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回 明爭 文 / 任語丁
咸陽王宮
秦王嬴異人病重,自從繼位為王之後身體每況日下,朝中大小事務只好交給呂不韋一眾朝臣處理,遇到大事商量之後交給異人審閱,沒有異議按上王印便可以執行。
異人躺在那,侍衛守在門前,幾名內侍躬身等候,一旁布捲上放著幾摞竹簡,上面綁著紅繩,眼色不同代表緊急程度,不急於處理用白布,加急用藍色,緊急用紅色。
房門嘎吱一聲打開,趙姬從裡面走出,從世子宮回來,眼見大王被病痛折磨,想到大王昔日對自己情義不免心中有愧,索性衣不解帶一旁伺候。
「王后。」
「什麼事?」
「有緊急公務需要大王審批。」
「沒心的奴才,大王身體不適難道沒有看見?」
趙姬眼珠一瞪,內侍嚇得跪在地上不敢言語,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擺弄的頭牌,再也不是為了得到金錢去賣弄風情的女人,如今身為王后擁有其他女子所不能擁有一切。
內侍跪在地上,趙姬看了一眼旁邊的竹簡,「先下去,這些先放在側室,待大王身體緩和之後自會送去審閱。」
內侍答應一聲抱著公務轉向側室,一人手裡端著銅罐小心翼翼接近,「王后,大王該服藥了。」
「進來吧。」
內侍進入,罐子打開,一陣濃郁藥味從裡面傳出,趙姬手掩住鼻息,即便如此依然忍不住咳嗽兩聲。
「先出去吧。」
內侍離開,趙姬小心從裡面倒出,小心端到近前輕聲道:「大王,該用藥了。」神態中多出幾分親暱,夢中那句趙姬勝過千言萬語,男人總是喜歡騙人,尤其面對有所圖女子,一張巧嘴必然哄得你心花怒放,一旦得到結果完全不同。
「不喝了,喝了這麼久還是沒用。」
異人咳嗽一聲面露不悅,「大王有疾在身,且不可效仿桓公諱疾忌醫,若真是如此,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如何是好。」
趙姬故作悲傷,異人聽得清楚,歎口氣道:「並非寡人忌諱,實在是苦澀難以下嚥,喝了這麼久始終不見好轉,多半是庸醫誤事。」病情始終不見好轉,異人心中有氣,不由得將罪責怪在醫者身上。
「大王一定會好起來,趙姬相信。」
「好吧。」
異人無奈,看上一眼,趙姬神情中透出幾許期盼,最難消受美人恩,嘴巴張開一口口喝下,鼻尖冒出白色汗珠,趙姬連忙輕輕擦拭。
「好了,政兒那邊怎麼樣?」
「一切都好,時常念著大王。」
「有時間帶過來給寡人瞧瞧,時間長了見不到心裡總是想著。」趙姬答應一聲,算一算有段時日政兒沒有入宮請安,也怪自己疏忽,政兒始終還是個孩子,有些事無法想的周全。
藥碗放在一旁,內侍快步入內,恰好看到趙姬身影,猶豫一下剛要轉身,嬴異人看到,這人一直在身邊服侍,「說吧。」
內侍尖著嗓子道:「回大王,胡王妃帶著二公子在宮門外求見。」
「是成蛟,讓他進來,寡人心裡正想著。」
聽聞二子前來探視,異人臉上露出難得笑容,平日倒也沒有什麼,如今病重在床,心裡總是念著,生怕有一天無法看到留下遺憾。
趙姬面露不悅之色,明擺著是要趁這個機會拉近距離,只怪自己心思都放在與嫪毐享樂上面被人搶了先。
「姬妾聽人提起,胡妃平日經常與世族之中男子廝混。」
「無稽之談,秦法規定世族子弟不得私自出入世子宮,何來廝混一說,寡人相信胡妃。」
趙姬冷哼一聲,「知人知面不知心,畢竟是咸陽人,人面熟絡,不似姬妾孤身一人,身邊只有政兒相伴。」趙姬故意掩面假做委屈。
「好了,這種事以後不要再提。」
腳步聲響起,胡妃帶著成蛟進入,一眼看到守在床前趙姬,兩道目光相對,眉頭皺在一起,怒氣值快速攀升。
「妹妹,今天怎麼這麼好心來看大王!」趙姬率先發難,被對方搶了先機,總不能處處落後於人。
「瞧姐姐說的,過來也不是,不過來也不是,妹妹心裡裝著大王,何況成蛟也想念父王,蛟兒還不上前拜見父王。」
「父君。」
「過來。」
成蛟快速上前,趙姬橫在那無法過去,只得避讓,趙姬滾圓屁股輕輕一扭,右側位置同樣佔據,成蛟一臉無奈,「父王召見,王后為何偏偏以臀攔路?」
「瞧這孩子說的,年歲不大的,眼睛裡倒是有東西,妹妹可是要好好管管才行,日後難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丟了祖宗臉面。」
異人冷哼一聲,趙姬只得讓開,成蛟邁步來到近前,異人無法起身,頭側向一旁,看著愛子身影緩緩伸出手臂,成蛟連忙拉住,「蹲在這,讓我好好摸摸。」
