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回 西風冷，花已殘（一） 文 / 任語丁
鼓聲，喊殺聲，痛苦的慘叫聲，戰馬嘶鳴聲，巨大石塊砸中骨頭碎裂聲彼此交織，燕國關塞儼然成為人間地獄，這就是戰爭，剛剛加入趙軍陣營齊人甚至不敢去看，如此血腥一幕太過駭人，趙國大軍當日若強行進攻臨淄死傷必然更多，圍而不攻之法堪稱精妙。
進攻燕國，以燕王性格必然不會輕易放棄，趙括是否會採用此法不得而知，秦國內亂為趙國興兵提供最大機會，否則必然投鼠忌器擔心秦軍進攻長平而不敢大舉興兵。
高台之上，三名壯漢手持粗棒用力敲擊戰鼓，每一次落下發出令人震撼聲音，一次次刺激令人血脈噴張。
傳令官任憑手臂揮舞，所有人注意力完全被戰事吸引，無奈只得爬上高台，「停！」
鼓手愣住，那人直接撲到上面，鼓聲瞬間停止，「下去，別搗亂。」
傳令官站起，「大王有令，立刻擊鼓退兵。」
「退兵？」鼓手不由得愣了一下，多半還沒有從剛才進攻鼓聲中醒過來。
「還不快點。」傳令官真的急了，上前去拿粗棒。
「好，交給我們。」
雙臂輪圓，速度明顯放慢，咚、咚、咚，鼓聲瞬間一變，發動進攻時鼓聲越發急促，兵士受到鼓聲激勵快速發動攻勢，退兵時鼓聲長而悠長，目的就是提醒退兵時不要慌亂。
兩側攻城陣營剛剛爬上一半，猛然鼓聲一變。
「退兵？」
兩側主將幾乎發出這樣疑問，「後軍轉前軍，退兵。」上方兵士快速轉身，跑的快的反而落在最後，有人不免抱怨幾句，軍令如山，任何人不敢違抗。
猛然兩側戰馬嘶鳴聲陣陣傳出，趙軍攻勢減緩，燕王看出不妥，立刻點燃放在高處烽火，濃煙四起，兩側埋伏騎兵紛紛發動，東胡勇士早已按捺不住，唯有不停衝鋒才能彰顯胡人血性。
「沖。」
要塞城門大開，東胡王一馬當先率先殺出，能夠成為草原上霸主必然擁有最強悍體魄，雖不比當年雙臂之上力氣依然不下千斤。
「列陣迎敵！」
中軍陣營左右一分，前軍穩住陣腳，弓弩營快速壓上，趙括站在高處看得清楚，清一色東胡騎兵，速度極快，東側騎兵衝入白英陣營，憑借戰馬速度不停殺入，後方東胡騎兵一眼望不到邊際，攻城陣營多是步兵，根本無法與騎兵抗衡，陣營瞬間被分割成兩段。
西側遭遇幾乎相同，張和率領親衛殺出，試圖憑借親衛騎兵攻擊力穩住陣營，西側出現東胡騎兵揮動兵器直接殺入位於中路弓弩陣營，弓弩陣營防禦力極為薄弱，一旦被騎兵接近損失實在太大。
「射！」
弓弩營首領二娃指揮陣營連續發動幾次，方才接近騎兵陣營面對漫天弓弩紛紛落馬，二娃長出一口氣，馬蹄聲陣陣，後方胡人騎兵再次接近，這次人數更多，速度更快。
「將軍，怎麼辦？」
「不許亂，一定要相信大王。」
中路東胡主力殺出，趙軍陣營三面受敵，東西兩側完全被騎兵壓制，白英接連擊殺幾人，放眼看去，前方步兵陣營之中東胡騎兵來回奔行，手中沉重兵器不停揮下，每一次落下帶走一名趙軍兵士性命。
「不能放棄任何一個趙國兄弟，殺回去。」
「殺回去。」
面對虎狼般東胡騎兵趙軍絲毫不懼，那是一次次廝殺所建立的戰鬥素養，燕王登上城牆，城塞下方廝殺正酣，不僅感慨東胡騎兵攻勢之強，猶如一把無往不利之矛深深刺入趙軍心臟，同樣還有一點，趙軍堅韌，面對突然出現強敵絲毫沒有任何畏懼，兩側遇襲陣營再次殺回，步兵面對騎兵長矛用力刺出，最後一刻寧願選擇與騎兵同歸於盡同樣沒有一個人選擇逃離，這是血性，胡人血性在於常年草原上生活所形成，血液裡流淌，趙兵血性在骨子裡，深深刻入。
