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磊落青衫行

正文 第十九章 角力 文 / 青二十七

    鐵英道:「不管真相為何,我還真感謝毀了聞家堡的人,他們幫我省了不少的工夫。」話雖如此,卻有些言不由衷。於她來說,聞家堡裡藏著許多她想要探尋的南朝秘密,此其一;作為多年宿敵,親手殺仇之快意豈能假手他人,此其二。

    聞樞敏銳地感覺到了她情緒的波動,道:「聞家堡就算被毀,那又如何?來年春天,我聞家堡必定捲土重來!」

    鐵英瞄了他兩眼,哈哈一笑。笑聲爽朗,豪邁激揚,不僅傳遍了整個屋子,還震得窗欞簌簌發抖——在北國的大漠草原生活慣的人都是如此。

    聞樞怒道:「你笑什麼!」

    鐵英收了笑,說道:「我笑你自信得太狂妄,竟以為你聞家堡是鐵板一塊!」兜兜轉轉,回到了問題的最初:聞柄約鐵英做什麼?特別是在聞家堡被毀之後,他約鐵英來此,著實讓人不解。

    聞樞道:「什麼話都是你說的。你說我二哥賣了聞家堡,如果這是真的,他把圖給了你,想必還得了一大筆賞賜,如果我是他,一定要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不會輕易露面,為什麼還要犯險到這個地方來?」

    鐵英一向鎮定自若的神色裡閃過一絲的羞怒:「我不是說了,因為他好色貪婪,癡心妄想,他竟然請求成為本王的入贅夫君!」

    聞樞咬住了牙:「胡扯!」

    自進屋之後,他對鐵英就沒有過好臉色,但這般直斥卻是第一次。因此鐵英左右的黑衣人齊齊出刀。「刷刷」之聲此起彼伏,只等鐵英發令。就要一擁而上,把聞樞剁成肉泥。

    鐵英將手一擺。命手下收回兵刃,冷笑道:「你這麼生氣,想必是明白,我說的是真的。聞柄之前或許是想借獻圖引我入局,可是現在卻想以此價,與我交換更多的情報……」

    「夠了!」聞樞喝道,他被羞辱得快哭了。他的二哥素來風流,但自恃甚高,總認為等閒女子無以配上他高貴的身份。如果是獵艷。他自然不會貿然去撩撥鐵英,但,如果是娶鐵英這樣有權勢又美麗的女人為妻,不無可能。

    鐵英歎了一口氣:「你一定想問,我是不是因此而派人殺了他?當然不是。如此膽大妄為的人,我看著卻是有趣,哪捨得他這麼快就死?」

    說是看聞柄「有趣」,實際上,恐怕是想將計就計。從聞柄身上得到她想得到的情報;卻不想手下不知其意,搶先出手殺了聞柄。她極為光火,本來就想殺了那愚蠢的屬下,正在此時。聞樞闖了進來,她便賣個人情給他。

    想清了這事的前因後果,聞樞愈覺這女人著實可怖。

    而今這女人指住了被反縛在地上的屬下。輕巧巧地問他:「兇手就在這裡,你不想為你二哥報仇麼?」說罷。抽出一名黑衣屬下的刀,反手遞出。

    聞樞呆立當地。他自然看出,鐵英看似遞刀,其實是用此刀為自己布下了一層防線,以免受到他的突襲。如果要論真兇,鐵英才是真正的兇手,她的屬下,只不過是她的刀。他要報仇,首先就應該找她報!

    她防備他,是明智的。但她又繼續地刺激他:「我這名屬下,最擅長的就是鞭法。金蛇狂舞,飛龍在田,講究的是剛柔並濟。長鞭索喉,無聲無息地就繞上去……繞上去……愈拉愈是緊,敵人的舌頭被拉得很長很長……」

    聞樞眼前彷彿又看到聞柄死時突出的眼睛、脖間的紫痕……那是他的哥哥!賣國求榮之事不知真假,可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是他的哥哥!

    聞樞大喝一聲,右掌五指張開,如蒲扇般襲向地上那黑衣人的後心。

    鐵英的臉上浮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然而,這微笑突然僵住了!

    隨即,她向後退,疾退!

    因為聞樞暴怒的喝聲,迅雷般的掌擊,全都是迷惑的偽裝。

    在這一瞬間,鐵英眼前一閃,手中的單刀不自禁地顫抖起來,原來,聞樞袖中暗藏的短劍已然粘上了她的刀,一股巨力自短劍傳到她的手上,震得她纖手發麻!更為可怕的是,她竟無法拋刀斷敵!

    「左手劍!」聞樞的劍,是左手劍!

    固而,他右手抓向黑衣人後心,左手卻揮劍反刺鐵英,雙臂張開,猶如一隻飛鳥,飛到終端,忽地轉折,利爪塵喙,盡向鐵英。

    鐵英退,暴退。她要借暴退之勢,卸去聞樞短劍粘勁之力。然而,她卻忘了,這是屋裡,屋裡的空間容不得她一退,再退。

    於是她不再退。

    她踏上了小几,雙足連蹬,竟然倒踏在壁上!

    她橫著身子在牆壁上走!越走越高,一直要走到天花板上去。

    她握著單刀,單刀粘著短劍,短劍在聞樞手上。

    他們連成了一串。

    聞樞沒有料到鐵英會以如此奇特的姿勢應對,不由自主地跟著短劍上舉。

    他的短劍一舉,脅下頓時露出空門。

    西廂房裡,不只有聞樞和鐵英。

    兩個黑衣人,一執長劍,一執短棍,分襲聞樞兩邊。

    聞樞要麼回救自身,鐵英將因此脫困;要麼疾殺鐵英,自己必然身受重傷!

    他不能死,家人的生死,他還沒搞清楚;但是鐵英,可恨得讓他想要殺之而後快。

    「卡卡卡!」

    就在這生死之間,西廂房的屋頂響起了詭異之聲。

    鐵英的靴子正好踏上屋頂!

    她突然一腳踩空!

    屋頂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洞!

    「卡啦啦……」那憑空而來的洞變大了,塵土颯颯地落下。

    隨著塵土一同落下的,還有一位青衫人。

    沈一白!

    他反手便抓住了鐵英的靴子,拽著她落下地。

    鐵英狼狽之極,她覺得有一股更大的力如暖流一般穿過她的身體,不知怎麼一回事,聞樞自短劍而來的粘力消失無形,她不由自主地放開了單刀。可是她的人,也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青色的身影如煙,在屋內轉了一圈。有幾名黑衣人來不及反應,但覺腕上一空!

    他們的手掌已然掉落塵埃,而後,他們才感覺到血噴湧而出,才感覺到痛!

    「敢拆我家小姐的屋,這幾隻手,就當賠罪吧!」沈一白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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