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冤家路窄啊路窄 文 / 花三娘
說白了,小店裡的食物,雖然好吃,但是也沒好吃到比和仙居的飯菜更好吃的地步。只是將對於它的外表來說,或者價位以及旁邊同等規模的小店,味道要好些。
王牌居然能吃得香噴噴的,大概是肉吃多了換胃口。對於林不喜更是,家裡頓頓青菜,偶爾有點肉上桌就搶光,倒是不如這幾個小菜了。
這頓飯,兩個人都吃得眉開眼笑。
王牌伸個懶腰:「王管家估計盤點的差不多了,回去找他。」似乎這時候才記起正事:「不喜你到鎮上幹什麼來了?」
林不喜本待說自己要開個鋪子,卻又忍住了。
現在她與王牌還是朋友,只怕過不了多久,兩個人就會成為競爭對手。自己說出來,是讓王牌替自己高興?還是讓他對自己心存芥蒂,猶豫不決?
林不喜將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才笑著拐彎說:「王牌,你家除了做首飾,還做什麼呀?」
王牌將胖乎乎的大頭一昂:「糧食、布匹絲綢、餐館等。」說著笑一笑:「旺香樓也是我家的。」
旺香樓?北集鎮最大的酒樓?林不喜才明白,王家的財大氣粗,不是沒有理由的。
王牌見她一愣一愣的,笑著道:「你不會不知道旺香樓吧!」
林不喜怎麼會不知道,恨不得咬牙切齒,旺香樓幾乎是她見過最奸詐的商家,李桂芳的生意沒做幾天就立刻被剽竊過去,也算是本事。
她在和仙居賣了那麼久,都沒有被剽竊。說起來,李桂芳她們也是笨。
林不喜也是明白的,一家酒樓。要研究出一個菜譜,還是很容易的,只是看商家想不想研究。龍書生對她的關照。她多多少少也知道,只是沒有明說。
王牌吹噓了一下自家產業。見林不喜並沒有兩眼放光,決定出狠招:「不喜,你有沒有想過嫁人的事情?」
「啊?」林不喜突然被這麼一句問話嚇住:「想什麼?」
「嫁人的事情。」王牌點點頭:「就是你想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想嫁給你哥哥。林不喜默念一句,卻不敢說出來,仰頭問道:「怎麼問這個?」
王牌笑著說道:「你跟別人很不一樣啊。要是別人,我肯定就不問,因為都是想當少奶奶的,但是你。我就不敢肯定了。」
林不喜噗嗤一下笑了:「難道我會想當農民?」
「有可能啊。」王牌一本正經:「你這個人很奇怪的。」
林不喜搖搖頭:「我可不想當農民啊。」
王牌一聽這話,兩眼放光:「那你是想當少奶奶了。」
「廢話,我又不傻,你以為我喜歡種田?」林不喜呸一聲:「我最不喜歡種田。」
王牌拍著手:「這就好,這就好,你願意當少奶奶就好。」低頭肥嫩的臉上閃過一抹輕笑:「娘是沒問題的,我能搞定,就是不知道爹能不能同意。」
「同意什麼?」林不喜納悶問一句,看見王牌臉上堆滿橫肉,那些橫肉還在笑。不由得惡寒,橫眉冷豎:「你才多大?就想這些事情?」
女子及笄十五歲,在林不喜來說。已經算是幼女嫁人了,本就不能忍。王牌比她還小一兩歲,就想著娶妻,太早了吧。
「額,不早了……」王牌突然吞吞吐吐,臉紅紅的,低頭看也不看林不喜:「我姑姑家的表哥,13歲就已經成親了。」
13歲成親?林不喜目瞪口呆,卻不知道怎麼反駁。半響才說道:「我是不會很早出嫁的。」起碼也要等到18歲成年吧。
王牌笑得臉上的肉擠成一團:「那你打算啥時候?」
林不喜其實很想問問王陵是不是今年成親,卻又覺得王牌問的話莫名其妙。饒她再機靈,也想不到小小年紀的王牌。想到成親的主意,是因為她,便笑著說道:「18歲以後再說吧。」
王牌掰著指頭算了一下,突然笑如花開:「好。」
再等四年,林不喜18歲,他才16歲,還來得及。
林不喜哪知道他在打這個算盤,笑嘻嘻的還是問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王牌頭也不抬:「16歲。」
「那你大哥呢?」
「他呀?估計也是16歲吧。」王牌仍舊沉浸在年紀剛剛好的喜悅中,沒有顧及到林不喜突然變了的臉色。
王陵今年也就16、7歲,大概是成婚的年齡。說好了不去想他,怎麼聽見了,心裡還是這樣難受?
