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回 勝者王,敗者賊(下) 文 / 任語丁
咸陽城
一人看著眼前繽紛落葉一陣陣發呆,一身華服,身邊侍女陪伴,纖細白嫩手指輕輕捏起一塊放在嘴裡,多半有些酸澀,眉頭微微皺起。
「太后,是否中意?」
趙姬點頭,「尚可,吩咐後面做的時候再細著點。」
侍女答應一聲轉身離開,迎面走來一人,連忙問安,那人擺手快步走上,趙姬聽見聲音並不回頭,目光依然落在眼前落得大半樹枝上。
「天涼了,怎麼又出來了?」
「裡面憋得慌,出來透透氣。」
「都怪嫪毐忙於政務沒有時間陪伴。」
趙姬身子坐直,手放在小腹處,低下頭,就是如此神奇,一個幼小生命正在裡面生根發芽,那一晚之後趙姬絲毫沒有在意,一個月過去,心裡不免犯嘀咕,又過了十幾日終於發覺不妥,畢竟是過來人,那種感覺越發強烈。
嫪毐低下頭,腦袋貼在上面,「讓我聽聽。」
「還小,什麼也聽不到。」
「能,一定能。」
趙姬臉上帶著笑意,任憑嫪毐擺弄,趙姬半生坎坷,被人賣入青樓,自此以取悅男人為生,原本今生無望,無意中遇到貴人,同樣是令趙姬陷入糾葛兩個男人,對已逝先王更多是感激,呂不韋則是愛恨交加,嫪毐最為奇特,兩人之間更多是情·欲,男女之間最為簡單同樣最為直接的東西,如果不是情·欲兩個人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更加不會犯下如此亂·倫之錯,先王已逝,如今太后身懷有孕,若是被人知道對整個王室甚至嬴政必然是致命打擊。
趙姬不怕,面對嫪毐溫柔攻勢,所有一切完全可以放棄,只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其他一切變得不重要,索性找個理由離開咸陽進入別苑居住,別苑之中儘是親信,絲毫不用有任何顧忌,兩個人神態親暱,宛若癡迷愛戀中男女。
嫪毐不由得歎口氣,「為何而歎氣?」
嫪毐道:「為了將來,此事若被大王知道必然不會放過嫪毐,嫪毐一人身死是小,只是不想連累太后還有腹中骨肉。」
趙姬低頭,手依然放在上面,知道事實那一刻同樣是震驚,心裡清楚,如此做法必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在權勢面前親情同樣變得淡泊,那個曾經乖巧的兒子,如今的大王,兩人之間距離無形中疏遠許多。
「不會,趙姬會求大王放過你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嫪毐搖頭,「太后若真這樣想未免太過天真,為了鞏固王權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這裡一切。」
「不,不行,要怎麼做才行?」
「權勢,只要我們手裡擁有足夠權勢,到時大王想要動手也要有所顧慮,唯有這樣我們一家人才有將來。」
「一家人,將來。」趙姬此時完全失了方寸,對嫪毐更是言聽計從,尤其是腹中胎兒,弱小生命,甚至可以感受到輕微跳動,為了嫪毐的情,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生下來。
「姬兒。」
趙太后身子一軟倒在嫪毐懷裡,身後侍女紛紛識趣走開,嫪毐口中說著濃情細語,此法最是奏效,趙姬雙目含情,整個人如在雲端,所有煩惱那一刻完全拋到九霄雲外,今生能得人如此寵愛足矣。
「趙姬能做些什麼?」
「為了我們,為了我們孩子,太后要想盡辦法讓我掌權。」
「論官職只在三臣之下。」三臣便是輔政三人,嫪毐同樣身居高位,幾年下來暗中在咸陽城內建立勢力,手下門客不下百人,訓練殺手接近千餘。
「咸陽守衛,只有掌控這股勢力才有自保之力。」
「咸陽守衛大權一直握在呂不韋手裡,姬同樣有心無力。」
「一定可以,嫪毐相信,為了我們,一定可以。」一股股熱氣吹入,趙姬雙眼含情帶水,整個人完全失去力氣,軟得如同一灘水。
「好吧。」
趙姬早已欲·火焚身,顧不得太多,兩人直接在樹下開戰,天冷,衣服真的沒脫。
「有嫪毐的消息?」
一人搖頭,「探子回報,這些日子一直呆在別苑沒有外出。」
「當初就不該相信一個好色無度之人。」
「會主,傳來消息,嬴政進入大營,亂軍已平,不日返回咸陽。」
寡婦清淡然一笑,「意料之中,若是嬴政真的死在路上反而對我們不利,時機未到,想要徹底佔據秦國只能相信嫪毐。」
