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回 惑敵術巧布玄機(下) 文 / 任語丁
張良傷勢好轉來回走動,腳步聲傳來,兵士端著粥碗進入,依然還是白花花米粥,這種東西吃上一頓倒也新鮮,連續吃上七天換了誰也受不了。
「等一下!」張良倒也客氣,畢竟讀過書,不似沐塵等人那般蠻橫。
兵士轉身恭恭敬敬施禮,「軍師有何吩咐?」
「為何每日只有粥飯?」張良也算是好`性子,一連吃了六天,今天終於忍不住。
「大王交代,軍營傷患一律喝粥。」
「喝粥!那其他人吃什麼?」
兵士目光落在米粥上,上面冒出陣陣熱氣,幾十萬大軍,山谷中所做飯食有限,陣營需要換著進去,說白了,吃上一頓,下一頓至少要等上一天,肚子忍不住發出聲響,張良何等聰明,立刻清楚,「這碗送給你喝。」
「不行,大王說過只有傷患才有粥喝。」
張良已經料到,糧草被火燒燬,兵士連連搖頭快步走出,張良看在眼裡不由得歎口氣,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是時候見見大王,實在不行只有退兵一途。
張良走出,傷處痛楚隱隱傳來,好在並無大礙,邊走邊看,地上留有灰燼坑洞不過百餘,其他坑洞灰燼已經被風吹光,這種坑洞用來做飯最是容易,前文有過交代,通過觀察行軍坑洞數目還有其中灰燼顏色可以判斷對方人數。
趙軍陣營齊整,兵士臉上並無饑黃之色,張良一路行來連連稱奇,人的肚子最是不爭氣,即便鐵打漢子餓上幾天同樣受不了,如此更是敬佩大王之能,沒有糧食,幾十萬大軍只憑一股勁支撐,同樣有所擔心,一旦這股勁鬆懈,後果如何沒有人可以掌控。
張良邊走邊看,沿途挖下無數深坑讓人不解,深坑規模相對較小,不過飯碗大小,相對密集,沿途營帳內幾乎完全鋪滿。
生活在草原上牧民最恨的就是鼠患,繁殖力強,對草地造成破壞同時挖出無數鼠洞,大小不一鼠洞對戰馬而言如同夢魘,奔行之中一旦陷入後果可想而知,馬腿力量十足同樣脆弱。
趙括命人所挖坑洞便是效仿其中道理,至於是否可以派上用場不得而知,凡事預則立,有所準備自然沒有壞處。
張良邁步上前,一道身影從營帳後方閃出,目光投來,臉上露出喜色,「軍師。」
「白將軍。」
白英上前,「軍師傷勢?」
「已經無礙,煩勞將軍惦念,這些坑洞是何用處?」
白英笑道:「先前白英也是心中不解,後來恍然大悟,軍師試想,如果東胡騎兵再次襲擊,情形又當如何?」
「這!」
張良目光落在眼前數不盡黑色深洞上,一幅幅畫面腦海中閃現,「妙,以此可擋對方騎兵。」
「不錯,一旦失去戰馬優勢,再想逞威風也要問問我們答不答應才行。」
兩人相視一笑,大帳之中,趙括研讀眼前書卷,閒暇之餘瀏覽古今典籍,從中可以得到啟發,戰國時百家爭鳴,各家學派思想同樣達到鼎盛,儒、法、墨等等,當然還有對後世影響最深兵家。
「大王!」
「坐!」
趙括手中竹簡放在一旁,以免和其他竹簡弄混,還有一些沒有看完,看書不僅可以增長見識,同樣讓自己靜下心來思考,一旦從中找到樂趣還有潛在好處必然愛不釋手。
讀書有用無用,要看你讀的是什麼書,如果在今後人生中,在一瞬間想起,從中得到啟迪,如此便是最大財富。
「大王,糧草被毀,軍中無糧,如今七日已過,是否已經有所決斷?」
「軍師怕是又來勸本王退兵!」
張良拱手道:「當日張良並未考慮周全,若大王能夠妥善解決,大可不必如此,大軍調動涉及太多,邊地安寧同樣關乎國之興衰,威懾只在一時難以長久。」
當日親眼所見東胡騎兵嗜殺一面,面對幾十萬趙軍精銳尚且如此,若是大軍退回,整個邊關之地守軍還有百姓時刻面臨屠戮之危。
趙括哈哈大笑,「還是由白英來說好了。」
白英面帶笑意,「軍師不必擔心,軍中尚有糧草,足以支撐一月之久,大王已經下令督促後方糧草押運。」
「哦!」白英一番話確實出乎張良預料,「既然如此,軍中行軍灶為何大多荒廢。」
「此為惑敵之法!」
「惑敵之法?」
趙括點頭,「不錯,當日故意加大火勢,東胡人必然相信一場火將所有糧草盡數焚燬,大軍無糧可用,總不能餓著肚子打仗,士氣不去考慮,戰力必然大受影響,索性減少營帳起火坑灶,兵士飯食轉為營帳後方一里外峽谷,峽谷幽深,夜色中必然無法察覺,如此既可保證我軍戰力,同樣可以起到迷惑對手一舉兩得。」
