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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王后懷柔 文 / 青二十七

    鳳藻宮內殿給展眉的感覺,就像是在閨房裡放置了一個佛龕,無論王后的風格是母儀天下的威嚴或是溫香暖玉的嫵媚,都十分不搭。而正當她細心打量時,冷不防被柔和娜一把拉住往下跪拜。

    展眉極不情願地掙扎了下,怎麼也不願意。她一不和官場中人打交道、二不曾真的混過江湖、拜過山頭,因此跪天跪地跪父母,還真沒跪過別的什麼人。既然不拜,又不能當場破臉,於是整整裙子,半蹲下來,乍一看倒也看不出來她沒有跪著。一邊還不忘腹誹:「這地板又硬又冰,我才不要虐待我的膝蓋呢。」

    柔和娜直來直去的人,哪裡知道展眉有這多的小九九?也實是顧不上她了,跪下向帳中稟告道:「參見王上王后,柔和娜來遲了。」

    展眉有點緊張,她想像不出來堂堂的一國之王、一國王后是個什麼樣子。而後她聽見簾中之人道:「我以為你已出宮去見巒兒。」說話的是個女人而非男人,她的聲音柔軟,就像一團棉花似的。展眉想,這說話軟綿綿的女人,就是王后麼?國王為什麼不說話呢?

    柔和娜乾淨利落地道:「他讓我在您身邊護著,若您有事,我也不必活了。」

    王后道:「真是癡兒!各人各命,原不必如此。」頓了一頓,問到了展眉:「你帶來是這位姑娘,是巒兒的朋友?」她已然猜到,若非展眉乃是謝巒的朋友,柔和娜不可能帶她來到鳳藻宮。

    「是。她是雲初定的同伴。他要我絆住她一陣子,好對雲初定用攻心之計。誰想宮中生亂。她堅持同來。我也無法。」她們的這幾句話對答都是用韃靼語,展眉聽不懂。一直以為他們在談國事,哪想到扯到了她的身上。

    王后問清楚了展眉的身份,忽然換作了漢話,對展眉道:「姑娘不是我韃靼的子民,我也算不得你的長輩,你這麼蹲著很辛苦,起來吧!」她居然早已看出來展眉的不情願。展眉嚇了一跳,滿臉通紅,而柔和娜卻是回頭狠狠地瞪了她。

    展眉一不作二不休。站起身來,落落大方地作了個揖:「原來王后會說漢話,那再好沒有了。小女子展眉,見過王后!」

    王后顯然沒想到展眉如此表現,訝然一怔,倒不生氣,依然用極柔和的聲音說道:「你這姑娘,卻是有趣。展眉展眉。可是舒展眉頭之意?」

    「正是如此!」展眉聽王后一下就說中了她給自己所取這名字的含義,十分高興。便也問她,「那王后叫什麼名字?」

    如若眾人都懂漢話,定會如柔和娜一般想法:這小姑娘沒大沒沒小也就算了,直問王后名諱。實是失敬之舉。然而王后卻未見絲毫怒氣,說道:「我叫懷柔。」

    展眉笑道:「懷柔懷柔,滿懷柔情。王后真是個溫柔的人。王后身邊。可是王上?他為什麼不說話?」

    柔和娜臉色大變,狠狠地瞪展眉道:「放肆!」

    懷柔王后道:「沒關係。」她的聲音依然平穩。「王上已經病了許久。有時候醒著,有時候卻睡去。現下。他又睡了。」

    說話之間,殿外的吆喝聲響了起來,聽著竟是愈來愈近,接著是兵刃撞擊之聲。三人都暫時沒再開口,再過一會,只聽得腳步聲響,又有刀劍響動,殿頂四周屋瓦也發出響聲、顯是有人上高躍上了殿頂。

    懷柔王后與國王依然沒有說話,展眉則與柔和娜對望著,都是十分緊張。

    突然,「嗆」地一聲大響,一把劍被人擲到了殿前,劍鋒直入地石板三分之一,竟沒有折斷,露在空氣中的劍身搖擺著,發出嗡嗡的響聲。

    展眉呆了一呆,柔和娜則搶進身,橫刀立於幡帳之前,警惕地看著四周。

    紛亂的腳步由殿外而入,王后的暗衛們退進殿來,一團團雪亮的刀刃為圈,在幃帳四周圍成了保護圈。他們身上大多帶傷,血水污漬沾在銀色的鎧甲,難說有什麼美感,展眉卻覺得他們個個都長得帥氣過人。

    適才的劍,不過是這場逼宮之爭的小插曲,因為羽箭如麻,一枝枝射進了殿中,並且,挑釁似的,箭箭都在殿前,在幡帳前暗衛保護圈之外的地方。

    箭撥弩張,不外如是。

    就在這時,幡帳內懷柔王后柔和的聲音又再響起:「柔和娜,展姑娘,你們先進來說話。」

    忽得王后召喚,柔和娜一呆,不解其意。展眉卻無反應,因為她還沒意識到王后在叫她。直到柔和娜拎著她往前,才發覺自己錯過了王后的招呼。咦?王后喊我作甚?不等她再多想法,幡帳一揭又放下,她與柔和娜已然人在帳內。

    幡帳之中,又有一層帳,帳之一角,立了一尊小型的薩滿真神像,面帶猙獰面具,而目光慈悲。帳前端坐了一位蒙著面紗的女子,身形相較柔和娜這等西域女子來說顯得嬌小,但是她這麼坐著,卻又讓人感覺很高大。展眉甚至覺得,這位懷柔王后,隱隱與那薩滿真神有相通的氣質。

    也許正是這溫婉中自有威嚴的王后氣質,令不懼天地鬼神的展眉也不由自主地折服,她不等柔和娜再次招呼,便跪下行禮。只是性格所然,這禮是行了,眼睛也沒停下,一邊向帳內瞄去,隱約可見裡面擺放了一個圓床,床上似有人,應是韃靼的國王。國王一動不動,看來真是睡著了。

    幡帳之前,聲響更巨。轟隆隆地,忽然間半個前殿的屋頂塌了下來。韃靼的建築與中土不同,中土建築皆渾然一體,一損俱損;而韃靼則是一片接一片的連綿,傷了一段,另一段依然**。這種建築風格固與條件風物相關,卻也暗合了兩種不同的民族性格。

    隨著屋頂的塌落,札木合的聲音出現了:「尊敬的王上,請你出個聲,表明你還沒有遭到妖婦的毒手吧!」他一語既落,眾軍士齊呼:「王上,王上,王上!」聽著竟似有千人以上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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