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農女不種田

正文 夜裡有人等 文 / 花三娘

    「哎呦呦,夫人,您輕點兒吧。」王大喜陪笑著:「我哪裡捨得花銀子啊,銀子都要給咱們兒子王牌留著呢。」

    「還說捨不得?」王夫人又將聲音提高八度:「十五兩明明都花出去了,若不是宛如姑娘好心,提點於你,叫你給翠兒提過分的要求,你以為能退回來!」

    林不喜暗道,果然是宛如搗的鬼。但是也只怪王大喜先有了退銀子的意思,宛如才有可操作的空間。

    又凝神聽去,仍舊是王夫人嘮嘮叨叨:「要不是我回來的及時,你這花酒,可就喝上了,銀子!可就花出去了!你到底心裡有沒有我?」

    王大喜哼哼唧唧的,含糊不清的不住求饒,王夫人這才改口道:「要不是我聰明,知道把丫鬟留在前門,自己在這後門等著你,指不定你就從前門跑了。」

    林不喜不禁捂著嘴偷笑,這王夫人,還真是聰明人,若非她有這一招,逼得王大喜走完前門又繞到後門,多花了些時間,自己也不會慢出來,還能趕上這一齣好戲。

    只是有些奇怪,王大喜明明是一方巨賈,為何偏偏怕一個婦人?難道就因為寶貝兒子王牌?

    難怪王陵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去南方過年。若是自己是大房所生的,看到這麼和諧恩愛的一家三口,血緣上最親的爹爹將自己視若無物,眼裡只有新夫人和小兒子,只怕也會心灰意冷。寧願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

    又想起王陵,林不喜拍了一下腦瓜:說好了不再想她的,專心忙自己的事情。怎麼又想起他。

    不知道王夫人和王牌回來之後,他是會覺得熱鬧一點,還是覺得更加冷清了?

    王府,在林不喜心中,再也不是以前認為的那個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有銀子隨便花的土財主的家了。

    她的立場。不知不覺,已經與王陵統一,對王陵來說。那是一個猶如地獄般,感受不到一絲家庭溫暖的寄宿的地方而已。

    那麼,從此以後,對她也是。

    林不喜聽著角落裡兩夫妻又和好如初的嘻嘻鬧鬧。急忙快步離開。到了街角邊。買了一盞燈籠,又買了一把匕首。天黑路遠的,還是小心防範為好。

    走到鎮門口,卻發覺熟悉的牛車,林大強正倚在牛車邊打盹。

    林不喜心裡一動,眼睛有些泛酸。林大強懦弱膽小,一直對李桂芳唯唯諾諾,從來不敢大聲說話。唯有家裡出了大的變故。李桂芳犯下大錯誤時,才會壯著膽子做主呵斥她幾句。沒多久又被家庭瑣事磨回原來的性子。

    但是對兒女,即便李桂芳打罵時不聲不響,但是也會在力所能及時,細心體貼周到的做一個好父親。

    林不喜以前也怨恨過林大強的懦弱,時常想作為一個男人,妻子打罵女兒時,為何就不能發揮男人氣概,奪下李桂芳手中的棍棒。

    後來發覺,林大強一是磨不過李桂芳重男輕女的思想,若是當時插手,只怕一天都不得安寧。二是,他的心思,更多的是在如何增加莊稼的收成,如何多打些零工貼補家用,如何讓家裡的女人孩子吃飽飯,穿暖衣。

    畢竟,這才是男人最重要的責任——養家餬口。

    林大強有一次也給林不喜說過,讓她別怪李桂芳,她也不容易。林不喜想,大約說的就是以前舅舅頂罪,在她面前慘死,這些年,家裡又一直被陳麗秀搜刮殆盡的事情吧。

    林大強是個老實人,也是個好人,可是未免老實過頭了。

    只是林大強畢竟不是親爹,他能在有限的能力下,為子女做到他能做的一切,林不喜知道,她應該感激。

    輕輕推醒林大強:「爹,不是讓您先回去嘛。」

    「呵呵。」林大強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天黑了。」

    也不再多說話,套上牛車:「走吧。」

    林不喜眼眶一紅,便濕潤了。就是這個不怎麼說話的爹,一個人養活那麼大一家人。反而李桂芳,省錢是對的,可是省出來的銀子,不是給了成才花,就是給了陳麗秀白白訛去。再看看林大強有些佝僂的背,愈發心疼。

    歸根結底,還是沒有銀子。有了銀子,爹爹就不用這樣辛苦了。

    林不喜吸一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坐在緩慢行走的牛車上,抬頭望著天空。

    不知道遠在另外一個時空的爸爸,是不是還好。

    林不喜最近很少想起現代的親人,她不敢想。之從穿越過來,她不止琢磨過一次,到底在現代,林喜樂同學,是死了,還是昏迷了,亦或者就是簡簡單單睡過去了,只是夢裡她穿越了,在林家村生活?