中路騎兵戰力最強，面對的同樣是趙括精銳，前方盾牌陣營，後面配置長矛陣，一旦騎兵無法突破必然無法躲避後方長矛手進攻。
如果面對的是燕國騎兵或許可以，如今不同，東胡騎兵連連催動戰馬，東胡王穩住陣腳，左右親兵護住，真正廝殺自然有別人完成。
東胡戰馬發足狂奔，距離越來越近，絲毫沒有停下意思，騎兵身後煙塵四起，盾牌手身子靠住，眼睛不由自主閉上，所有人等待被戰馬撞擊那一刻，身為盾牌手已經注定這樣的命運。
一切瞬間改變。
東胡騎兵猛然用力一拉韁繩，戰馬硬生生躍向一旁，這樣速度能夠控制如此精妙，東胡騎兵騎術足以讓人敬佩，戰馬躍向一旁，身後由戰馬攜帶巨大石塊砸向趙軍陣營，這才是東胡騎兵最終目的。
彭、彭、彭，石塊撞擊盾牌聲不絕於耳，前方陣營在巨大撞擊力下紛紛崩潰，馬蹄聲陣陣，手持利刃東胡騎兵瞬間發動。
「射。」
二娃目光堅定，人在馬上手中弓弩放穩，東胡騎兵人在馬上手中兵器高高舉起，嘴裡發出陣陣呼喝聲，那是東胡人特有的攻擊方式，以驚人氣勢令對手徹底崩潰。
二娃冷哼一聲，手指一動，兩支箭弩同時發出，黑色箭弩迅疾向前，一支直接從東胡騎兵嘴裡穿過，強大勁力直接從腦後傳出，另外一支箭飛向另外一人，趙國弓弩可以同時發射兩支箭弩，弓弩上留有兩個出箭口，兩口之間保持一定距離，方向同樣略微向外，目的就是在箭矢飛行過程中能夠波及旁邊對手，第二支箭準確度大大降低。
右側弓弩陣營人數有限，多是善於攀爬攻城步兵，步兵面對騎兵劣勢太過明顯，沒有弓弩牽制加上騎兵策應，一支步兵遇到一支騎兵結局只有悲哀。
「將軍，前軍快要頂不住了！」
幾番弓弩發出東胡騎兵雖有死傷，只是人數太多，憑借戰馬速度不停衝擊趙軍臨時佈置前軍陣營，一旦前軍陣營被對方攻破弓弩營根本無法自保。
「把箭都用上，能射多少是多少！」
「是！」
東側陣營，白英率眾殺回，雙方陷入混戰，趙軍驍勇，胡人凶悍，長矛用力刺入胡人身體，那人左手用力抓住，右手兵器同樣砸出，這樣同歸於盡打法四處可見，白英舞動長劍率領親兵殺回，先前被東胡騎兵阻斷陣營士氣大震。
「將軍，回來了，兄弟們，殺出去。」
「殺！」
趙國大旗快速匯合，衝在最前東胡騎兵快速被趙國大軍淹沒，燕國城塞外圍幾乎被東胡、趙國兵士充滿，戰事陷入膠著，東胡騎兵劣勢漸漸突顯，東胡騎兵平日靠的是騎兵突擊，利用戰馬優勢還有精湛騎術對對手造成致命一擊，往往瞬間解決戰鬥，這樣纏鬥絲毫不佔優勢，趙軍平日訓練有素，彼此配合，兩名步兵一左一右，一人以長矛刺向戰馬，戰馬吃痛，馬上騎兵頓時無法掌控，分神之際身形接近長矛順勢攻出。
「騎射！」
中路部落首領一聲令下，單憑衝殺絲毫無法佔到好處，索性以東胡騎兵最擅長弓射對付趙人，東胡騎兵幾乎人人攜帶牛角弓，命令下達紛紛取下，每人身上箭弩不過幾根，如此已經足夠，幾萬人的弓弩陣營一起發出將會達到何等恐怖程度。
「列陣！」
東胡騎兵攻勢突然停下，趙括看在眼裡，頓時清楚，立刻下令，前軍絲毫不退，後方防守陣營快速上前，盾牌林立，整個趙軍前方陣營幾乎完全被盾牌遮擋。
「攻！」
中路首領一聲零下，東胡王哈哈大笑，「趙括有些本事，可惜，可惜。」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