「東胡人會再次夜襲?」
「營帳坑洞一事白英已經向軍師說明。」
面對張良疑問,趙括笑道:「恰如兵法所言,一切皆有可能,事先有所應對,一旦東胡再犯必遭重創。」
中營佈置坑洞最多,東胡騎兵無法攻入,趙軍騎兵同樣失去作用,趙括索性將騎兵分佈兩側,一來符合趙軍平日攻擊習慣,二來避開坑洞,中路只放步兵射手,一切準備妥當,只等東胡大軍來襲。
東胡大營
一眾部落首領齊聚,喝酒吃肉商討出兵一事,蹬蹬蹬蹬,腳步聲傳來,一人快步跑入,「大王,邊關趙軍連夜調動!」
「有何蹊蹺?」
「從戰馬還有聲音判斷應該是遠離邊地。」
「趙人要跑!」
「大王,下命令吧。」
「再等三天。」
眾人面面相視,如此良機若是失去不免可惜,東胡王笑道:「諸位必然想不通,趙軍糧草被毀,本是趁機興兵一舉擊潰趙人之時,本王為何遲遲不肯發兵!」
眾人紛紛點頭,確實心中不解,莫說是七天,餓上三天已是雙手無力,如今還要再等上三天。
「那趙括生性狡詐,最喜示弱於人,多少人為此吃虧,只是不想布他人後塵,殺子之恨不共戴天,諸位首領只需再多等三日,三日之後,趙軍若真離開,所有人趁機殺入趙境,趙軍若留,孱弱之兵如何擋我威猛騎兵。」
「好,這樣才痛快。」
東胡大營外圍
草叢動了一下,接著出現兩道黑色影子,月色籠罩在雲層之中,自從當日大火之後,原本皎潔月光變得越發朦朧。
「怎麼起來了!」
「首領只是讓咱們監視趙人動靜,又沒有要求其他,大冷的天,趴在這下面難受的厲害。」
那人笑道:「原本就不是什麼好差事,要是和趴在女人身上一樣舒服還不都搶著來,哪輪到你我。」
「趙軍糧草被燒,餓著肚子撐不了幾天,算算時日,七八天過去,還真是奇了,兩邊都沒動靜,這要拖到什麼時候是頭。」
「要不偷偷溜回去,弄點好酒過來享受享受。」
東胡人好酒,一日不飲總覺得身體裡缺點什麼,長夜漫漫,這種事最是無聊,「還是你小子鬼點子多,要是能弄來兩個女人最好。」
「去,別想美事了,盯住了,出了事可要掉腦袋。」
東胡大軍趙軍邊關外紮營,營帳林立,各營帳之間保持一定距離,擔心趙軍夜襲,沿途布下不少人手,所處位置完全不同,身形隱藏在茂盛草叢之中,即便身形接近,如果不仔細看同樣無法發現。
一道身影彎身直奔營帳奔去,那人一臉期待,身子索性躺下,身子下方透出一股涼意,鼻息間傳出青草特有的味道,熟悉的味道,草原長大對草有一種特別依戀,用手折斷放在嘴裡,想著美酒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那人完全不知,就在不遠處黑暗中,一雙眼睛緊緊盯住兩人位置,黑衣著身,從懷裡掏出一物快速勾畫,身子緩緩向後退去,手握匕首,一旦對手發覺必然立刻出手。
接近趙軍邊關位置,數十道黑色影子從遠處奔來,低頭耳語,一人點頭,「都查清楚了?」
「絕對錯不了!」
「好,立刻交給大王。」
天光大亮,一人進入大帳,趙括點頭示意,那人恭恭敬敬坐在一旁,竹簡合上,那人身形上前,手中之物打開,上面做了諸多標記,趙括用手指點,足足三十餘處。
「東胡王還真是小心。」
「大王,東胡佈置探穴已經查清,何時清除?」
「三日後!」
三日之期,一場大戰無法避免,趙括連番用計試圖迷惑對手,東胡大軍始終不為所動,暗中調集精銳趁夜色出城查探東胡動向,黑夜中時隱時現黑色身影,如同幽靈一般,幾天過去,所有東胡探子所處位置盡數掌握。
三天,每一刻都是考驗,考驗人的耐力,趙軍營帳之中一片死靜,從清晨一直到黃昏始終不見有炊煙從營地之中飄出,不僅如此,城上防守兵力同樣減少,上方晃動身影漸漸消失。
趙軍真的退了,幾乎所有人相信眼前事實,如果眼見不是真,天下間似乎沒有可以相信的事,東胡王手中酒高高舉起,「為草原上逝去的英魂而戰。」
「戰!」
大帳之中傳出陣陣怒吼聲,所有人一飲而盡,順勢摔在地上,紛紛走出大帳趕奔營帳,號角聲陣陣,東胡大軍兵分三路直奔邊城衝來。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