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回 田單被囚 文 / 任語丁
齊國都城臨淄,一間宅院燈火通明,藉著火把光亮隱約可以看清一道道身影,手持長劍守住要處,這種陣勢令人忍不住心為之一緊,這裡必然發生或者即將發生什麼事,能夠住在這裡擁有如此陣勢身份必然不低。
一隻老鼠從牆角鑽出,短小四肢快速爬行,機敏的鼻子不停搜索可以食用之物,慢慢接近,猛然發出一聲響動,老鼠警覺,身形快速避開,不想還是慢了一步,一道劍光升起,身影迅速隱入黑暗之中。
「為了一個老鼠未免小題大做!」
「生平最恨的就是老鼠,還有那些鼠目寸光之人!」
黑暗中露出兩道身影,一人面色冷峻,用力擦拭劍刃,正是剛才出劍之人,另外一人面帶笑意,腳步聲從外面傳來,身形很快消失。
一頂轎子臨近,四名壯漢合力,腳下速度絲毫不慢,轎子平穩,兩側同樣跟著侍衛,轎子來到近前緩緩停下,一人上前掀起簾子,從上走下一人,一身書生打扮,衣著華貴手持玉扇,門前四名護衛連忙上前見禮,「錢大人!」
那人點頭,書生查看左右,「可有異常?」
「一切正常!」
「好,通知所有人提高警惕,事成之後重重有賞,守好這裡,任何人不得入內!」
「大人放心!莫說是人,即便是一隻蒼蠅都無法飛進來。」
「說得好,交給你們青衣十八劍負責最是放心!」藉著月光可以看出侍衛俱是一身青衣打扮,青衣十八劍必然由此而來。
侍衛上前,輕叩門板,一快三慢,梆、梆梆梆,必然是事先布好的聯絡方式,嘎吱一聲大門打開,那人邁步進入,裡面沒人,順手將大門關好,如果不是以暗號聯絡,此時進入必然有幾把長劍瞬間攻到,黑暗中躲藏數名劍手。
順著長廊一直向內,沿途假山、屋頂要處盡數布有劍手,整座宅院風雨不透,莫非是有人暗中潛入,即便想要出去也是很難,究竟是誰在此居住!
那人來到門前,裡面傳出男子聲音,「進來吧!」
房門開著,推門而入,屋內坐著一人並不抬頭,目光落在手中竹簡之上,「相國大人!」
放下竹簡慢慢抬頭,國字臉、濃眉長鬚正是齊相國田單,火牛陣恢復齊國的英雄,為何邊將口中說出田單被囚,室內擺設典雅,酒壺茶杯一一俱全,唯一不同的就是外面的劍手。
「錢楓!現在應該稱你為錢大人才行!」
來人正是錢楓,原本是秦玉手下謀士,深得秦玉信任,黑白雙煞被殺,錢楓背叛,從稷下學宮回歸途中遭遇殺手伏擊,錢楓同樣露出本來面目,原本就是田單布在秦玉身邊一招險棋。
險就在於錢楓有本事,只有有本事的人才能做成事,當然同樣有野心,一個有野心的人往往不願意受人擺佈,留在秦玉身邊難免變節,田單不得不防,暗*錢楓家眷接到臨淄,名為保護實則要挾,錢楓深知若是背叛田單的下場,只得按照田單指示去做。
秦玉死,死在趕來的趙括等人之手,瞭解罪惡一生,直到秦婉重傷方才得知,秦婉與秦玉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仇怨,秦婉的身份不過是春申君手下的殺手,當日潛入麥丘想要殺死秦玉挑起齊、趙爭端,不想被墨者發現,一番苦戰,最後被人用毒打傷,接下來便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春申君得知秦婉接近趙括,索性下令潛伏趙括身邊以作內應。
好在秦玉作惡多端,不然豈不是枉殺好人,當日究竟是誰暗中要對秦玉下手不得而知。
「相國大人過獎,不管如何,錢楓心裡始終對大人敬仰有加!」
田單苦笑,「敬仰有加!為何將本相囚禁於此!」
錢楓道:「一切都是大王的意思!並非錢楓之意!」
