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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敗下陣 文 / 花三娘

    林不喜被她如此一激將,又權衡了利弊關係,不說別的,江夫人為了自己家的生意,肯定不會承認自己連個假貨都認不出來的,便伸出手掌,與林不喜擊掌為誓。

    立下林不歡便拔腿去王府請人。

    一行看熱鬧的群眾見小小的假貨風波,現在連北集鎮最大的兩戶人家全都牽扯進來,不由得一個個伸長脖子等待著。

    小燕又討巧賣乖的從一旁的店裡借了把椅子給江天嬌坐。

    一個鎮子能有多大,不多時,王夫人便趕過來,身邊帶著一個丫頭。王牌和王陵居然也都來了。

    見了王陵,林不喜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稍微安定了些。

    王夫人問清楚來龍去脈,林不喜誠懇道:「還請王夫人說句公道話。」

    王夫人看著林不喜,又看看江天嬌,一時有些猶豫不決,王牌扯扯她的衣角,看一眼林不喜:「娘,你可要看準了。」

    王夫人看他一眼,知道他是要護著林不喜了,點點頭,開口對王牌說道:「兒子,你回家一趟,娘的梳妝匣子裡,有一張那日買東西的單據,我作證是可以,但是要先證明這些東西,的確是我從喜樂鋪子買的呀。」

    「那就沒必要了吧。」林不喜感激道:「這東西我都認得,的確是那日您過來買的,既然是我喜樂鋪子的東西,我絕對不會承認。」

    「林姑娘此話不對。」王夫人笑著說道:「你承認歸你承認,我做事自然也有我的標準,既然是要作證,我自己肯定要確認無誤的,是我買的,那我就承認。不是我買的,再另當別論。」

    說著沖林不喜誠懇一笑:「大家是同行,同行是冤家。所以,還是謹慎些好。」

    若非對手是江天嬌。林不喜還真要為王夫人的小心謹慎鼓掌的。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和林不喜都是做首飾生意的,若是林不喜起了歹意,要聯合江天嬌過來整她,他們琳琅鋪子就要倒霉了。

    雖然不可能,但是圍觀群眾不知道,王牌也覺得不大可能,他還是相信林不喜的,只是身為老闆。他也是做生意的,明白王夫人話中的意思,便催促跟來的丫鬟道:「娘的房間你比我熟,你去吧。」

    「那可不行,這丫頭是那日跟我一起買東西的,等一下還得叫她認那些首飾的,乖兒子,你聽話,先去幫娘找,娘這也不是為了給喜樂鋪子一個公道不是?」王夫人勸著王牌。

    王牌聽到最後一句話。倒是放了心,轉身往外面走去,還沖林不喜打了一個大拇指的手勢。

    林不喜下意識看了一眼王陵。對面一臉淡然,像是漠不關心,眼神卻微微波動,林不喜心裡一喜,知道他也是關心局勢發展的。

    王牌回去那採買的單子之後,王夫人這才對跟來的丫鬟說道:「你去看看地上那些首飾,是不是那日你跟我在喜樂鋪子買的。」

    那丫鬟笑了點頭,輕輕走上前去,蹲下身來。將除了那只短釵的別的都檢查了一遍,才說道:「的確是。當時買了五樣,基本都是您挑選。奴婢給您拿著的。」

    「那就是了,既然你說是,到時候單子拿來一對,就沒錯的。」王夫人笑著往前一步,將那斷釵拿在手上,細細看了許久:「這只我倒是沒什麼印象呢。」

    「那是的,您本來就看不上喜樂鋪子的東西,只是江小姐說喜歡,您便過來了。不過都沒有認真細看,這些都是奴婢挑選的。」那丫頭認真的說道。

    林不喜聽到此處,心裡便咯登一聲,暗叫大事不妙。這丫頭口口聲聲一直說那日王夫人根本沒看首飾,東西都是她選的。

    她一個丫頭,若是選錯了假貨,又該如何呢?無非就是打幾板子的事情。

    林不喜暗自後悔,不應該叫王夫人過來。她當時覺得王家與江家因為婚事鬧得不可開交,或許王夫人也是不喜歡江天嬌的,否則,幹嘛要來自己店裡買那些便宜首飾送她呢,對於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來說,分明就是羞辱。

    因此不管是於公,關係到王家的生意;還是於私,對江天嬌不滿,那王夫人都會說買回去的首飾是真的,送給江天嬌也是真的。沒想到,王夫人居然是想護著江天嬌。

    林不喜還想說什麼,待聽見那丫頭下一句話時,已經完全不能辯解了。

    「都是春紅的錯。」那丫頭已經跪下來:「那日夫人讓奴婢隨意挑選一些,奴婢見夫人不喜江小姐,故意要買廉價首飾羞辱於她,便自作主張,挑選了一隻假的金釵,想著等江小姐戴上去鬧笑話。」

