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人累永遠的家十一所孤墳 文 / 付潤西

    第十九章

    人累永遠的家一所孤墳

    楊芳芳出殯後的第三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過午飯後，杜麗娟的養父養母，親生父母親，哥哥嫂嫂，和她們母子倆一起聚集在她家的新平房屋子裡，商談讓她認祖歸宗的事情。

    杜麗娟抱著兒子坐在爐火旁的沙發上沉默不語，任由他們討論。按她親生父母親的意思：是希望杜麗娟重新回到父母的懷抱。現在他們的家境已經變得富有，而且已在城市裡面買了房子，還做起了生意，有了一筆不少的錢。所以他們很希望杜麗娟帶著她老公和兒子，跟著他們去市裡生活。他們會給杜麗娟夫婦一筆本錢，讓他們也在城市裡做生意。

    而她養父養母的意思：雖然是他們把杜麗娟從小養到大，倒是操了不少的心，也付出了不少。可他們總覺得自己曾經對不起杜麗娟，曾經毀了她的青春，給她心靈帶來了巨大的創傷。所以現在他們一切都任由杜麗娟的選擇。只要杜麗娟覺得開心，幸福他們無論如何也會支持她的。杜母問她：

    「麗麗！她們就是你的親生爸爸媽媽，現在你們相認了，你到底是認不認他們啊？你還是說句話吧！」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望著她，希望她給出回答，杜麗娟卻低沉著頭，仍然不說話。她親生媽媽苦樂不均地說：

    「兒啊！你是不是還懷恨當初爸媽不要你，把你送人了。所以你……？」停頓了一下又說：

    「唉！你知道嗎？那時候，爸爸奶奶窮得幾乎連飯都吃不上。我們因為先生下你兩個哥哥，就被計生辦的人抓去做了手術。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懷上了你。我曾和你爸爸商量過；把你打胎，但他不忍心打掉你，還是躲躲藏藏把你生下來了。我們就這樣帶著你們三個孩子在大山洞裡面躲著生活了一個月後，感覺實在沒有辦法生活下去了，所以我們就想回村裡住。但是，如果讓村裡人們知道我們超生了你後，跑去計生辦告密的話，我和你爸爸都會被拉去割第二刀（結紮手術）。同時還可能會罰一萬多塊錢的超生款。當時我們窮得連買鹽巴的錢都沒有，如果你爸爸被做了手術，去哪裡找那麼多的錢來給計生辦的人罰款呀。還有罰款後怎麼養活你們三個小孩子呢？想到這些沉重的壓力，我們無奈只好犧牲你，把你送人收養了。哎！其實並不是父母不愛你，確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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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會的逼迫——我們無可奈何呀！如今你那麼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想你應該能夠體會到做父母的心」

    「是啊！孩子！這二十幾年來，我們無時無刻，總是盼望你回到我們身邊，總希望你能夠過得幸福。經常在夢裡見到你。每當從夢中驚醒時，眼淚打濕了枕頭……我們……」親生爸爸深情望著杜麗娟，硬嚥著說。

    「好了，你們別說了，我不怨恨你們，我只恨我自己命不好。我也不打算和你們去市裡了。過幾天我就帶著孩子返回廣州去找他爸爸。至於你們，有兩個哥哥孝敬你們就可以啦！反正我也是多餘的」杜麗娟終於開口說。

    「哎！你這孩子，還和我們賭氣呀？」親生媽媽有些失望地說。

    「你們給麗麗一段時間考慮吧，畢竟你們才相認幾天，也許她無法接受……」親生爸爸說。

    「是啊是啊……說真的我們還不希望我們的妹子離開我們呢」杜兵夫妻倆插話說。

    「嗯，那好吧，今天我們就打算回市裡了」她親生媽媽說著起身把兩千塊錢賽進杜麗娟兒子的手中，接著又說：

    「這是外婆給外甥買衣服的錢，來拿著……哦，好可愛哦！外婆抱一下」

    她親生媽媽從杜麗娟懷中抱過孩子，由於孩子的手太小，抓不住那麼多的錢。於是她便替孩子把錢塞進他的小衣服兜裡，只留一張在孩子的手裡。孩子以為是什麼好吃的，便把錢往自己小嘴塞。外婆見況連忙把孩子的小手拉開，然後深深地在孩子的臉上親吻了幾口，又把孩子還給杜麗娟說：

