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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榻-上定乾坤 文 / 青二十七

    天**曉時分的被窩裡,雲初定用手暖了暖綠岫被凍得有點涼的臉,那張俏俏的小臉,頓時紅得不成樣。

    當然……不是凍紅的。

    雲初定覺得好笑極了,說道:「是你自己進來的,又不是我去把你虜來的。你反倒提醒我,這叫什麼?賊喊捉賊?堂堂的薩滿教聖女可不能欺負我這素人哪。」

    「素你個頭!」綠岫瞪他道,心中卻道,你丫就不是吃素的,還素人呢!

    雲初定像是聽到她心裡的聲音,回話道:「我不素,難道你想讓我吃肉?」說著,不懷好意地將綠岫往懷裡摟得更緊了緊。

    綠岫羞得更沒譜了,用蚊子似的聲音嚶嚀了一聲。

    雲初定愈覺情動,只是此時此地,怎麼可能真做什麼事?他靜了靜心,道:「你累了吧,要不要睡一會兒?我守著。」

    綠岫聽著他的心跳聲由急至緩,亦讓神智清明了些,說道:「不妨事。」

    兩人靜靜地躺著,覺得世間萬物都與他們無關,只有你與我、我與你,實是再幸福不過。然又躺了一會,雲初定不自禁地躁熱,忙找話題說:「你從謝巒那過來?」

    綠岫果是跟著一個激靈,徹底地從意亂情迷中抽身:「嗯。」

    她「嗯」了一聲之後就沒了下文,雲初定感到有些奇怪,便問:「你在想什麼?」

    綠岫想了想道:「我……我在想,謝巒的提議。」怕雲初定聽不懂,補充了一句道:「就是那個**的提議。」

    「咳咳!」雲初定被活生生的噎著了。綠岫居然想同意謝巒那個被他叱之為「餿主意」的主意?!好的嘛,果然是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見他如此。綠岫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他那主意不錯啊。」

    雲初定狠狠地捏住她的臉:「你倒說說看,哪不錯了?」

    綠岫道:「反正他做的事都不錯。可是我卻要做錯事了,所以心神不寧。」

    雲初定道:「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問心無愧就好。」

    「就是有愧啊……」綠岫輕聲道,「我到底是聖女,有那麼多人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我一走了之,豈能無愧?」

    雲初定把她抱緊了緊,道:「不許反悔。」

    綠岫道:「才不反悔。對於教眾,我是可替代的,大不了花時間找另一位聖女;但是你我,卻是彼此不可替代的。」

    雲初定放下心來。喃喃地道:「岫……」

    「可是要怎麼辦呢?」她說。她把謝巒與她的談判慢慢地說予雲初定聽。

    她很想聽聽他的意見,而他沉吟了一會後,果然給出了意見。

    「我們一直在反對薩滿教成為某國的國教,是不想讓教眾,特別是與薩滿神宮聯繫最為緊密的兩旗教眾陷入無法停息的征戰,成為他人手中利器。」

    「然而,這次若是的事,卻讓我想法有所不同。挑起戰爭的,未必是外來的什麼人。更加可能來自薩滿教內部。回想我這些年的率兵出征,亦有不少是某位大長老的囑意。如此看來,薩滿教兩旗所掌的武力,真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

    「謝巒誘我一路往喀山城而來。我在軍中幾日。又幫他領兵幾日。這個過程中意外發現了不少丹心旗的人,他們自有一部分因為是懷柔王后家族的舊屬,所以聽令於謝巒。但也有些人卻並非如此。這部分人是真心想通過從軍而得到更大的世俗利益,或說是滿足感。」

    「簡而言之。我們但求平安,可這想法不代表所有人。有許多人的追求就是功名利祿。我們擋了他們的路。他們何嘗會快活。」

    「而謝巒有此想法,必不會輕易罷休,兩強相鬥,對教眾何嘗不是災難?」這些天,雲初定遇到的事太多,想得自然也多,一條一條地列出來,也是把自己的思路理理清楚。

    綠岫道:「可是,如我們這般想法的人,同樣不在少數啊!否則教內又怎麼讓此事懸而未決這麼久。」

    雲初定道:「所以我在想,謝巒所說的不無道理。不是用武力去保衛薩滿教,而是用無處不在的精神力。你是聖女,以你一人代表真神,那怎麼夠?不如讓長老們培養更多的傳人四處傳教,讓薩滿遍佈天下,誰想滅之,就必須滅天下人!」

    綠岫道:「這豈是一時一代能做到的事?」

    「這是你的條件。讓謝巒去推行,此事誠如他所說,是雙贏,他會懂。至於收編雙旗的事,我會建議他先緩一緩,聽憑教眾自願,願入韃靼軍中的,去便是了。餘者,若他用強,只會適得其反。一旦引起強烈反彈,需用流血來解決,怕也非他願見。」

    「而我也會建議烏都奈暫時避其鋒芒,把碧血旗變為薩滿教的秘密護教者。世世代代做薩滿教最核心的保護力量。」

    其實即刻遠走,雲初定何嘗不是心中有愧,對碧血旗的愧。他所說的對碧血旗武裝的處理是緩兵之計,今後會怎麼樣,還很難說。不過,韃靼剛經歷札木合之變和國喪,謝巒要具體處理到碧血旗時,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雲初定賭的,不過是「眼不見為淨」罷了。

    綠岫很明白他,因為她的雖然說了有愧也無法,亦是「眼不見為淨」。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他們從沈一白口中聽說過千年以後的世界大同,千年時光與此時此刻的映照,真是千里與毫髮。

    兩人商議定了,天色也已幾乎全亮。

    誰又能知道,堂堂薩滿教的日後走向,竟然是某代聖女和退任護教掌旗使在榻上研究出來的呢?

    可是,榻上,難道不該做點別更開心的事麼?

    所以雲初定說完了之後,捧起綠岫的臉,狠狠地親了幾口。還想再做點什麼,綠岫卻又含含糊糊地嘟囔了聲:「我想了想,我應該答應謝巒的求婚。」

    雲初定佯怒道:「以後你給我少見他!」

    綠岫委曲地道:「又不是真的……你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你沒別人……」

    見她發急,雲初定不由地笑了起來:「我的傻女人!來,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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