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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他的溫暖(1) 文 / 風宴君

    彼時正是午後二三點,陽光初熏,柔柔灑在操場和教學樓上,偶爾探出去的視線簡直會有意外驚喜——溫度適宜的艷陽天,可不正是入春以後大自然給的最好的禮物?聶芷自然地瞇起杏眸,看著不遠處那個男孩懷抱了大摞的物事,還艱難地舉起手朝她們招呼。聶芷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卻奇異地被他傳染了喜悅之情。

    鍾言也是一怔,好半會兒才撇著嘴角,佯裝不屑道:「那個笨蛋。」

    「他才不笨。相反的,年紀還小的紀西雨能一直這樣陪著你,我倒認為是你的幸運。你要知道,沒有一個人是能建立在沒有物質利益的基礎上陪伴你七年以上的,當然父母除外。」

    聶芷微微笑,抬著手也朝著紀西雨招呼。那一刻她是不知道紀西雨看到了什麼,但他懷抱東西的笨拙的動作,還有那在太陽光照耀下閃亮的大白牙,都讓聶芷由衷地發現了他隱約的改變。

    愛一個人絕不是遷就,愛就是相互成長。如果紀西雨能明白這點,他就會知道,愛他的鍾言想要的只是他的誠實以及夫妻之間的相濡以沫。

    當紀西雨把懷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往聶芷和鍾言桌上一丟,扶著腰喘氣時,聶芷還是從鍾言的眼裡看到了一瞬的柔軟。是的,沒有女人能拒絕美食,就算她能拒絕鮮花和美麗的衣服,但她絕不會拒絕好吃的食物。

    其實吃貨這個詞在聶芷看來還是蠻觸目驚心的。吃貨,意味著管不住自己的胃和嘴巴,也意味著人格失調。大多時候人發生暴飲暴食,他只是為了逃避某種痛苦。

    想到了這裡的聶芷看著整個劉海都被打濕的紀西雨,露出一個很是和氣的笑容,大方地遞出了自己的手帕。「喏。不要嫌髒,好歹我昨天才洗過。」

    紀西雨頓了一頓,從善如流地接過。因為運動而唇色鮮艷的兩片唇瓣上下開合,說了聲:「謝謝。」

    謝儒一從後方探出身體來。悠悠地把一盒餅乾放在聶芷手邊,然後朝紀西雨自覺地伸出了頭。

    紀西雨大為驚奇,他看著謝儒一黑亮的後腦勺,問道:「你伸個腦袋過來幹嘛?」

    「我也要擦汗。」

    紀西雨汗,他自動忽略了這個請求,目光定格在聶芷的臉上。

    「這些零食都是買給你們的,你們暫且吃著,哪種好吃我下次再買給你們。」

    說完似乎還是不好意思。他不自在地抓抓頭髮,垂著眼飛快地瞥過淡定的鍾言,略一揚眼神,忽然就笑了。春光明媚,卻不抵他開朗一笑。

    聶芷想了一想其中緣由,也很是默契地點點頭,暗地裡給紀西雨豎起了大拇指。紀西雨本身是不算暖男的,他的氣質偏冷淡疏離,一雙無邊眼鏡也是把他歸入了海歸精英一類。而在這之前,他為了鍾言一直是喧鬧暴躁的模樣。陌生人更多的印象還就是高冷面癱。現如今他突然就回歸了自己的本來模樣,雖然不會太冷漠,卻有禮的保持了溫和的面容。這些。大概就是他為了鍾言開始改變的第一步吧。挺好的,真噠o(n_n)o

    鍾言卻在這時扯了扯她的衣袖,垂著腦袋看不清表情。

    「你不能接受他的賄賂。」

    聶芷存心要擺正鍾言的世界觀,她對著紀西雨使了個眼色,做著口型:我要開始了。

    紀西雨微一沉吟,然後緩緩點頭。

    謝儒一不明所以,他揚著腦袋,清澈的眼神落在聶芷那一方手帕上,然後眸裡亮了一亮。於是。在紀西雨完全沒有注意的時候,謝儒一將手帕抽了過來。慢慢在自己的額頭上擦拭,雖然在紀西雨的相比下他也沒有出什麼汗。

    在聽不到聶芷和鍾言說話之後。紀西雨拉過一旁好奇的謝儒一,他低聲道:「今天上午有道數學題我沒有聽懂,你教下我吧。」

    不諳世事的謝儒一應得乾脆利落,他跟著紀西雨落座,認真探討起了一道超出這個年紀的數學題來。原本紀西雨是要用上午的數學題的,結果發現今天老師講的著實容易,可這樣就難不倒數學天才的兒子了。他要是不拖住謝儒一,謝儒一一定會去盯著那倆姑娘聊天的,你看他一臉呆萌又不好意思說他。

