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文 / 葉兮涼
徐琍想起二哥徐敬南的朋友正是主任醫師，便直接開車帶韓敘去了市人民醫院。
韓敘坐在副駕駛座上，手心的痛感漸漸變得模糊，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徐琍的側顏。
她神色焦急，嘴唇緊抿，眼神專注地看向前方，整個人神經緊繃，駕駛的速度快了許多。很顯然，她是在擔心他的傷勢。
韓敘唇角一勾，頗有些得意。苦肉計對天真爛漫的千金小姐來說，果然屢試不爽。他一個男人坐在副駕駛座上，卻不覺得半分不好意思，畢竟眼前這個矜貴的女人，未來也許就是他的。
徐琍專心開車，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臉色，只是時不時會問一聲：「還痛嗎？」
到了醫院，徐琍才想起她並沒有李穆的聯繫方式。隨後一想，她還是決定不要找李穆了，她不希望被二哥知道她又闖禍了，還惹出了人身傷害。
徐俐為韓敘掛了外科，她比當事人還要焦躁，不停地纏著醫生，「醫生，傷口感染了嗎？」「醫生，需要打破傷風針嗎？」「醫生，他的右手還能正常使用嗎？」
「……」醫生看了看韓敘手心不到三厘米的傷痕，又看了看身旁絮叨的女孩子，笑了一聲，話卻是對韓敘說的：「你女朋友真可愛。」
呃，徐俐這才停止碎碎念，立即解釋：「醫生，我們不是……」
韓敘先一步打斷，「的確很可愛。」
既然他不介意，徐俐也就沒再繼續解釋，不然他會很沒面子。她的反應會這麼大，倒不是小題大做，只是聯想起自家二哥了。
徐敬南念大學時選擇了他最感興趣並想有一番作為的建築學專業，這也是s大最有名的專業。當時徐俐才十歲，不明白二哥埋在書桌前在畫什麼。二哥太過認真，忽略了她，於是徐俐這個機靈鬼便想搞點小動作，引起二哥的注意力。
她只是一時玩心大起，沒想到在搗亂時竟不小心將美工刀滑過了他的手指。看到二哥的食指冒出汩汩鮮血，徐俐被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連忙給他拿來紙巾擦拭，小心翼翼地為他的食指呼著氣。
家庭醫生給二哥包紮好傷口之後，蹲在哽咽的她面前，抬手摸摸她的腦袋，說：「俐俐，你二哥的手很珍貴，他將來是要做大事業的人，手最容不得受傷。」
徐俐半懂不懂地點點頭，她害二哥受傷了，她比誰都內疚。
「調皮鬼，」受了傷的二哥竟然還反過來安慰她，「幸好刀子不是割在你的食指上。」
……
「俐俐？」韓敘見她出神，便喚了一聲，並且故意使用親密的暱稱。
「嗯？」徐俐根本沒注意他那聲稱呼。
「我沒事，你別擔心。」
「哦。」她只是淡淡點頭。
她的反應轉變的突然，卻也沒質問那聲稱呼，韓敘以為她是接受了這份親暱，於是繼續說：「俐俐，我們可以走了。」
「俐俐？」徐俐略微皺起好看的眉，質疑道：「韓先生，我們好像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
韓敘沒想到她會忽然變得生分，尷尬地笑了一聲：「我只是認為稱呼徐小姐會顯得陌生，況且現在的女孩子應該不會希望被別人稱呼為『小姐』。」
徐俐說不過他，便也由他去了。她倒不是在乎稱呼的問題，只是有些緩不過神來，眼前的男人，她只不過見了兩面，怎麼就似乎與她變得親近了？
李穆下班時，在醫院門口見到兩人的背影，還不敢相信。直至認出徐俐的車牌號，他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韓敘是哪種人，他與徐敬南看得一清二楚，他怎麼會出現在徐俐周圍？
想起那晚韓敘以萬分鄙夷的口氣說：「本以為姜微是陸征的親侄女，搞了半天居然是個遠親，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李穆眼底一震，慢慢明白過來。難道韓敘清楚了徐俐的家世背景，所以才趁機攀附？先不說她是陸征的表妹，單就是徐家千金的身份便已足夠。
除此之外，以韓敘的人品看來，他想不出其他光明磊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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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蕭雖然聽了徐敬南的吩咐先進大樓，卻沒回家，而是在大廳等著姐姐，時不時地伸長脖子往外看看。
見姜微神色略顯慌亂地走進來，他朝她招了招手，揚聲喊：「姐姐！」
「怎麼沒先上去？」