田單冷哼一聲,「大王!正是被你們這些人蒙蔽雙眼,可歎齊國根基尚未復興,到了你們這些無知之人手中,齊國危矣!」
「錢楓自認和大人學了不少,並非只有大人一人可以令齊國興盛,錢楓同樣可以做到!」
「老夫真想可以活著等到那一天!若是可以死也瞑目。」
「沒有任何假設,而是一定,錢楓一定可以做到,取代大人興盛齊國!」錢楓面色陰冷,昔日主僕如今完全不同,錢楓位居人上成為齊王身邊寵臣,不可一世的相國田單被囚禁於此,時刻等待命運宣判。
「那好,齊國如何復興?」
「獎農耕,養人口,強兵武,興王道!」
「說的好,不愧是老夫身邊最器重之人!」
「大人過獎!」
「一旦做到又當如何?」
「興兵伐燕!」
田單點頭,「齊人對燕人嫉恨,若是伐燕必然可以拉攏人心!」
錢楓冷笑,「遠非如此,伐燕之後大軍伐魏,可恢復當年霸業,最後滅韓與秦爭霸!」
「不要忘了還有趙國!」
錢楓笑道:「大人難道忘記了,秦國舉全國之力,兵甲百萬之眾將趙國大軍圍困上黨,一戰趙國必然衰弱任人魚肉,能夠與齊抗衡者只有秦國!」
「好大的口氣,獎農耕可行,養人口同樣是大事,當年秦王得商鞅之謀暗中積蓄力量,足足忍了二十年,齊國可以等,秦國必然不能,一旦趙國失敗,下一個必然輪到齊國,到時如何抵擋秦國大軍!」
「這!」錢楓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田單所說不無道理,只有養足人口才能興兵,農耕乃是前提,孩童從生下到長大進入新軍形成戰力至少二十年,形勢瞬息萬變,一旦秦國打下上黨,接著滅掉魏國,距離齊國不過寸步之遙,到時以齊國兵力根本無法與秦軍一戰。
「為什麼不說了!」
「錢楓自有辦法應付,大人還是為自身境遇考慮為好!」
田單哈哈大笑,「看看書落得逍遙!」
「相國大人是否想過為何有今日這番遭遇?」
田單道:「都怪老夫瞎了眼,看錯人!」
錢楓搖頭,「即便錢楓有心對付大人取而代之,錢楓一無權勢二無兵馬如何能夠撼動大人,所有一切完全是因為大王,相國自認有功於齊,處處以賢者自居,這樣大王成了什麼,傀儡還是坐享其成的庸主,原本有秦玉在還可以有所制衡,秦玉一死,大王每日如坐針氈,生怕下一個輪到的就是自己,想要改變如此命運只有一個辦法!」
「除掉田單?」
錢楓點頭,「大人聰明,若是可以早些參透其中玄機必然不必受此災禍!」
「既然如此為何不索性來個痛快!」
錢楓笑道:「大人在齊人心中地位太高,加上部族實力,只有找出足夠的證據證明大人有意謀反,這樣才可以給齊人一個交代!」
「謀反!好大的罪,田單一心為齊國,自問對得起天地,絕對不會向你們這些小人低頭!」
「說得好,錢楓命人查過大人經手所有賬目,確實每一筆都是清清楚楚,大人的府邸更是無法搜出任何證據,只是有一點動你的那個人是大王,如今已經成為定局,錢楓奉勸大人還是接受這樣的命運為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大人保重!」
「不送!」
錢楓退出,田單目光中透出陰冷,依然記得當日錢楓帶人闖入相國府那一幕,嘴角帶著笑意,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神情,都怪自己太過大意,除掉秦玉之後一心恢復齊國,不想大王暗中拉攏人手,以錢楓的本事、心機加上特殊的身份很快得到重用,田單回到臨淄,等待的卻是冰冷的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