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應侍 文 / 空山新語
「你這番話讓我頗感意外。」鄭姓男子頓了頓，回頭吩咐關月：「就按他說的辦。你去安排下，讓他做個應侍，以後他有什麼要求，立刻要知會到我這裡。」
關月連忙應承道：「師兄放心，我這就去辦。」
鄭姓男子站起身，鍾良算只覺得眼睛一花，就在眼前消失了！
鍾良算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震驚無比！
這座山被無量派掌門施展了咫尺百丈，鍾良算上山的時候還是一步步走上來，簡直比蝸牛還慢，鄭姓男子卻能在眨眼之間消失，這份功力簡直駭人聽聞！
胡八敵拍了拍鍾良算的肩膀，說道：「鐘師弟，你能得到鄭師叔的垂青，這在我們無量派內是從未有過之事，為兄羨慕得緊呀。」
「好了，八敵退下，你跟我過來。」關月說完，站起身，倒背著手走了出去。
「兄弟，好好幹！我看好你。」胡八敵勉勵了兩句後，鍾良算辭別胡八敵，低著頭，跟在關月身後走出了紫氣軒。
應侍，其實就是隨叫隨到的侍從，在無量派內是最低等的活，要說到考驗心性，這裡最適合不過。
關月把鍾良算交給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子，吩咐幾句後離開了。這男子姓孟，因此鍾良算稱呼他為孟師兄。
「孟師兄，小弟新來，今後還請多多關照！」一上來就唱了個肥喏。
孟師兄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你是剛入門的弟子？居然驚動關師叔親自把你送過來，你的面子不小哇！」
鍾良算賠了個笑臉：「哪裡哪裡，這都是關師叔和各位師兄看得起。」
「哼！不管你是何方神聖，到了這裡都要從最底層幹起。既然你有心來這裡歷練，首先要學會聽話！」
應侍隨叫隨到，聽話自然放在第一位。這是一個苦差事，門內有頭有臉的弟子一般都不會選擇在這裡歷練，如果哪一天，他們和服侍過的弟子相遇了，無形中就比人矮了一截。
鄭姓男子故意把鍾良算安排到這裡，本來就是對他的考驗，臨走的時候特別囑咐，如果鍾良算有什麼要求，一定要知會到他那裡，他已經做好了鍾良算吃不消的打算。
鍾良算忙不迭說道：「師兄的話，在下一定記在心裡！」
他本來就心懷鬼胎，因此言語上特別謙恭。
「那好！」孟師兄微微點點頭，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吩咐道：「從現在開始，你就住在隔壁的房間內，有什麼事情也方便叫你。」
鍾良算奇了，問道：「不是說在這裡的弟子每個人都有一處洞府嗎？」
「做應侍的沒有！」孟師兄冷冷的說道：「你想住洞府，不如祈禱哪天關師叔開恩，把你從這裡調出去，如果沒有那個本事，就在這裡老老實實地呆著。」
鍾良算至少明白了一點：做應侍的人脾氣都比較大，大概是受了太多的窩囊氣，遇到比自己身份低的弟子，就有了發洩的地方。
孟師兄發了一頓牢騷後，扔下鍾良算走了，留下鍾良算一個人目瞪口呆。
「我靠！這傢伙什麼都不交代就走了？」鍾良算兩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鍾良算倒沒有孟姓男子的怨氣。本來他來到這裡的目的就和別人不同，應侍這活雖然有些下賤，可是接有機會觸許多人，也許，從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中，他能找出蛛絲馬跡。
隔壁的房間看起來亂糟糟的，鍾良算把汗臭雜陳的被褥扔到角落，再找了一個髒兮兮的蒲團，撣掉灰塵，就在地上打坐起來。
時隔不久，一個聲音在門外喊道：「孟師弟在嗎？」
鍾良算連忙站起來走出去，來人一見鍾良算是個陌生的面孔，不禁一呆，問道：「你是什麼人？」
鍾良算不得不賠上笑臉：「在下是新來的弟子，孟師兄有事出去了，師兄有何吩咐，在下一定照辦。」
「那好！」來人也不囉嗦，直接吩咐鍾良算：「在下有一套衣服需要漿洗，你馬上來我洞府。」
「這……」鍾良算沒想到一個堂堂的返璞歸真煉氣士，居然要做這等事！難怪姓孟的傢伙要口出怨言了。
