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偷秘方的賊 文 / 花三娘
言外之意是江天嬌扯上他,礙於兩家的交情,他不好意思拒絕,而林不喜的糾纏,他可以說翻臉就翻臉。
林不喜卻聽成了,他不嫌棄自己。這是一個喜悅的信號啊。
頓時笑的越發開心,眼睛都快瞇起來了,隨即目瞪口呆的看著王陵轉身走掉。
走掉就走掉吧,他收了那水晶石,日後有的是機會相見。林不喜笑瞇瞇的,又回想起上次的初吻,愈發開心地不得了。
剛走到家門口,李桂芳笑嘻嘻的看來也是心情不錯,招呼她吃飯。
家裡的伙食還是和以前一樣貧瘠,不知道李桂芳掙了銀子,幹嘛還藏著掖著。
事情可以不追究,但是也要搞清楚。
林不喜一晚上都不敢睡死,只聽見林不歡起床了,急忙披著衣裳,靜悄悄的跟上去。才發覺,李桂芳也早已經在門外等著,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一齊朝外面走去。
林不喜跟了一會,外面冷颼颼霧濛濛的,拐了個彎,繞來繞去,卻從田地裡繞道自家後院,扯出來兩隻雞。
李桂芳手腳麻利的將雞殺了,才用籃子裝著,繞回廚房,開始忙活。
林不喜靜靜的聽了一會兒,才現身出來,兩個人初時嚇了一跳,後面竟然像是沒看見她一般,自顧自的忙。
林不歡還有些心虛,李桂芳卻已經坦蕩蕩的不行:「既然起來了,就來幫忙吧。」
話說的輕描淡寫,林不喜知道她們並不怕她知道,以李桂芳的性格,當初林不喜會烤雞肉,就應該拿出來全家共享才是。現在她自己忙活賺銀子,更是理所應當。
她們如此偷偷摸摸的,無非就是林不喜曾經說過的那句:「由於成才投毒。縣太爺不許林家再做烤雞肉。」
她們是怕惹上官府而已。但是眼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放在那裡不能拿,又怎麼甘心。
和仙居不能做。就換旺香樓做,誰家的銀子都是銀子。
林不喜聽見李桂芳招呼,冷冷的笑了。她們那點兒淺薄的心思,她若是不懂,枉費在這個價待了將近半年了。
倚在門框上不動,只笑著問:「什麼時候學會的?是林不歡偷師還是你?」
「什麼偷不偷的?都是一家人。」李桂芳大抵是嘗到甜頭,幹得格外賣力,怒斥林不喜的不當用語。
「那就是林不歡了。」李桂芳估計自己不會幹這麼下作的事情。
林不歡大約是看林不喜鄙視的眼神有些難受。咧諾著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桂芳才說道:「我哪有那個本事,看幾眼就能學會?」
但是話還有半句,到了嘴邊又嚥下去,只是眼神遊藝,飄忽不定。
林不喜知道林不歡向來心思多,沒說完的半句,大抵是想表達什麼。
稍微一想,想起一個人來。
林招弟。
哦,林不喜就奇怪,林不歡光是偷看。能學到這個程度?應該還是林招弟說的。那時候在林小強家烤,她雖然都是一個人做最關鍵的技術活兒,但是林招弟她也從來沒防著。想來有心無心,都看了不少去。
「大姐?」試探著小聲問。
李桂芳已經立刻大聲反駁:「自家人也猜忌,真是個賤蹄子!我們是吃過你的雞肉,自己琢磨出來的。」
林不歡卻小心點了點頭,像是撇清了自己的干係一般,鬆了一口氣。
林不喜瞧見她那個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輕輕瞥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又進屋去了。
這件事情。她不用管,也不會管。弄些銀子給家裡開支,並不是壞事。她們既然有心學得成。又那樣賤賣,林小強家的生意估計是做不起來了。
再者,她的雞肉從夏天賣到秋天,若是有心的酒樓,只怕研製的都差不多了,當初給苗子,也是看著能賣的時間不多了,能賣一天算一天。
誰知道李桂芳這麼快就搶了過去,依照旺香樓那樣壓價,唯利是圖的經營方式,只怕也做不了多久。
重新回到床上,卻是怎麼樣也睡不著,索性將衣裳都穿整齊了,在院子跑步跳操。
天麻亮的時候,李桂芳和林不歡抬著一盆子烤好的雞肉出來了,林不喜也不客氣,端一個盤子就夾了些出來,坐在那裡開吃。
林不歡氣的牙癢癢,見李桂芳顧不上說她,也只好啥都不說。
李桂芳趕著賣銀子,自然沒空收拾她。等晌午回來時,才發覺林招弟做好的一桌飯上,中間赫然擺著一盤早上他們烤好的雞肉。
