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回 破薊城,統燕北(下) 文 / 任語丁
城牆下方趙軍抓住機會連番搶攻,兵士身著厚甲,有人手持盾牌,盾牌略顯笨重,有人乾脆丟掉,手持長矛,另外一隻手抓住快速向上攀爬,投石車擺開陣勢不停向城上砸去,弓??弩營最大限度接近城牆,一輛輛沖車帶著呼嘯之聲向城門撞去,燕軍佈防兵力配置合理,弓??弩手躲在城牆後方連續發動,人數雖少,多是射術精湛之人,沖車破壞力驚人,缺點就是太過笨重,需要十餘壯漢同時發動,一旦遭遇襲擊力量失衡瞬間方向偏離。
城上隱藏弓手精通防禦之法,手持弓箭,凝神靜氣,每個人防禦範圍同樣有所佈置,以免多支箭射向一人,沖車接近,左側五人同時放箭,箭矢速度極快,由上而下直射左側趙軍。
慘呼聲發出,箭矢直接射中胸口要害,咬緊牙關雙腿繼續向前,城上弓手快速取箭放在弓弦之上,三道身影向下倒去,整個力道瞬間失衡,沖車方向偏離直奔城牆撞去,轟的一聲巨響傳出,巨大木尖深深刺入城牆之中,整個城牆發出顫抖,好在足夠堅固。
「趙軍又來了!」
這樣的話幾乎隨時可以聽到,趙軍攻勢日夜不停,各陣營輪番上陣,人多優勢完全發揮,這一點是城上守軍無法做到,兵力受限,幾乎是日夜作戰,精神身體極大消耗,有人靠在那,有人累得倒在地上,片刻歇息對於極度疲憊人而言都是最大滿足。
「應戰,快,不想死的都起來。」
守城主將來回奔行,完全憑著一口氣支撐,實在太累了,只要靠在那就能睡著,這是可怕的,趙軍攻勢實在太快,一個打盹對方完全可以攻入,身為主將最是清楚,燕軍唯一優勢在於高城,一旦失去,所有努力盡數白費。
道道長矛奮力向下刺去,幾乎是最後力量,身子向後,不想起來,只想好好睡上一覺,隨著城上巨石不停落下,趙軍攻勢只得向後退去。
「取酒來!」
兵士愣住,趙軍軍紀嚴明,平日不得飲酒,如今為何大王公然命人取酒,「還不取來。」張良連忙催促,大王此舉必有用意。
「越多越好。」
趙軍軍營之中不乏好酒,禁酒不等於沒有酒,有些場合必須用上,時間不長,一隊隊兵士抱著酒罈來到近前,一陣陣酒香傳出,有人忍不住嚥了幾口唾沫,若是來上幾口再衝上去必然帶勁。
趙括耳語幾句,張良連連點頭,在眾人疑惑目光中帶著好酒直奔機械營,正是沖車、投石車所在之地,兩側布有步兵、騎兵,以防有人襲擊,機械營平地作戰幾乎沒有任何作用,甚至成為拖累,一旦遭遇攻城戰優勢盡顯。
「大王有令,所有投石車換上這個。」
「太浪費了,再說也沒用。」
「照做。」
兵士快速將裝滿烈酒罈子放在用來發射石塊位置,調整方位,酒罈與石塊重量不同,投石車上力道同樣需要隨之改變,好在多是其中好手,一聲令下,一罈罈好酒高高拋出。
濃郁香氣發出,城上守軍不明所以,酒罈紛紛碎裂,酒瞬間將整個城牆佈滿,「是酒!」不知誰喊了一句,城上兵士大多飢渴難耐,聞到美酒再也把持不住,紛紛身子向下,用手捧起大口喝下。
「放!」
酒罈接連發出,城上主將看在眼裡,趙人絕對不會這樣好心,「都停下來,膽敢飲酒者以通敵罪論處。」
戰場之上只有生死,趙軍絕對不會這樣好心,確實如此,一道道火矢點燃,眼見攻勢受阻,趙括索性用出最擅長火攻之法,缺少可以快速燃燒之物,猛然想起軍中尚有數百罈好酒,索性酒燒薊城。
酒從酒罈汩汩流出,快速將城牆流滿,整個城牆上方酒香醉人,道道火矢向上射去,紅色光點瞬間變大,最後連成一片。
所有人驚呆了,攻城陣營同樣向後退去,整個城牆上方完全被火淹沒,哀號聲,慘叫聲,火光中燕軍身體不停扭動。
「妙,大王如何想到以此法破城?」
「攻擊城門。」
無數酒罈砸向城門位置,投石車陣營經過特殊訓練,酒罈發出準確無誤,整個城門完全由堅固厚木打造,其中加上諸多橫樑,可以最大限度抵擋沖車對城門破壞,燕王有所準備,可惜棋差一招,絕對想不到一場酒雨將所有辛苦盡數埋葬。
城門起火,火勢兇猛,城上躲藏弓??弩手只得順著身後石梯向下,兩側陣營完全被火波及,城上守軍失去抵抗之力。
「滅火!」