「此人盡帶邪氣,會主還是小心為好。」
「是在詆毀別人還是提醒自己。」那人身體已經足夠接近,一雙眼睛不懷好意打量眼前尤物,雖然有所畏懼,一陣陣氣血上湧,頓時有一種莫名衝動。
「屬下不敢。」
寡婦清面帶笑意,「你可以想但不能做,因為不想看到自己人變成冰冷屍體,下去做事吧,以後會有你好處。」
「謝會主!」
秦軍大營
一切安置妥當,呂不韋病情有所好轉,留下一隊人馬駐守要地,大軍開拔返回咸陽,大軍平亂消息早已傳開,一路上行來百姓紛紛走出,大路兩旁跪倒一片口中高呼大王。
「停下!」
一聲令下,前軍隊伍停住,王翦催馬上前,「大王,前面便是咸陽,為何在這裡停下?」一路上王翦不離左右,儼然成為嬴政身邊近衛,其他將領多有微詞,其中多是與蒙恬關係較好者,王翦雖勇,軍中威望相比蒙恬有所不足。
「難道沒有聽到百姓呼聲?」
嬴政從車內走下,趙高連忙上前,「大王,還是先入咸陽城,以免有亂民混入其中圖謀不軌!」
「有你二人在身邊,相信可以無事。」
嬴政執意如此,兩人只得緊隨其後,兵士左右一分,嬴政邁步來到近前,百姓紛紛低頭,「寡人允許你們抬起頭來。」
話音落下,目光紛紛投來,嬴政身子筆直,一身盔甲,腰挎長劍,擁有秦人高大身形,百姓看在眼裡無不讚歎,其中夾雜幾道惡毒眼神,恰如趙高擔心那樣,亂軍雖平,混戰之中有不少人趁機逃脫,不乏對死去主將忠心之人。
「叛亂已平,大秦當興,鐵騎所向,天下一統!」
「天下一統。」
百姓紛紛高呼,那是秦人的夢,同樣是身在亂世之中百姓的夢,多年戰亂早已疲憊不堪,時刻盼著能夠長治久安,這一刻或許並不遙遠。
「啟行!」
號角聲陣陣,嬴政登上王車,大軍再次出發直奔咸陽方向而去,一石激起千層浪,大王隨軍返回消息傳回,咸陽城內主要官員喜憂參半,喜的是亂軍已經平定,再也不必經受內亂之苦,憂的是大王何時離開咸陽無人知曉,趙太后移駕別苑,整個秦國政務完全落在二位輔臣手中。
「上??將軍,快些拿個主意。」
蒙驁笑道:「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大王平安歸來,這件事不必再提及。」
「大王安危關乎秦國命運,豈能再容其胡鬧,你我三人得先王重托,難道都忘了不成?」
「不敢,不要忘了,大王不再是孩子,適當規勸自然是好,切記不能過激。」
「老將軍放心,這點尺度倒是能夠把握。」
「如此最好。」蒙驁說完哈哈大笑,想到蒙恬就要隨軍返回心裡高興,幾年不見,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年紀越大反而越是牽掛。
自白起死了之後蒙驁開始掌權,呂不韋重用年輕後輩,倒也不失所望,蒙恬、王翦等人快速崛起,大有取代之意,想想也是,代有能人出,總不能一直靠著這些老人,經驗固然重要,初生牛犢不怕虎那股衝勁同樣是戰場之上不可或缺。
嬴政返回咸陽,大小事宜一一安排妥當,立刻約見內侍,前文交代,暗中命趙高送信會咸陽,將消息發出之後查看咸陽城動向,想要從中找出半路伏擊人身份。
「可有異常?」
內侍搖頭,「除了六國商會之外,其餘並無異常。」
「六國商會!」嬴政眉頭一皺,難道是這些人,商會耳目眾多,其中不乏各國派入秦國探子,借商會隱藏身份,秦國同樣如此,想到離開咸陽時恰巧經過,暗中派出人手同樣符合道理。
「大王,要不要把這些人連根拔除?」
嬴政搖頭,「遠遠不夠,立刻頒布王命,凡六國商會限十日內離開咸陽,逾期者按探密罪論處!」
「喏!」
「這個法子好,早覺得那些人不安分。」
聲音響起,趙姬面帶笑意由侍女護著進入,嬴政連忙起身,「母后。」
「免了,大王此次可是出盡風頭。」
「政兒只是想早些平亂。」
趙姬冷哼一聲,「平亂自有相國操持,大王身繫秦國安危,豈可兒戲!」
「母后責怪的是。」
「算了,你也長大了,母后不過是嘮叨幾句,為何不見呂相爺?」趙姬四下打量,這種情形不應該少了呂不韋才對。
「相爺感染風寒先行返回相府修養。」
趙姬點頭,「原來是這樣,相爺一個人處理政務未免太過操勞,大王身邊總要多一些人才行。」
「母后可有合適人選?」
「嫪統領可當大任,一直傳授政兒劍術,也算是師徒情誼,多了這層關係,用起來也安心。」
趙姬嗔怒是假,趁機在嬴政面前提攜嫪毐是真,日夜在別苑尋歡作樂,一顆心早已被嫪毐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