林不喜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李桂芳不知怎麼地,突然有些懼怕這個二女兒了,她總覺得自從上吊死過一回的林不喜,哪裡有些不同了,卻又說不上來,只能自我麻痺說她被鬼附身。
席間林招弟眼神閃閃躲躲,不時有些愧疚的看著林不喜,林不喜善意的衝她笑笑。
倒是林大強還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笑著夾了一大塊雞肉喂到口中,問林不喜:「不喜,是你做的呀。」
林不喜笑著不說話,林大強也不說,他以為女兒上次在衙門被嚇到了。
李桂芳卻是呵斥一聲:「吃就吃,不吃就拉倒,哪那麼多話。」一副護食的母雞樣子。
林大強一輩子聽話習慣了,雖然在受傷那幾天享受好點的待遇,說了幾句有份量的話,偶爾讓李桂芳也聽一聽,其餘的,沒過多久,家裡就恢復成原樣。
林不喜曾經以為家裡的地位要轉變了,林大強要成戶主了。後面卻發現,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老祖宗真是沒有說錯。
看著林大強臉上訕訕的,不敢辯駁,心裡有些替他委屈。也不知道李桂芳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弄一個這樣聽話的老公。
一家人各自心懷鬼胎的吃完飯,林不喜剛要出門,林招弟將她攔著,期期艾艾了半響,才說道:「不喜,我是不願意說的,可是娘說,家裡沒銀子了,成才要上學,小寶也要上學,還有……」
說著說著臉紅了:「我也到年紀了,要準備嫁人了,娘說雞肉賣的好,到時候會給我準備嫁妝的。」說著去拉她的手:「你知道的,我本來去給人當過童養媳,只怕以後婆家不會給好臉色,若是有嫁妝就不同了,他們多少會高看我兩眼。」
林不喜笑著問道:「這些話是誰對你說的?」林招弟沒那個腦子,哪裡能判斷利弊。
「不歡,不歡說的。」林招弟心存愧疚:「她說的也有道理,讓我替自己好好打算打算。」
「打算?」怕是為她自己打算吧。林不喜微微一想,拍著林招弟的肩膀,讓她放心:「沒事,即使你不說,我也打算等小叔娶了媳婦之後,把生意弄到自家來做的。小叔這些年沒娶上媳婦,也可憐,所以先幫幫他嘛。」
林招弟這才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鬆了一口氣:「是嘛?那太好了。」這些天她每次看到林不喜,都覺得愧對於這個二妹妹。她當初是出於信任,才叫自己過去幫忙,沒想到最終卻是自己走漏秘方。
心中一鬆,人也開心起來:「不喜你不介意就好,我就說嘛,到底小叔還是外人,我們才是一家人。」
原來林招弟,還是將李桂芳當成一家人的,即便這個娘,為了一點兒銀子,就將女兒賣給傻子當童養媳。
哎,林不喜勸誡她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嚥了回去。林招弟說是善良,其實有些愚孝,逆來順受不說,連吃苦都是歡喜的。擺明了缺愛,缺乏安全感,因此隱忍接受,自己如何苦口婆心,只怕她都有自己的價值觀,估計聽不進去,既然她說嫁人,那就讓她嫁人吧。
突然又覺得有些慶幸,還好林招弟是個女兒家,還可以嫁出去,遠離這極品的一家人。
林家的雞肉生意繼續著,只是全家人,除了兩個上學的男丁和林大強,其餘的人,都是心照不宣。
不讓林大強知道,是因為他在縣衙上挨過板子,心有餘悸,一直視這個生意為禍水,自己吃吃還可以,若是再牽扯出人命官司,可就吃不消了,到時候免不了又擔心受怕。
林不喜發覺,李桂芳對林大強的脾性,摸的很清楚,知道什麼時候該吼,什麼時候該瞞,難怪能將他制得服服帖帖。
生活就這樣默默的過下去。李桂芳自從被林不喜發現她們做烤雞肉的生意,愈發不管她了,由著她隨便亂跑亂跳,只一樣,不找自己要銀子就行。
再者,她管也管不了了。從林不喜上吊之後,她每次的管和打罵,除了挨一頓反駁和不服氣的眼神,什麼都沒有。
不管是不管了,只是也愈發的冷淡和客氣,像是對一個陌生人。
林不喜在冬天到來之前,見過王陵一次,那是王陵剛將一小塊水晶石磨成了圓形。林不喜看了之後不滿意,將自己畫的圖紙中四四方方,好幾個切面的圖給王陵看了。
王陵面露難色,只是說姑且試試。隨即像看見瘟疫一樣的躲著林不喜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