林不喜突然抬腳往前走,王牌這才反應過來「唉、唉,你等等我呀。」
林不喜卻絲毫不作停留,快步往鎮門口走去。
她的心情,很沉,很酸澀。怕是再忍不了一會兒,就該眼眶紅紅的,有眼淚出來了。
她才不願意當著王牌的面兒哭。
只是還沒走到鎮門口,眼淚就已經流下來,鼻子酸酸的,像是吃了一枚苦澀的果子。
低頭擦眼淚,不期然就撞到一個人的懷中。
或者說,那個人是有意讓她撞進懷中的,因此見她走過來,故意不避讓,直直的接著她。
林不喜走得很快,用力很大,撞上了才發覺「這堵牆」格外結實,抬頭見卻是龍文修,眼淚還有一大顆掛在睫毛上。
龍文修早就看見林不喜疾風般往前走,路都不抬頭看,因此故意堵在她前面,以為她會停下來,卻不料,懷中的人就徑直撞了上來。
好在他是練過功夫的,並不覺得疼,正想挪揄兩下,見林不喜雙目紅腫,眼中帶淚,心裡不由得疼了一下,緊緊抽著,諷刺的話變成溫柔的問候:「這是怎麼了?」
林不喜聽見他問,想到上次他置自己安危於不顧,不太愛理,微微怒道:「關你什麼事!」說這話時她低著頭,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窘迫的樣子。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不關縣太爺的事?林不喜你好大的架子!」
林不喜本來挨龍文修很近,身高差距她只能看見龍文修的衣裳,加上低著頭,根本無暇四顧,也沒看見他旁邊跟著的人。待聽見聲音,才趕緊擦一把眼淚靜靜望過去,卻是江天嬌,兩個人大概是在街上散步,兩個僕從都沒有帶。
林不喜看見她愈發覺得心裡堵得慌,慌忙中就要離開,江天嬌卻不依不饒輕輕笑著:「龍大哥,你還是讓開吧,這小丫頭不知道是被哪位情郎傷了心呢。」說著親暱的挽著龍文修,將他往一邊拉去。
你們如此親暱,王陵知道嗎?林不喜心裡怒問一句,看著江天嬌依偎在龍文修身旁笑靨如花,突然又無比心疼王陵。
那個傻瓜,即便知道,只怕也還是一張冰塊臉,無怒無喜,無笑無嗔。心裡越發微微抽的疼,既心疼自己,也心疼王陵。
龍文修卻不讓開,仍舊杵在林不喜面前,有些責怪的看了江天嬌一眼,仍舊輕聲問道:「傷好些了麼?」
林不喜瞥見江天嬌眼中閃過一絲嫌惡,突然覺得很痛快,既然老子不爽,那大家都別爽了,笑著開口道:「好多了。」又衝江天嬌笑笑:「江小姐大喜啊。」
這些話她不敢對王陵說,每問一次都覺得是給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可是用來挪揄一下江天嬌,還是很痛快的。
江天嬌莫名其妙:「喜什麼喜?」
「你與王家大公子的事情啊。」林不喜努力露出一抹笑顏:「剛才碰見王牌,他可是很高興的跟我說的呢。」
江天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龍文修的臉色,有些掛不住,尷尬的很,不自然的說道:「那只是我爹的意思,又不是我的意思。」
那麼,你跟著龍文修黏糊,就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林不喜語不驚人死不休,笑著道:「那你跟著龍縣令,就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逼著江天嬌承認她自己是喜歡龍文修的。
哪知道江天嬌狡黠一笑,似乎並不覺得這是個難題,笑著說道:「這是龍縣令的意思。」
的確,今天的出遊,是龍文修派人來家裡約的她,她毫無猶豫就答應了,兩個人去了郊外,高高興興玩了一整天,到了下午,才返回鎮上。
她本待要回家的,龍文修說要陪他逛逛街,故意撇開丫鬟和侍衛,卻不料還沒開始了,就撞見林不喜。
林不喜大抵是沒想到她這樣回答,驚愕之時,江天嬌又得意洋洋補了一句:「是不是啊,龍大人。」
龍文修置若罔聞,只是看著林不喜仍舊有些紅紅的眼眶,柔聲問道:「人瘦了許多,送去的人參吃了麼?」
他統共就三句話,每一句話都關係著林不喜,語音溫柔,關懷備至,至於林不喜與江天嬌之間那些小小的火花,他就像是沒聽見一般,只急於從她口中,得到自己關心的答案。
林不喜與江天嬌的鬥爭中沒有能佔得上風,一時愈發鬱悶,對龍文修的話也毫不客氣:「龍大人既然這麼忙,就不牢你費心了。」
說完快步閃開欲走。龍文修卻快速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你還沒回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