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第5章 過客酒吧 文 / 何不干
第5節第5章過客酒吧
安鐵到家的時候,瞳瞳已經把晚飯做好了。
一個蒜苗炒肉,一個小炒肉,再加一個紫菜蛋花湯,都是安鐵愛吃的。這些菜都很普通,關鍵是做菜的火候。安鐵是南方人,愛吃的炒菜都是小火慢炒的那種。比如那個小炒肉,其實就是青椒炒五花肉,但是,火候不一樣炒出來的完全是兩種菜。這種小炒肉是湖南做法,須小火慢炒,青椒軟,肉嫩不焦,肉油被慢火烤出來全部進入青椒裡。這種菜的做法跟安鐵家鄉的做法幾乎一樣,他平時根本不講究吃,在外面這麼多年,他幾乎覺得自己沒有正經吃過飯,都喝酒了。在他的潛意識裡,只有吃母親做的飯菜那才叫真正的吃飯。
有時候,喜歡一道菜就像談戀愛一樣,得靠緣分,靠碰。
這個小炒肉就是碰到的。一次,安鐵帶瞳瞳去一家湖南菜館吃飯,就點了這道菜,安鐵一吃之下,就像孩子一樣興奮,太好吃了。瞳瞳笑瞇瞇地看著安鐵,等服務員進來,她不動聲色地問那個湖南服務員這道菜的做法,第二天,瞳瞳就把這道菜像模像樣地做出來了。再過幾天,瞳瞳做的小炒肉已經比那家湖南菜館做的更合安鐵的口味。
安鐵一進門,瞳瞳馬上放下手中的作業,去盛飯。瞳瞳看起來臉色有點發紅,但還算平靜,似乎昨天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
安鐵本來想就昨晚的事說點什麼,但一看到瞳瞳沒什麼反應,就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秦姐姐晚上來嗎?」瞳瞳問,她看了安鐵一眼,又低下頭吃飯。
安鐵一楞,沒明白她問這個是什麼意思,瞳瞳白皙的臉頰紅了一片,從側面看到她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
瞳瞳雖然經常晚上在家也穿著寬大的校服,但還是能看出來瞳瞳正在發育的胸脯一天比一天大,連校服都掩蓋不住了。
安鐵心中一動,瞳瞳真的長大了。
剛來的時候,瞳瞳才9歲,現在都13了,4年,這麼快就過去了。
4年前的那天,安鐵從火車站把瞳瞳領回家,說了家裡的地址,安鐵在出租車上就睡著了,安鐵太累了,直到瞳瞳把她推醒,他醒來看到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孩,一時有點發懵,想不起出租車上怎麼還有這麼個小女孩。好一會兒他才記起來怎麼回事。
回家後,安鐵對瞳瞳說:「你困不困?困了那裡有客房,裡面有床。」
瞳瞳小聲說:「不睏,我在火車上睡了一天多了。」
安鐵看了看瞳瞳,又說:「你去衛生間洗個澡,我先去睡一會,下午我帶你到派出所報案。」
簡單告訴了一下瞳瞳如何開關洗澡的水籠頭,安鐵倒在床上就開始做夢,一會夢到一隻老虎變成了一朵桃花;一會又夢到太陽掉進了一口古井裡;甚至夢到一座古老的村莊,在村莊前的空地上,母親獨自一人坐在那裡織布;安鐵還夢見一個美麗的女屍,生動得跟睡著了一樣,這個女屍就躺在他旁邊,女屍美麗動人的胸口突然冒出一隻血淋淋的匕首。
安鐵告訴自己是在睡覺,告訴自己這是做夢,可就是醒不過來。
一個又一個夢魘糾纏著安鐵。
終於,一陣手機鈴聲把安鐵從夢魘中叫醒,接起來一聽是白飛飛。
「這幾天跑那去了?又被哪隻狐狸精勾到哪個洞穴去啦?」白飛飛一副老婆樣。
「去北京採訪了,忘了告訴你,你幹嗎呢現在?」安鐵還沒有完全清醒。
「我說呢,原來是被李小娜勾到北京去了,你怎麼了?是不是在陰曹地府啊你,說話聲音嗚裡嗚嚕的。」白飛飛還在那裡囉嗦:「我閒著唄,正無聊吶,今天也沒活可幹。」
白飛飛在一家影樓做攝影師,比安鐵大3歲,那一年,白飛飛28,有時候裝老,有時候裝嫩,十分難對付。
「我正在睡覺,回頭再給你電話。」安鐵說完就把手機關了。