後方剛剛組建後備營快速上前,其中多是仗勢欺人惡奴,剛剛上前,城外投來帶火酒罈紛紛落入城內炸開,碎裂瓦片激射而出,不時有人擊中倒地哀嚎,伸出手臂,同伴盡在眼前,沒有人願意停下來。
劇烈撞擊聲一次次刺激燕王脆弱神經,敗了,徹底敗了,人在馬上呆呆看著眼前火海,火海中依然有人不停掙扎,其中一名老將最是顯眼,手持利劍一動不動,火早已將身體包圍。
「為燕國而戰。」聲音越發微弱,隨著身形向下倒去,整個薊城防務徹底淪陷,「大王,趁現在從北門離開,遲了就晚了。」
「寡人不走。」
「只有大王活著燕國才有希望。」
「求大王立刻離開!」
一眾親信紛紛跪地,燕王無奈,留下也是無用,調轉馬頭直奔北門而去,幾乎同時轟的一聲,高大城門應聲而倒,門外如同虎狼般趙軍快速殺入,燕國守衛兵力大多被火燒死,剩餘新軍紛紛逃竄,整個薊城亂成一團,有人趁機攻入王城試圖撈取好處。
「趙軍殺進來了,跑啊。」
兵敗如山倒,用在燕軍身上最適合不過,所有人顧著逃命,整個北門頓顯擁擠,為了快速逃離,有人不惜以手中重物擊向前面人頭頂,慘叫聲響起,陣營越發混亂。
燕王由親衛護住先行離開,登上高處忍不住回頭觀望,北門處叫喊聲依稀可以聽到,一聲聲深深刺痛燕王內心,拳頭握緊,指甲深深嵌入肉裡,恨,只有恨。
燕國北地
一人揮動手中石錘,火星四濺,捶打聲中透出另外一股奇妙聲響,原本嘈雜聲變得悅耳,一旁坐著一人,不停以手中之物敲擊剛剛打好柴刀。
「如此天籟之音用在這裡不免可惜。」
高漸離笑道:「若無知音人,再好的樂曲都是無用。」
「趙軍已經攻克薊城!」荊軻手中石錘用力砸下,力道明顯加重,刃向內凹陷,換做平時必然可惜,今日不同。
「是否後悔當日沒有動手?」
荊軻搖頭,「即便荊軻當日動手同樣無法改變結局,憤怒趙軍依然可以攻下薊城,到時必然將所有憤怒加在百姓身上,若真如此,荊軻只會成為罪人而非英雄。」
高漸離點頭,「既然如此當初為何答應?」
「荊軻一生除了殺人之外只有兩樣東西無法放棄,恩與情!」
「若無此,高漸離同樣不會再訪。」
荊軻手中鐵器丟入水中,「索性一醉方休,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
趙軍攻克薊城,安撫城內百姓,大軍城外駐紮以免引起百姓恐慌,眾人入城,加強防禦,這裡始終是燕舊地,其中不乏對燕王死忠之人,難免暗中留下趁機圖謀不軌。
「可兩路分兵,一路向西北,攻佔燕國邊地,一路轉向東,盡佔遼東一帶。」
趙括點頭,張良所用策略和自己不謀而合,燕國大勢已去,分兵而制可以最大限度節省時間,一路由沐塵統帥,一路交給張和,白英率領精銳留在薊城,話不多說,燕王不敢停留,沿途經過幾處城塞,其中守軍早已逃離,城內一片狼藉,「收復舊地,談何容易,燕國亡矣!」
「大王,且不能就此放棄。」
燕王冷笑,「壯士飲血,北地寒歌,想我一生雖有宏圖大志,可惜接手的不過是千瘡百孔難以為繼燕國,無論如何努力始終無法與秦、趙相比,寡人所歎並非今日失利,實為我燕國兵將,看看這裡。」
眾人面色陰沉,幾名兵士打扮之人手裡拎著從百姓那裡搶來財物迎面走來,臉上帶著醉意,一人抽出兵器跳將過去。
幾人嚇了一跳,上下打量來人,畢竟是自己地方,「好狗不攔路,讓開。」
「身為兵士本該保家衛國,如今確是做出這種勾當,該殺。」一聲怒喝,身後再次閃出幾人,兵器在手,幾人嚇得連連後退。
「算了!」
燕王出聲阻止,換做平日必然不會放過,如今早已沒了那份心情,「還不快滾。」幾人連忙跑開,對方人數不少,最主要是手裡都帶著傢伙。
「大王,從此處可前往遼東郡,借此出海避開趙軍追捕。」
「又有何處可去!」
「大王,末將突然想起一件事,當年在水上練兵之時,戰船被風浪吹走,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處荒島,可先行趕奔此處。」
「好吧。」
燕王只得答應,無處可去,當年費盡周折從秦離開,那段經歷堪稱一生最大恥辱,即便是死都不想再入咸陽,索性帶領部下前往海外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