成蛟原本生得乖巧,聽話蹲在那,異人輕輕撫摸連連點頭,「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父君不用看,摸也摸得出來?」
「摸得出來,父王的孩子當然摸得出來,過來,坐在這。」
成蛟坐在床邊,異人問及學業成蛟一一作答,提到跟隨上卿司馬梗學習禮制、曆法,異人連連點頭,「上卿大人學問遠在寡人之上,一定要好好學,治理一個國家看似簡單,其中學問大著呢,一定要多用腦子想才行。」
「蛟兒,還不快謝謝大王。」
成蛟不明緣由,「孩兒謝父君。」成蛟始終還是孩童,異人話語之中提及治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足以看出對成蛟器重。
趙姬站在一旁,看著大王與二王子成蛟親近心裡不是滋味,胡妃這個人不好對付,加上背後勢力遠非自己能比,為了政兒,為了以後一定要好好謀劃才行。
胡妃上前,「真是羨慕姐姐給王子政找了嫪統領日夜傳授劍術,只可惜蛟兒就沒有那個福分。」胡妃故意在日夜上加重語氣。
胡妃聲音不大,這樣的距離異人聽得清楚,趙姬神色微變,尤其是提到嫪毐,藉著授劍為名令人私底下纏綿胡混,這種事時間一長難免走漏風聲,只是想到每夜抵死纏綿還有嫪毐碩大無比陽物,整個身體完全無法抗拒。
「有這種事。」
趙姬忙道:「政兒嚷著要學劍術,姬妾不認得別人只好委託統領大人,妹妹身邊有世族男人圍著,如何能體諒別人不易。」
兩人相互指責,異人心中有氣,趙姬那有嫪毐,胡妃有世族,本王又算什麼,「滾,都滾出去,一天到晚的不清淨。」
眼見大王發怒,兩人只得作罷,冷哼一聲邁步走出,成蛟同樣退出房間,異人躺在那,胸口上下起伏,眼睛閉上,腦海中浮現出男人身影,身形高大嫪毐,還有世族之中青壯,這些人在自己生病的時候背地裡究竟做了什麼,不行,一定要好起來。
「來人。」
侍衛快步入內,異人道:「去請靈台山靈隱上人。」
王宮門外,兩人不歡而散,一場爭執誰也沒撈到好處,這場戰爭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必然更加殘酷無情。
兒子有兩個,嬴政沉穩渾身上下帶著一股霸氣,成蛟聰慧,身邊不乏治世之才輔佐,他日必然有所成就,可惜王位只有一個,這場爭鬥無可避免,只是不想來的這麼快。
趙姬腳下不停,急於回到世子宮與嫪毐商量對策,幾天下來趙姬日夜伺候,大王病情同樣有所瞭解,病成這樣恐怕時日不多,一旦大王仙遊,胡妃必然策動世族發難奪取大王之位,以往種種宿怨如何能容下自己還有政兒,想到這裡後背處直冒冷汗。
趙姬回到世子府,不見嬴政,快步返回住處,手推開房門,猛然手臂被人拉住,沒來得及發出驚呼,小嘴直接堵住,一股男人氣息透過鼻息傳出,房門關好,整個人被人抱起。
「等等。」從對方身體,還有下面凸起巨大之物已經可以判斷,必然是嫪毐無疑。
「這幾天嫪毐日日思念,已經等不急了。」嫪毐說完右手上前試圖扯掉趙姬身上衣物,趙姬那充滿彈性身體令嫪毐欲罷不能。
「性命攸關,如果處理不當只能去下面相見。」
嫪毐停住,「發生什麼事?」
趙姬快速來到門前,四下無人,房門關好,事關重大不得不小心,「大王恐怕時日不多,秦國要變天了。」
「這些話是誰說的?」
趙姬眼睛睜大,「趙姬親眼所見難道還能有假,前些日子呂不韋突然來訪必然抱有目的,多半是要冊立儲君。」
「是大王的意思?」
「現在一切只是猜測,今日宮中遇到那個狐狸精帶著二公子去問安,嫪郎,一定要幫我,只要政兒可以坐上王位沒有人可以干涉我們,到時候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
嫪毐眉頭一皺,「嫪毐自當全心全力為王后辦事,怎奈手中權勢有限,除非!」
「除非什麼?」
嫪毐眼中透出殺意,「除非殺死成蛟。」
「殺死成蛟,成蛟一死,有資格繼承王位只剩下政兒一個,不錯,為了政兒,為了我們,成蛟一定要死。」
「嫪毐願意去辦。」
「等等。」趙姬似乎想到什麼,嫪毐身形停住,整個人猶如一把利劍,一旦出鞘必然傷人,「不管結果如何,一定不能讓人知道是我們做的,否則對政兒不利。」
「殺手組織做事向來乾淨利索,事成之後,嫪毐只求一件事。」
「講。」
「做嫪毐的女人。」
趙姬渾身上下一震,嫪毐目光投來,冰冷中透出狂熱,趙姬咬緊嘴唇用力點頭,身為女人能夠如此強烈被人愛著寵著疼著,心底有的只有幸福,即便明知是一條不歸路,同樣願意義無反顧走下去。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