「等你呢！」姜蕭神秘兮兮地笑著，「如果我一個人先上去了，媽媽問起你來，就不好編了。」
「……小鬼靈精！」姜微有時候覺得弟弟的腦部構造很神奇，也許是雜七雜八的電視劇看得太多了。她回想起自己初一的時候，還太青澀，哪像他這樣好像什麼都萬事通似的。
「姐，我覺得徐叔叔真的特別好！」
姜微現在一聽見這個稱呼就無故緊張，頭疼地問：「哪裡好了？」
姜蕭認為姐姐不同意他的觀點，便停住腳步，認真地羅列起徐叔叔的優點，「中午吃牛排的時候，徐叔叔幫我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下午去遊樂園的時候，他沒坐過跳樓機卻還是陪我坐了，臉色都蒼白了。晚上吃晚餐的時候……」
「停，」姜微打斷了他，「ok，我承認徐叔叔確實是個好人，行了吧？」
她沒再應聲，繼續往回走，姜蕭癟了癟嘴，跟在她身後，又怨念地道了一句：「要是徐叔叔是我姐夫該有多好。」
姜微頓住腳步，幽幽地側頭看他一眼，嚴肅地說：「蕭蕭，徐叔叔是長輩，不可以亂說話。」
「哦。」
其實，連小孩子都能分析得這麼清楚，姜微又怎麼會不明白？
陸征與他們家的關係本就沒那麼親近，徐敬南又是陸征的表弟，除卻叔叔這個表面身份，說難聽一點，他稱得上與他們毫無瓜葛。
他完全沒有理由對他們這麼好，任誰都該猜得透其中的緣由，只是……姜微不能往這方面想。
先不去考證徐敬南對她究竟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單就是身份這一點，他們之間就相差了幾個世紀，他始終是一位長輩。他們不該有太多交集，他太遙遠了，她高攀不起。
況且，徐敬南分明清楚她有男朋友，並且就在昨晚剛剛分手，他怎麼可能會對她動別的心思。她目前的感情狀況還是一團糟，沒有精力再去想其他。
姜微與弟弟回到家，方怡正開著小燈，坐在客廳看連續劇。見兒女回來了，便隨口問了句：「去遊樂園，玩得開心嗎？」
姜蕭興致極高，要開口之前又被自家姐姐扯了扯衣角，他最近幾天都習慣這個動作了，瞭然地沖姐姐使了使眼色，口上說道：「媽，我和姐姐今天都特別開心！」
「……」
******
徐俐前一夜通宵開派對，這一晚又不得安生。
剛入睡一小時，就被門外不停歇的鈴聲以及敲門聲吵醒，脾氣再好的人也會帶著一臉怨氣。她耷拉著眼皮看了眼臥室牆上的掛鐘，十一點十分。
誰也不想從冬天的被窩裡爬出來，即使房間開著空調。她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洩氣倒回了床上，將被子蓋過腦袋，想繼續睡。
沒隔幾分鐘，她的手機響個不停，手從被窩裡探出來摸尋手機，湊到眼前一看，她才清醒了些。
「二哥，這麼晚找我什麼事啊？」
「開門。」
這兩個字在深夜的對話中聽來有點嚇人，室內溫暖，徐俐卻止不住打了寒戰，「二哥，你這演的跟恐怖片似的。」
雖是這麼說，她還是爬起來去開門了。徐俐嬌生慣養，最怕冷，一到冬天，她就要將整間屋子的空調開放著，才覺得舒服。她曾經還抱怨過，為什麼南方沒有暖氣這麼便利的設施？
門一開，冷風就竄進來。徐敬南站在門外，風塵僕僕的樣子，神情難辨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哥，外面太冷了，你快進來。」徐俐邊說邊打了個哈欠。
徐敬南不動聲色地打量妹妹的居住環境，她工作之後也從家裡搬了出來，一個住在這間公寓。
徐俐輕咳了一聲，「哥，有點亂，你別介意。」作為親近的妹妹，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家二哥的潔癖程度，只求別被他教訓就行。
眼前的一切在徐敬南看來，豈止是有點亂……吃完沒扔的外賣盒子、水果皮、衣服，都散落在沙發上、茶几上。他靜默一會兒，離開了客廳，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
徐俐聳聳肩跟過去，好奇道：「哥，你這麼晚找我什麼事？」
「聽說你晚上去醫院了？」
徐俐驚訝地張了張嘴，怎麼二哥的消息這麼靈通？自知瞞不過去，她連忙示弱服軟，「哥，我知道我又闖禍了，不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經向他道歉並且帶他去醫院了。」
「他？」徐敬南質問一聲，卻沒挑明對象。
「嗯。他叫韓敘，是蘇凱的朋友。我打破了啤酒瓶，他撿起來的時候割傷了手，我……」
徐敬南驀地道了一聲：「割得好。」
呃，她哥哥剛剛說什麼了？她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