    「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和他（杜麗娟的老公）在外面要好好的，不要吵鬧。以後要是生活中有困難的時候，可以找我們。你爸媽（養父養母）他們有我們的電話。直接打電話給我們，我們一定會幫助你們的」說著他們走出了杜家的門外。

    養父養母和杜兵夫妻倆把他們送到了離家十幾米遠的地方，而杜麗娟似乎當他們不存在，並沒有送他們一段路程，與他們道給別什麼的。她悶悶不樂抱著兒子，地坐在家中的沙發上沉思。

    第二天，她把兒子給嫂嫂帶著，自己一個人去山外的街上，買了幾束百合花，兩斤蘋果，兩支蠟燭，一把香和一些錢紙。再用一個提籃把這些東西提上，又轉回到楊芳芳的墓地。

    楊芳芳是墓地在她們村外不遠的山坡上，墓地的四周稀稀疏疏生長著幾棵雜樹，通向墳墓的只有一條狹窄的拐彎的山路，山路邊雜草叢生，叢林瀰漫。杜麗娟來到墳墓的空地裡，感覺一陣陣陰風颼颼，地邊沿砍的樹上有兩三隻烏鴉：「嘎——嘎——嘎——」地鳴叫。加上天空中陰沉沉的看不到太陽的面貌，使人感覺到一種刺骨的恐懼與淒涼。

    杜麗娟提著籃子，漫不經心地向楊芳芳地墳墓走來。走到楊芳芳的墳墓前時，她憂心忡忡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似乎看到了楊芳芳的臉蛋在她墳墓上空的烏雲裡對著她微笑。她並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是如此的親切。於是她自言自語地對著烏雲裡的楊芳芳說：

    「芳芳！你知道嗎？我找到爸媽了，他們就是你的舅舅和舅母呀！知道嗎！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妹呀！可惜呀……可惜！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可惜你走得太早了！為什麼我們的姐妹感情如此短暫，為什麼你在世的時候我沒有好好的保護好你，讓你得了艾滋病，讓你……我不配做你的姐姐！」杜麗娟面帶憂傷，眼淚在眼圈裡面打轉，硬嚥著說。

    「姐姐！你別難過，我在天國很幸福的；你也要幸福哦」

    「嗯嗯！我以後會把你媽媽當親生媽媽一樣來孝敬，你安息吧！」

    「嘎——嘎——嘎，辟辟啪啪」

    幾隻烏鴉邊叫邊用翅膀拍打著樹枝，起身飛走了。響聲把杜麗娟從幻覺中驚醒，她蹲在楊芳芳的墳墓前，把那幾束捆紮一起的百合花放在墳墓的一邊，再把蘋果擺在墳墓面前的正中間，從衣兜裡掏出火機，把香和蠟燭點燃後，又燒了那些紙錢，隨後她轉身離開了墳墓，留下了楊芳芳一個人，在那荒山野嶺裡永遠的沉睡。

    回來的路上，看著蒼茫的天空，渺渺的大地，杜麗娟邊走邊悲天伶人地想了許多和楊芳芳一起的生活畫面，感覺人生是如此的悲哀！她想：『一個人，一生中，朦朦朧朧，忙忙碌碌地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金錢，為了生活，還是為了其它的什麼呢？其實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是那麼的空虛。人，一輩子，得到的只不過是一所孤墳，也只有一所孤墳才一個人永遠的家，除此之外，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屬於自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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