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文 / 葉兮涼
徐敬南臨時有公事要回公司一趟，便讓姜微在公寓待一會兒，如果困了的話就去房間睡一覺。
臨走前,他還不忘調戲她一把，「我的臥室就在那裡,任你出入。當然,如果你還是這麼害羞，可以選擇客房，從沒有人睡過的客房。」
姜微是第二次來他的公寓，之前也沒有好好參觀過,現在主人不在,她才放下羞澀與緊張,只帶著純粹的好奇心,邁入他的私人領域。
男人的公寓與女人的公寓全然是兩個風格,徐敬南的公寓就如同他的性格一樣,沉穩又清爽，沒有彰顯華麗的佈置，卻盡顯低調與品位。
他主修建築學，書架上大多是與建築相關的書,姜微看不懂。手順著書籍的邊緣掃了一排,偶然看到一本與其他書不太一樣的彩色封面。
姜微順手將那本書抽出來，卻在扉頁上看到了這麼一行字：「愛我的人為我癡心不悔，我卻為我愛的人甘心一生傷悲。」
游鴻明的歌——《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
黑色水筆字跡，是他親手寫的，而且從字形看來還是一筆一劃、工整有致的，不像是他潦草中帶著剛勁的風格，這應該不是最近寫的，大概有些年頭了。
姜微翻回到書的封面，不同於其他學術性的書籍，這是一本情感類的書。
「徐敬南，你的戀愛經驗很豐富嗎？」
「微微，你是第一個坐上我副駕駛座的女人。」
姜微腦海中不斷閃現這兩句對白，一時有些亂了。她充分明白，徐敬南如今三十二歲了，條件又這麼優越。不可能完全沒有戀愛經驗，她也從未真正去計較他的過去，曾經出於好奇問過幾句，他似乎都沒有正面回答過。現在想來，卻真的有一些蹊蹺。
我卻為我愛的人甘心一生傷悲……
誰？
姜微將書向後翻，卻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
徐敬南曾經摯愛一個人，甚至到了甘願為了她一生傷悲的地步？
姜微明白，即使真的有那麼一個人，也是過去的事情了，但是她的心裡卻仍然會止不住泛酸，他那麼多年只愛過那麼一個人，那這份感情會有多深？那個人對於他而言，會有多重要？
她自己的初戀短暫而慘烈，而她也無法想像一輩子只愛過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她曾經幻想過的，一輩子只愛一個人，與他攜手終老。然而，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幸運，都能與初戀走一輩子。徐敬南竟然這麼長情，這麼專一，她應該高興的，怎麼卻反而眼睛發澀呢？
他的過去……他深愛的那個女人……李穆應該知道吧，可是她卻不能去問。
姜微撫著那一行水筆簽字，又將書小心翼翼地合上，放回到原來的位置，在書架前站了好久，卻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麼。
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去在乎他的過去，然而當這一切真實地出現在她眼前，她才覺得心裡某個地方又酸又澀。
姜微失魂落魄地離開了他的公寓，一路上都在自我掙扎。理智告訴她，過去的事情就不該去追究，那都是遇見她之前的事情了，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是她，就足夠了。
然而她就是很想知道，他對那個人是什麼樣的感情，究竟有多深？那麼她呢？是他讓步後的選擇嗎？因為他始終得不到最愛的那個人？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周凝還以為她要到很晚才會回來。
姜微像是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宣洩口，抓著她的手就問：「凝凝，我問你一件事。」
「怎麼了？你的表情怎麼不太對勁？」
「李穆有跟你談論起他過去的感情經歷嗎？」
「他跟我說過啦！他談過不知道多少次戀愛呢！沒看出來他竟然那麼風流！」李穆在知道她對他感興趣之後就對她講述了這些，只不過他的目的是想嚇退她，不要靠近他這個花心大蘿蔔。
姜微愣了一瞬，又問：「你覺得是李穆這樣花心的好，還是只喜歡一個人，始終等候一個等不到的人比較好？」
她的問題嚴肅而深奧，周凝不禁認真思考起來，真心說了句：「這兩者都算不上好。」
見姜微表情依舊僵硬，她又問：「怎麼了？難道是徐大設計師的過去……」
「沒什麼，是我鑽牛角尖了。」