這人一看鍾良算的神態，立刻笑道：「師弟可能是初來，還不習慣這些事。要知道我們打坐修煉，曠日持久，身上難免有些汗臭，為了不耽擱修煉，只好麻煩師弟了。」
鍾良算神色陰晴不定，最後還是說道：「師兄請先行，在下隨後就到。」
這位還算客氣的，接下來幾天，鍾良算還遇到過更為離奇的要求，稍有不從之意，來人立刻惡言相加。
幾天下來，鍾良算會過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大概是修行順利，言語也比較客氣，那些在修煉途中一籌莫展的人，本身就虛火上升，一旦鍾良算的神色有點不虞，這些人的脾氣就爆發出來了。
鍾良算始終耐著性子，不論對方有什麼要求，他都毫不含糊地照做，一來二去，許多在洞府內修煉的人和他漸漸熟絡起來，就連當初對他惡語相加的人也變得非常客氣。
這天一早，鍾良算剛剛閒下來，就聽到一個聲音喊道：「孟師弟在嗎？」
鍾良算出去一看，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的那位煉氣士。
這人一見是鍾良算，詫異的問道：「怎麼還是你？孟師弟去了哪裡？」
鍾良算苦笑道：「孟師兄讓小弟住在這裡，恐怕每次他來的時候，小弟已經被你們叫走了。」「你這個人太老實了！」這人搖搖頭，轉身就走：「本來還想讓你們做點事，可是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在下就不麻煩你了。」
「師兄慢走！」鍾良算點頭哈腰，把這個人送走後，這才想起來，自從剛來的時候和姓孟的傢伙見過一面後，他再也沒有來過！
看來，他安排自己住在這裡就是為了給他頂缸，而那傢伙，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
「一個如此痞賴的人，想要在修行的道路上更進一步可就難咯！」鍾良算搖搖頭，終於明白了為何別人都不願意來這裡的原因。
應侍就是給修行懶惰，再無寸進的那些人一個鞭策，算起來，應該是表現最差的人才會被安排進這裡，本來這裡只有應侍兩人，鍾良算進來後，另一個人便被頂了出去。
按說修煉動輒幾年不出洞府，需要鍾良算他們服侍的機會很少，可是在這座山內修煉的人太多了，每個人出來一次就夠他們忙活一年！
自從鍾良算這個冤大頭進來後，孟姓男子就來的極少，本來是兩個人的活，大部分時間都被鍾良算一個人攬下。
兩年時間匆匆而過，這兩年內，鍾良算的腳步幾乎走遍了每一座洞府，只要被他走過的地方，包括裡面的擺設，一些不起眼的物品，鉅細無漏，全部被鍾良算記錄下來。
從這些不起眼的細節中往往能看出一個人的喜好，以及不易覺察的習慣，鍾良算可以根據這些人的習慣來判定是不是奸細。
做奸細的人對無量派缺少認同感，他就是一個過客，那麼對洞府內的擺設一定很隨意，不會把它當成自己的家，最重要一點，這人心中藏有秘密，一定和潛心修煉的人不同，行為會有一些怪異之處，就好比鍾良算這樣。
鍾良算的目的，就是把這些怪異之處找出來。
前前後後，有幾個可疑的人進入過他的視線，最後被排除了。
兩年時間，鍾良算一無所獲。
這天，鍾良算還在自己的住處苦思冥想，門外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著一個人出來！」
鍾良算急急忙忙趕出來一看，一個面容清秀的二八少女此時正站在門外，兩手叉腰，一雙鳳目不怒自威，鍾良算只看了一眼，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姑娘用手一指鍾良算，吩咐道：「隨本姑娘出去一趟。」
鍾良算正待答話，許久不見的孟姓男子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媚笑道：「小翠姑娘，在下願意效勞！這人新來的，粗手粗腳，恐怕不合姑娘的意。」
「小翠姑娘？」鍾良算心中一震，突然想起來了。
她是翠兒！在泰安城時候把自己右手腕刺出一隻烏龜的翠兒！
不是冤家不聚頭，沒想到在這裡，鍾良算和翠兒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