    而他急中生智,硬是搬了一道高中時做的趣味數學題出來。左右是要消磨時間的,倒不如看看謝儒一的想法。他一直相信,優秀的基因是會遺傳的,父親是天才,那些儲存了父親的知識的基因必然會有一部分轉移到謝儒一身上。儘管謝儒一從小到大並沒有和鍾言和他一樣表現出什麼突出的天賦來,但他看得明白,謝儒一的思維方法一直都最快捷而別緻。

    在另一邊,聶芷也開始按照自己的思維方法開始和鍾言交流。

    「你為什麼會覺得紀西雨這是賄賂?為什麼不想想這是紀西雨開始想要和你和解了呢?」

    鍾言嗓音淡淡:「他不會和我和解的,我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他這樣做,又不是對我好。」

    「難道不對你好的所有行為你都抗拒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沒有發現你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麼?」

    鍾言抬了抬眉,疑問道:「心理問題?」

    聶芷點頭,她將手臂撐在桌子上,然後把腦袋靠上去。「如果我沒有發生定義混亂的情況的話,你患了嚴重的人格失調症。你過多的逃避痛苦,推卸責任,甚至於固執自己的想法不肯更改,這從心理學意義上來說,你需要去治療,但我又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你的問題你完全自己可以解決,只是你自己不願意而已。」

    聶芷察覺到鍾言的身體顫了一顫,顯然她自己也察覺到了,只是她害怕因為承擔這種責任而會帶來的改變及痛苦,所以才久久不肯修正哪怕一點兒關於紀西雨的看法。

    「我沒有什麼人格失調症,我很健康不是麼?」

    聶芷若有所思:「你說的對,你的身體很健康,可是你的心卻不健康。你是不是一直都為紀西雨的存在而感到痛苦?你既恨他帶給你不愉快的回憶,卻又貪戀自己對於他的愛慕。因為這樣,你時而會懷疑自己這麼做是否是對的,所以你才會在一些時候對著紀西雨戾氣並不那麼重。可放下仇對的你又對自己的作為感到不滿,你覺得不能這樣便宜了他,於是沒一會兒又會再度挑起爭端。然後兩人像以前一樣吵一架,接著平復,然後又吵。相信我,你並不是那麼快樂。」

    這點還是聶芷早就發現了的。早在她剛來到鍾言身邊時,鍾言和紀西雨是每天必有三小吵,你動了一下我的桌子要鬧,你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要吵,她那時還奇怪這麼一對冤家為何有時又能相處平淡,一上午相安無事。直到她看了一些對此有些解釋的書,這才能連貫在一起。鍾言並不如她自己想像的那樣恨紀西雨,她還是很愛他。

    發現這一點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因為聶芷還發現,鍾言對於紀西雨的鬧騰,也是一種潛意識的佔有——她希望通過爭吵讓紀西雨一直都在意她,這樣他就沒有別的心思去和別的女孩相處了。

    鍾言抬起頭來時,聶芷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眶,她隱忍著聲音,頗有些落魄淒慘。「剖析我的心理世界你覺得快樂麼?」

    聶芷搖頭,她並不為自己這麼做感到快樂,她覺得悲哀,因為她要做的,是在一個曾經失敗的自己的基礎上去說服一個受到過很深傷害的女孩去相信她的愛情。

    斯科特在他的書裡說過,愛情不是盲目的墜入情網,愛情原本就是建立在雙方自願平等的基礎上,實現自我心智成熟的一個成長過程。

    換言之,人們常說愛情會蒙蔽人的雙眼,但其實,會蒙蔽人的雙眼的愛情並不叫愛情。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要揭你的舊傷疤,而是想讓你走出這段陰影,從而能獲得成長。若要說我沒有什麼企圖也不對,但至少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要傷害你,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並不是要掌控你和紀西雨的人生。」

    鍾言的眸裡卻早已衍生了防備,聶芷歎氣,她道:「我知道你們的事情是不錯的,你也不用去想我是如何得知的,我不會說。至於你的防備,我暫時只能解釋為你害怕我接下來說出的話會改變你的生活,你戒備並且警告我也是不想承擔接下來的痛苦。可是你要知道,人三十而立,你想要有所突破,就不能一直限制在這裡。」

    書上說的沒有錯,人格失調症的症狀主要體現在害怕承擔責任和承擔責任所帶來的痛苦。一個人越是固執於現狀,越是不想改變,他就越是對於未來有一種恐懼感,他害怕因為改變而會遭受的苦難。而這,就是心理問題的開始。

    鍾言的問題並不難發現,難得是要如何解決,並且還是當鍾言拒絕她的幫助的時候,聶芷覺得很是難辦。

    ps:大概兩點放第二更,謝謝各位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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