姜微想，她該冷靜一點，這也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情。她也有過去，她不該去在意徐敬南的感情史。從他們的相遇想到如今的相戀，一步一步，走得很踏實。徐敬南對她是真心的，並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她沒必要因為這個還不確定的事情就將他們之間的一切抹滅。
晚些時候，徐敬南來了電話，「你回去了？」
姜微盡量表現得很自然，「嗯，有點累就先回來了。」
累？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上班才有精神。」
「好。」
******
徐敬南到達酒吧時，徐敬東已經喝完一瓶伏特加。事實上，他根本沒想到徐敬東會再次喊他一起喝酒，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這個程度。
「又想怎麼樣？」
徐敬東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才說：「她回來了。」
徐敬南沒有應聲。蘇辰回來了，而他再次買醉，無非是出現了最壞的結果，而那個結果連徐敬東也無法承受。他說過的吧，感情經不起等待，若是深愛，就不該掩飾，更不該造成傷害。
「你知道？」
「偶然遇到的。」
「偶然？」徐敬東苦笑一聲，「你運氣真好。」
「……」
「被你說中了，她果然帶著一紙離婚協議書。」
徐敬南很少見徐敬東臉上會出現這麼落魄頹廢的表情，這段時間他受的折磨也不少。然而他遇見蘇辰時，她的臉色愈發蒼白，整個人活力褪盡，連笑都很勉強。一段感情走到盡頭，結局只會是兩敗俱傷，誰也不是優勝者。
「你說我該放她走嗎？」徐敬東聲音低啞到極點似乎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以徐敬南的立場來看，他當然希望蘇辰可以離開他，灑脫一些做回自己，然而……看徐敬東這副模樣，他竟不忍心再將上次的那番話說出口。
蘇辰離開他以後，又會怎麼樣呢？是不是真的就會比現在過得更好呢？她喜歡徐敬東這麼多年，即使真的離婚了，她就能放下嗎？
徐敬東見他久久沒有回答，竟然心底升起一絲希望，其實他也不希望他們離婚吧，他是不是可以再擁有一次機會，任性地抓住蘇辰。
「徐敬南，我好像能體會你當年的感受了。」
徐敬南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徐敬東先向蘇辰表白之後，使得他徹底斷了希望。
「我們不一樣，」徐敬南道出事實，「你比我痛百倍，因為你得到了她，現在卻要放手，這才是最痛的。」
得到永遠比失去更難受，他從未得到過蘇辰，更談不上失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徐敬南沒有再真心去喜歡過一個人，不是因為他始終忘不了蘇辰，只是他還記著那種感覺，很累，他害怕失去。因為付出過真心，所以只想收穫回應。
「哈哈，哈哈，」徐敬東聽了他的回答，忽然哧笑起來，「想跟你平心靜氣說說話怎麼就這麼難呢？」
徐敬南提醒他，「別忘了，我們不是好兄弟。」
「是啊，我們不是好兄弟。」徐敬東呵笑著，卻不知心下是什麼情緒在翻湧，又拿起酒杯。
「別喝了，」徐敬南制止了他的動作，「你現在這副頹廢的樣子是想裝給誰看？我認識的徐敬東從來不會認輸更不會買醉，他只會不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你要看清楚事實，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放手，二是重新追求她。蘇辰心軟，也許還能回頭。」
徐敬東搖搖頭，「她是心軟，可是現在是我把她逼到絕路了，她對我的感情都耗盡了。回頭？不可能了。」
「那你就大方一點放手，同意離婚。」
離婚二字一出口，徐敬東的眼睛就變得赤紅，猛地敲了下桌子站起來，卻因重心不穩而搖晃著，即使如此，口中卻堅定地吼：「我不會離婚的！」
「不會離婚就去重新追求，徐敬東，你三十四歲了，不是青春期，連這點戀愛方式都不懂嗎？我不是你們的感情導師，別動不動就找我。」
「感情導師？」徐敬東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屑，「你談過幾次戀愛？」
徐敬南閉口不答。
「據說，你有女朋友了？」徐敬東是聽母親提起的，對方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徐敬南甚至有與她結婚的打算。
「嗯。」
「我還以為你會打一輩子光棍。」徐敬東這麼調侃著，語氣卻不知是嘲笑還是羨慕。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