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騙子馮記 文 / 任語丁
騙子,以欺騙的手段來獲取別人的信任,最後達到自己的目的,身為騙子必然有過人的說辭,懂得把握人的內心,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便是懂得不同情形時使用完全不同的手法。
趙括為了得到兵器商人身份來到大牢之中,無意之中遇到慕名而來入獄的江湖豪俠沐塵,「公子,小人也是投奔公子而來,不想就這樣含冤,冤,冤啊。」話音落下,趙括忍不住側目看去,只見一人附在兩根粗木之間。
身形瘦削,生得尖嘴猴腮,一雙小眼睛不停轉動,一看就是一肚子壞水,必然是聽到沐塵的事於是欣然效仿想要渾水摸魚,這種人最是可惡。
趙括笑道:「這個犯的是什麼罪?」
差人看人一眼,「騙!」
「詐騙?」
差人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騙吃騙喝罷了,不過騙誰不好偏偏去騙平原君,憑借嘴上功夫得到平原君器重委以重任,不想就是一個不學無術之徒,除了騙一無是處,最終敗露,平原君一怒之下送進大牢之中,這個人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那人隔著縫隙道:「有一句可以信!」
「哪一句?」
「馮記確實是衝著公子名聲而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遇到所以暫時去平原君那做士人,不過是吹噓一下自己的本事罷了,不想平原君真的信了,這也不能全怪馮記,不過是想混口飯吃,試問有誰願意承認自己一無是處。」
趙括點頭,「如果趙括是平原君的話,必然先割了你的舌頭,然後丟進大牢,這樣便無法繼續騙人,同樣可以落得清靜,君上未免太過仁慈。」
馮記吐了一下舌頭歎口氣一臉悲傷,眼中泛起淚花,「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罷了,罷了,就讓馮記在這裡度過餘生好了,只是可惜了滿腔熱血,一顆報國之心。」聲音淒婉,原本漆黑冷清的大牢之中頓時升起一陣悲傷,一名老者多半是想起往事忍不住低聲哭泣,另外一人面無表情,眼神之中儘是迷茫。
「滿腔熱血,報國之心,簡單的八個字卻是說到趙括心裡,不愧是懂得騙人之術的騙子,放他出來。」
差人一愣,不想趙括進入大牢之中接連放人,先是沐塵,放了也就罷了,這個騙子為何要放,「公子,這個人畢竟是平原君的人,還是先問過君上為好。」
「放了就是,平原君那邊趙括自然有辦法交代!」差人只得上前打開門鎖,對於趙括這樣的做法更是心生疑惑,一個除了騙人之外一無是處,甚至是被人遺棄的人能有何用途,打開門鎖,馮記從裡面走出躬身施禮,「馮記見過公子。」
「你叫馮記?」
馮記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什麼事都瞞不過公子,小人善記並非馮記,出身韓國市井,從小無父無母,為了填飽肚子只能以行騙為生,來到趙國聽聞平原君養士頗有孟嘗之風,於是欣然前往,平原君府上士人數百人,原本以為相安無事,不想逞口舌之能被平原君看中委以重任,善記出身市井不懂官場之道,最終無法成事,所有過錯推到善記一人身上落入牢獄之中,如今得見公子終於可以重見天日,必然痛改前非一心侍奉公子左右。」
趙括笑道:「騙不等於惡,有時候一個善意的謊言原本是出於好意,只是記得兄弟之間貴在誠,對外就完全不同。」
善記點頭,「公子教訓的是,善記銘記於心永不敢忘。」
沐塵冷哼一聲,「若是敢騙公子,沐塵絕對不會放過你!」
善記連連點頭,「善記不敢。」
趙括接連放出兩人,其他人眼中頓時放出神采,所有人清楚只要得到能夠令這個公子打扮的人滿意便可以從這裡出去,一人雙臂用力,怎奈氣力無法與沐塵相比,臉上崩起青筋始終無法晃動牢房內的木桿,無奈只得放棄。
牢房內各自展示絕活,一人雙手倒立行走,一人直接跪在地上,多半是拿不出什麼像樣的絕活,眼神之中儘是期待,那是對自由的嚮往,趙括猶如黑暗之中莫名升起的光亮,令人重新看到希望。
趙括不以為然,還是先找到兵盟的人辦正事要緊,放出沐塵看中的正是此人的一身本事還有情義,至於懂得騙術的善記大有用途,趙括邁步向前,喧鬧的大牢再次陷入平靜,歎息聲,低低的詛咒聲,因為失望發出的痛哭聲彼此交錯。
善記一臉得意,沐塵身形緊跟趙括身後,欠公子的恩情只能以今生來報,趙括臉上露出笑意,來到邯鄲大牢的的目的原本是為了黑胡,只有說服黑胡與自己合作才能真正做到借用兵盟的身份進入齊國完成復仇大計,不想收下兩個幫手,沐塵氣力出眾,武功必然不俗,這種江湖豪士最是仗義,日後身邊同樣多了一個得力的幫手。
火把照亮,角落裡坐著一人,長長的頭髮披散,雙腿盤在身前,雙目緊閉,對於趙括等人出現完全沒有任何在意,整個人猶如老僧坐定一般,趙括不由得低聲問道:「那個人是什麼人?」
差人搖頭,「這個真不清楚,小人到了這裡之前已經關在這裡,沒有人清楚什麼時候關進來,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多半是個啞巴。」
趙括點頭,「好吧,先去見見黑胡!」
火把發出的光亮有限,隨著身體移動,牢房內顯出的一絲光亮慢慢消失,趙括目光始終落在那人身上,長長的頭髮,黑暗中無法看到臉上的神情,總是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這個人的身上必然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經歷,既然無心投靠,總不能太過主動,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強扭的瓜不甜,是你的就是你的。
趙括等人身影慢慢離開,牢房內那人猛然睜開眼睛,眼神清澈透明,黑暗的牢房內猛然升起兩道光亮,光亮慢慢黯淡最後消失,神情凝重,手中握著幾塊石子,輕輕一拋連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眾人距離越來越近,兩名差人正好從裡面走出,手裡拎著帶血的鞭子,看到沐塵等人頓時神情一變,「這個人?」
「這位是趙括趙公子,這兩位如今已經是公子的人!」差人說完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頓時會意,臉上賠笑道:「沐英雄,善兄弟,以往必然都是誤會,還望二位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們兄弟計較。」
「計較不敢談,不過這位沐兄弟向來有仇必報,當年親眼看到一拳將人肋骨打斷滿地打滾。」
當日羞辱過沐塵的差人聽到善記這樣說頓時神情一變,身子後退兩步,腰腹處隱隱作痛,彷彿那一拳已經重重打在上面,那種痛苦的滋味必然不好受,善記臉上露出笑意,趙括清楚不過是藉著沐塵唬人罷了,犯人到了這裡難免要吃苦頭。
沐塵聽出善記話中之意,「算了,日後不要仗勢欺人就好。」
「還不快些謝過沐英雄!」
「多謝沐英雄。」差人如遭特赦一般連忙退到一旁。
「本公子問你,今天抓來的那個人現在怎麼樣?」
「公子是指?」
「滿臉鬍子的人!」
「嘴硬得很,無論怎麼打就是不說,如今已經昏過去了,大人交代過一定要找出暗藏在邯鄲城內的同夥,公子放心,來到這裡骨頭再硬也是沒用。」
趙括點頭,「這個人交給本公子處理,你們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