等安鐵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5點,他睡了一整天,到客廳一看,瞳瞳正坐在沙發上對著窗外發愣。夕陽從窗外照進來,照在瞳瞳身上,安鐵發現,洗完澡後的瞳瞳完全換了一個人,皮膚細嫩光滑,凝脂似的臉和脖子與她那身髒兮兮的衣服形成極大的反差。
餐桌上飯菜已經做好了,居然是安鐵愛吃的辣口味的菜。
看見安鐵出來,瞳瞳驚了似的往沙發裡縮了縮,安鐵看著餐桌問:「這是你做的?你還會用煤氣啊?你家真在貴州農村?」
瞳瞳點點頭,「嗯,在哪個阿姨家學會的。」
安鐵在餐桌前,想起瞳瞳4年前剛來的樣子,心裡想,「也許瞳瞳應該回家了,不管怎麼樣,應該和瞳瞳家聯繫上。」
安鐵把思緒收回來,問瞳瞳,「作業寫完了?」
「嗯,寫完了,剛才我還上網了,在你常看的詩歌論壇裡看詩歌呢!」瞳瞳說。
「以後少到那些地方去,那裡的人都很複雜。」安鐵說,「對了,你晚上沒作業,一會吃完飯你收拾一下,換個衣服,我們出去逛逛。」
「嗯,好。」吃完飯,瞳瞳轉身就進了她的房間,好半天才出來。
安鐵一看瞳瞳還是那身校服,就問:「怎麼沒換衣服啊,大半天都幹什麼了?」
瞳瞳說:「我還是穿這個吧,這個穿在身上舒服。」
安鐵領著瞳瞳來到中山廣場附近的過客酒吧,酒吧開在地下,由一間廢倉庫改裝而成。裝修風格看似隨意,其實是酒吧老闆李海軍精心設計的。李海軍大學學的是藝術設計,不知為什麼大學沒讀完就退了學,退學後這傢伙在西藏呆了兩年,從西藏回來後,李海軍經營起了這間酒吧。
酒吧到處掛滿了唐卡,一些過去年代的日用品隨處可見。最有意思的是,這裡專門有一間很小的屋子,這間屋子牆上掛滿了陳舊的**像,點著的老油燈,屋子中間放著一個紡車,旁邊還養著一頭小白豬。
瞳瞳一進酒吧顯得很興奮,看到在吧檯裡忙碌的李海軍,甜甜地叫了一聲:「海軍叔叔。」
李海軍看見瞳瞳,眉開眼笑,「我們的小美人來了,小白想死你了。」
小白就是那間屋子裡養的小白豬,瞳瞳非常喜歡那隻豬,豬的名字還是瞳瞳給起的。
每次來,瞳瞳都不會老老實實地在桌子邊坐著,總是圍著那隻豬轉來轉去。有時候把小豬牽出來,在酒吧裡到處轉,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領著個小白豬成了這個酒吧特有的風景。
安鐵和李海軍是最好的朋友,安鐵剛到大連的時候就是李海軍收留了他。那時,安鐵從大學退學,在北京火車站不知道往哪裡走的時候,看到火車站旁邊的廣告牌上有濱城的大幅廣告,於是買了一張火車票就到了濱城,到濱城後,還是不知道去哪裡,於是上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找一間酒吧,於是安鐵就到了過客酒吧。
剛進酒吧大門,牆上的一張普通的白紙上寫著幾行字:「無論你在寂寞無人的山野/還是在古老靜謐的村口/無論你在華燈初上的城市/還是在燈火闌珊的街頭/我們都是這塵世的過客/如果你看到一個疲憊孤獨的旅人/請你照顧一下他/並且通知我一聲/他是我迷了路的兄弟。」
看著這普普通通的幾行字,安鐵差點哭出來。
那天晚上,安鐵醉得不省人事,睡在了酒吧。
此後,他就與酒吧老闆李海軍成了朋友,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安鐵吃住都在過客酒吧,直到他去報社上班。安鐵在牆角的位置坐下,要了幾瓶科羅娜,給瞳瞳要了瓶蘇打水。安鐵認為蘇打水這種飲料無比難喝,但瞳瞳卻很喜歡,瞳瞳讓安鐵嘗了一口,剛喝到嘴裡,安鐵就吐了,「太難喝了。」
瞳瞳笑了笑,也沒說話,不久,瞳瞳就坐不住了,又跑去看她的小豬。
這時候,安鐵一回頭,發現白飛飛在前面不遠的位置和一個長頭髮的男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