    父母是為她的死,悲痛欲絕?還是說,根本不知道女兒已經穿越,因為他們一起,都還在綿長的夢中,沒有醒來?

    怎麼都沒有答案,還不如不想。多活一世,就好好活著。

    牛車已經很快了,兩個人很快到家。

    林不喜看著林大強四十歲不到,卻已經是滿臉皺紋溝壑,人也是精瘦的。當著李桂芳的面將林招弟喚過來:「大姐,這二兩銀子,你每天買些好菜,給家裡加餐。」

    看著李桂芳眼中冒出的精光,嚴肅認真的說道:「我要看到,每天中午家裡都有肉,銀子沒有了,可以再找我要。但是若是那一天沒有肉,就別再找我要銀子了,我從此以後,一個子兒都不會給。」

    林招弟握著銀子,看著李桂芳,有些不知所措。

    李桂芳卻已經摩拳擦掌:「不如給我吧,我每天去買肉。招弟還小,容易被肉販子騙,到時候短斤缺兩的,好吃虧的。」

    林不喜看著林招弟,眼睛都不瞟一下李桂芳:「姐,你若是做不到,那你就一輩子只能這樣了。你想想他說的話。」

    他是指王棟。林招弟這些天雖然想開了,但是還是一個心結,在心中揮之不去,聞言眼睛亮了亮:「好。」

    李桂芳還想說什麼,林不喜笑著道:「您也別著急,以後都會有的,現在只是開始。」

    那就是說,她一直忍著想把林不喜揍一頓的心情,指望她能再掙銀子回家的心願,是又開始實現了?

    急忙開口道:「娘不急,娘不急。只是不喜啊,你知道的,家裡開銷大……」

    林不喜沒有耐心聽她說完,便閃身進了屋子。留下李桂芳還想說什麼,卻也只能訕訕的閉了嘴。

    她是拿林不喜沒辦法的。打她不怕,她會跑,她能去林小強家過,李桂芳就捨不得。

    罵更是無用。

    偶爾的恐嚇利用,譬如打罵林招弟,林不喜也能輕而易舉識破,為此動怒,但是更多的,卻是反過來陳明利害關係,威脅她。例如告訴她,她在這樣打罵林招弟,遲早有一天女兒灰了心,嫁出去了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不回娘家。

    她居然有些怕。

    李桂芳有時候真覺得,這個女兒白眼了,從來不顧念爹娘養育之恩,像是跟他們沒有關係似的。

    當一個人無所懼怕,你就沒有辦法拿捏住她。

    李桂芳對林不喜就是這種無可奈何的心情。

    林不喜對這個家沒有指望,沒有**,沒有任何需要他們提供的需求,她就沒有任何可以利用來對付林不喜的手段。

    只能由著她,少加管束。林不喜再給她掙點銀子,算是回報。

    相安無事,算是最好。

    林招弟像是真的長了志氣,每天買肉花了多少銀子,一文一文的報給林不喜聽。林不喜埋頭趕著做水晶首飾,在林小強家更方便,苗子嬸幫忙打打下手。

    林招弟過來的時候,林不喜將東西胡亂撿在籃子裡。林招弟像是並沒有看見她的動作,笑著將今日的賬目報了,才說道:「娘又問我要剩下的銀子,我沒給。」

    林不喜點點頭,叮囑苗子將東西收了,回家吃飯。

    只是看著林招弟凌亂的頭髮和過於操勞,缺乏青春少女氣息的面龐,並沒有像平時那樣親熱的挽著自己,像是刻意保持距離。

    又有些愧疚,覺得不該防著她。

    但是上次烤雞肉一事,林招弟被林不歡哄騙,說出秘方一事,林不喜還心有餘悸。

    思來想去,實在解不開心結,咧諾著開口:「姐……」

    「不喜,你別說,姐都知道。」林招弟歎一口氣:「姐知道,自己也不爭氣,什麼都守不住,總想著是一家人,他們不會害咱們的。」

    「我不是不信你……」林不喜補充。

    林招弟回頭,拉著林不喜的手:「是姐姐沒出息,老是扯你的後腿。我知道你對姐姐好,姐姐不在乎這些。有時候我也想,你那些事情,姐姐也幫不上忙,還是不知道的好。」

    林不喜感激的點點頭,愈發覺得王棟沒有娶林招弟,是他的損失:「姐,你放心,等我掙了銀子,一定給你一份豐厚的嫁妝,把你嫁的風風光光的。」

    「好。姐等著。」林招弟高興的答應一句,卻又說道:「只是,你也別總覺得小叔家是你的家,你到底是咱們家的人,小叔家再好,也是外人。苗子嬸,人好,心也好,但是到底不是親爹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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