」
「喏~!」
秦王不敢大意,查看秦趙以往作戰記錄,幾次大戰最終完全敗在趙軍夜襲之上,數次火燒陣營不得不防。
王翦道:「大王,既然有所擔心,不如索性出擊,今日大敗,趙軍必然大意,末將願率兵夜襲。」
嬴政搖頭,「趙軍佔據地利,擁有圓形箭塔陣,人在高處視野同樣開闊,夜襲難成反而容易被人伏擊,待天亮之後再想辦法。」
王翦抱拳退出,嬴政長出一口氣,小小年紀背負壓力可想而知,眼睛閉上,如果他日面對趙括各種算計又當如何應對,王翦離開,大帳內只剩嬴政一人頓時覺得
一夜無話,天光大亮,王翦巡視陣營,兵士士氣絲毫不受影響,經歷昨日一戰,各陣營紛紛請戰,秦能夠擁有令六國畏懼實力就在於強大軍力,商鞅變法徹底令秦富強,國庫充實糧草充足兵力強盛。
「將軍,快看。」
前軍將領用手一指,王翦順著手指方向看去,昨日毀壞幾座箭塔不知何時得到修繕,上方兵士林立趙國大旗迎風飄舞,趙括快速做出應對,趁著夜色修繕箭塔,速度極快,木樁紛紛立上,有人以石錘不停敲打,上面同樣鋪好木塊,人站在上面不僅牢固同樣方便來回移動。
一隊隊兵士來回穿行,物資源源不斷送上,乾糧、飲水,箭矢,負責箭塔守衛神射營兵士吃飽喝足,箭矢紛紛裝入箭匣,留下一隊人馬守夜,其餘人躺在上面歇息,風聲陣陣絲毫不受影響,激戰一日困乏不堪,時間不長鼾聲四起。
中間箭塔下方幾人席地而坐,今日大勝秦軍,眾人心情大好,提及今日戰事更是揮動手臂,笑聲陣陣,唯獨趙括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大王,是否有所擔心?」
趙括點頭,「箭塔恐無法拖延太久。」
「大王是擔心秦軍找出破陣之法?
一人甕聲甕氣道:「我軍擁有箭塔之利,加上強弓硬弩,秦軍根本別想從這裡過去。」
「黑牛哥說的在理,今日也都看到了,秦軍連續發起多次攻擊最終還是無效,只要有騎兵壓陣,必然無事。」
趙括淡然一笑,「防守之道在於堅城險地,如此兩樣缺一不可,可惜此處並不具備,可守一時,難以久持。」
「既然如此,大王當日為何費盡心力在此處建造?」
幾人同時點頭,對趙王所做決定完全服從,當日趙括下令在城外挖出數十大溝,然後命人取來木材建造箭塔,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所有人清楚,大王所做決定必然正確。
「形勢所迫,後方雖有險灘急流,可惜地域太廣,兵力一旦分散難免被秦大軍所圖,唯有此地,雖非必經之地倒也是最佳選擇。」
「秦軍一旦繞路而行,豈不是竹籃打水白忙乎一場。」
「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楚國地廣人稀多平地,除去一些要塞之外,其他路線同樣可以返回咸陽,不過多行數日而已,一旦秦軍不想在此地與趙軍消耗選擇別處,費盡大量氣力修建箭塔完全失去作用。
「不會,秦王必然孤注一擲從這裡經過。」
趙括言辭肯定,眾人一臉不解,秦王又不是傻子,何必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一旦繞路而行,趙軍速度再快同樣無法做到提前應對形成有效防禦。
「道理很簡單,秦王要在所有人面前證明自己。」
秦軍大帳,秦王嬴政毫無睡意,不知為何,得知前方出現趙軍那一刻莫名興奮,這種興奮和面對楚軍完全不同,那是對一場真正戰事的渴望,楚已是強弩之末,秦滅楚如同摧枯拉朽毫無挑戰可言,趙不同,自武靈王強盛之後始終與秦交戰,一些舊事從史志中同樣有過瞭解,藺相如完璧歸趙,廉頗負荊請罪成就一段佳話,趙國勇將輩出,可惜秦還是出了一個白起,有白起在天下人不敢言勇,即便廉頗同樣無法與白起匹敵,長平之戰,年輕統帥趙括橫空出世力挽狂瀾,趙國今日之強盛與此人息息相關,甚至可以這樣認為,擊敗趙括等於擊敗趙國。
「趙括,寡人一定可以徹底擊敗你。」
嬴政起身走出大帳,冷風吹來更是清醒,親衛快速跟上,嬴政擺手,「只是四處走走,都歇了吧。」
「喏!」
親衛只得退後,守夜原本就是苦差事,既然大王應允索性歇了,嬴政一個人一路向前,沿途一片漆黑,只有前營顯出火把光亮。
陣陣慘叫聲傳來,嬴政停下腳步,順著聲音方向走去,一隊隊兵士手持長矛嚴陣以待,裡面究竟發生什麼,嬴政心中好奇,來到近前終於看清,火把光亮下,地上躺滿受傷兵士,被箭矢擊中撿回性命算是好運,只要拔出箭矢再上一點療傷藥物完全可以保住性命,不少人手腳被利刃斬斷,只能以布將傷處勒緊,其中痛楚可想而知,慘叫聲中夾雜怒罵聲。
「大王。」一人猛然抬頭,恰好看到秦王面色陰沉站在那,嚇得連忙跪在地上,一石激起千層浪,守衛兵士紛紛跪地行禮。
「都起來。」
眾人起身,嬴政俯身下去,那人試圖坐起,胸口被箭矢擊中,也算是幸運,距離要害不過寸餘,「躺下,寡人來看看你們。」
「我等賤民何等何能勞煩大王探視,如此厚恩何以為報。」
秦軍之中充當前軍廝殺大多是身份卑微人組成,其中不乏當年從楚、韓等地抓來俘虜,為了保命只得加入秦軍,身份地位自然無法與秦人相比。
「錯了,大錯特錯,真正應該感謝的應該是寡人才對,如果沒有將士拋頭顱灑熱血浴血奮戰,寡人只會如那楚王一樣,何談榮耀。」
「巍巍老秦!」
秦王一番話觸動眾人情感,所有人再次跪地,口中高呼四個字,不懼生同樣是秦魂。
「如此寡人還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