    春紅跪下來,頭磕得撲通撲通響:「奴婢小肚雞腸,請夫人責罰。奴婢並不知道夫人是因為江小姐喜歡喜樂鋪子的首飾,說是樣式繁多新穎,自以為是,犯下大錯,讓江小姐紆尊降貴,來喜樂鋪子維護權利,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春紅幾句話就將事情的經過說得清楚明白,卻是讓林不喜心涼了半截,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渾身涼颼颼的,愣在那裡。

    江天嬌似乎懵懂未知,還是那裡跟王夫人唱雙簧:「你家夫人素來疼愛我,又怎麼會折辱於我。」江天嬌面上出現羞憤的表情:「春紅,你別胡說八道。」

    「是奴婢想岔了,是奴婢的錯。」春紅眼淚汪汪,大聲說道:「那日江老爺到咱們家,要退了大公子與江小姐的婚事,奴婢無意中聽見,以為夫人您也知道,因此不再喜歡江小姐了。」

    春紅說完,似乎又自知失言,胡亂左右開弓扇著自己的耳光:「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果然,她話音剛落,王夫人和江天嬌臉上均出現錯愕的神情,圍觀群眾也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王夫人聞言,顫抖著聲音指著江天嬌:「嬌兒,春紅說的可是真的?」

    王陵就在當場,江天嬌想說不是,也不大可能,也沮喪著臉:「王姨,嬌兒是知道這事情的,只是嬌兒自己不同意,是我爹擅自做的主,跑到王家要退婚,嬌兒後面還找了好幾次陵哥哥呢。」說著似乎很是委屈,抽泣起來:「只是陵哥哥,似乎也不喜歡嬌兒了。嬌兒也苦啊。」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林不喜冷眼看著王夫人和江天嬌二人一唱一和,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委屈都是他們的,抬眼看向王陵,瞥見他也是冷眼的模樣,心裡嗟歎一聲。

    這一步棋,她是必輸無疑。

    王夫人現在與江天嬌勢同水火,但是在送釵子之前,卻又是交好的,那時候便說她知道有意整江天嬌,已然不可能,因為春紅已經頂罪了。

    而現在,王夫人自己又置身事外,她說當時她連看都沒看那些首飾一眼,因為她不屑一顧,合情合理,再明白沒有。

    江天嬌喜歡喜樂鋪子的首飾,王夫人才去買,在眾人看來,更沒有無緣無故為難林不喜的緣由。

    林不喜當然可以說是因為王陵,可是她,捨不得。

    王陵本來置身事外,平白被江老爺退了婚事,已經夠可憐,若是現在她說出江天嬌的事情,那王陵更是無地自容,更可能,被江天嬌反咬一口,說她喜歡王陵,因此江老爺才退婚,到時候,只怕百口莫辯,兩個人都是渾身污水,愈發洗不乾淨。

    這個啞巴虧,難道就只能就此吃了嗎?

    正為難之際,人群中讓開一條路,卻是彭虎子氣喘吁吁的回來了,身後拉著一個老頭,指著對林不喜說道:「我請了許師傅來,那個金釵,到底是先弄上去的,還是後弄斷的,他手藝精湛,一看便知。」

    林不喜搖頭歎氣,將彭虎子拉開,小聲道:「把許師傅送回去,記住,馬上送回去。」

    彭虎子大惑不解,林不喜怒容滿面。

    彭虎子是見過這個小姑娘做生意時的利索勁兒的,急忙又拉著許師傅走了,許師傅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又被帶著雲裡霧裡的跑掉。

    許師傅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手藝人,不少人都聽說過,只是不認識。

    王夫人自然是認得的,還來不及說話,卻又見他們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像是走錯了門一般,立刻又離開了,也有些疑惑。

    只是到底大局已定,再無更改,江天嬌大聲道:「且不說我與王家的事情,單就喜樂鋪子賣假貨一事,現在很是清晰明白了,林不喜,你說的假一賠百,可還算數?」

    林不喜面色煞白,整個人像是大熱的天氣被人關在冰塊裡,渾身上下涼颼颼的,她不想承認,也不願意承認,她辛辛苦苦費的心血,就這樣,因為一個栽贓陷害,因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陰謀,就這樣付之一炬。

    下意識去看王陵,他低著頭,像是什麼聽見,也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緊握的拳頭,想必他還是擔心自己的吧。

    江天嬌見她不說話,笑著問身後跟著的一個小廝:「今日發生的事情,你可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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