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文 / 輕塵如風
安寧正揣測著錦繡前後對她的態度為何變化如此之大,那錦繡卻是冷冷地望著她道:「世子妃,錦繡知道你千方百計地治好錦繡,是想著要從錦繡口中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可是,我先醜話說在前頭,等我說完了,世子妃可千萬要撐住,別倒下去讓人笑話了。」安寧聽著錦繡這話,便知道錦繡接下來要說的消息恐怕對她很不利,不過就算如此,她並沒有阻止錦繡什麼,反而相當淡然道:「說吧,錦繡姑娘,我聽著呢。」
「那好,既然你要聽,我便說給你聽。事情是這樣的。」錦繡醞釀了一番,整了整思緒,將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頗有條理地一一告訴了安寧。
當年,鎮南王玉少謙跟長公主鳳雲裳是為了即將誕生的小生命而去香山寺祈福的,回途之中卻冒出了一大批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什麼土匪,他們一個個武功高強,出手不凡,那是見人就砍,見人就殺,那鳳雲裳跟玉少謙身邊的侍衛越拼越少了,到最後玉少謙為了保護鳳雲裳跟她肚子裡的孩子,由他親自斷後,殺出一條血路,讓鳳雲裳逃了出去。
在鳳雲裳走後,玉少謙苦苦支撐著,卻終究敵不寡眾,被困在黑衣人的劍下,這個時候,黑衣人的頭目出現了,那玉少謙拚死也要知道究竟是誰暗算了他,便豁出命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終於被他看到了兇手的真面目。
「世子妃,你知道那個領著黑衣人殺了鎮南王的人是誰嗎?」錦繡說到這裡,眼底浮現濃厚的仇恨之色。
「那就是你的父親,你那個好父親安明遠,是他,是他親自帶著黑衣人殺了鎮南王的。」錦繡憤憤地指著安寧。「而你,你這個仇人之女,怎麼有臉成為鎮南王府的女主人,你根本不配,你不配跟世子爺站在一起。」
果然——
最不利的消息,哪怕安寧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消息,安寧還是震動不小。
不過,她還是忍著內心的那份震駭,保持鎮定道:「哦?是嗎?原來當年負責殺了鎮南王的那個人是我那個好父親安明遠啊。就是這樣吧,錦繡姑娘,還有後文嗎?接下來還有發生其他事情嗎?我記得,事情好像不止這些吧,後文呢,那個先世子爺出生的那個孩子呢?那個孩子去哪兒了呢?」
「那個孩子去哪兒了?你根本沒有資格問我,若是世子爺在這裡,我定然會告訴他的,但是你,抱歉,一個仇人之女,憑什麼讓我告訴你。」
錦繡腦子清醒過來的那一刻,二十年前那染血的一幕幕就出現在了她的腦子裡,她痛苦,她生氣,更多是痛恨,她痛恨她的懦弱無能,當年若是她有勇氣,那麼那個孩子可能就不會被人給抱走了,也許,世子爺也不會那麼可憐了,至少還有一個同胞兄弟陪著他一起成長,可惜,她沒能有那份勇氣站出來,更沒有在事後有勇氣將這些事情給揭發出來。
所以,也就注定了鎮南王的二個孩子各分東西,注定了二個本是同胞的親兄弟因此而兄弟反目,自相殘殺。
關於這一點,錦繡那是自責內疚得很,因而當她知道那個孩子下落的時候,她想去告訴那個孩子,告訴那個孩子真相,可惜沒等她告訴那個孩子真相,她的報應就來了。
沒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懦弱無能,是不是在懲罰她護主不力,她剛剛爬上鳳凰山的時候,竟然一腳踩空,從鳳凰山頂翻滾了下來,直接撞到了腦袋。
而後,她被蕭家人所救,那個救她的人是個老實憨厚的獵人,他家中剛剛喪女,妻子痛不欲生,精神有些恍惚,救下她來,見她清醒之後已然神志不清,乾脆就當她是蕭家女兒,在外面,對人就稱,她就是那個蕭錦繡,而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她真正的名字是叫雲夕,是長公主鳳雲裳身邊的貼身侍女。
如此,她瘋瘋癲癲地過了十幾年,有時候清醒,有時候迷糊,清醒的時候她能看到當年血案的片段,而不清醒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就是蕭家的女兒,那個瘋瘋癲癲的蕭錦繡。
本來,她以為她的一生也就這樣了,可是,沒想到她還會有神智恢復清醒的這一天,而這一天恰恰是這個鎮南王府的仇人之女所帶來的,那錦繡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恨不得直接砸了她自個兒的腦袋,恨不得沒有欠下安寧這個人情。
可是,人情欠下就是欠下了,錦繡——哦,不,現在她的名字該叫雲夕了,一個被淡忘了十幾年的名字。
「安寧,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出手醫治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半分的。我雲夕欠你的人情我自然會用我的性命來償還給你的。不過,不是我怕死,而是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所以我不能死,我若是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夠為二十年前發生的血案作證了,所以,安寧,你只要靜靜地等著就行,等到這件事情一落幕,我雲夕的命就是你的,我說話算話。」
說到這兒的時候,雲夕驀然語氣一轉,狠道:「至於你,你是安明遠的女兒,你不能成為世子妃,更不能為鎮南王府孕育下一代的當家人,若不然的話,你讓九泉之下的冤死的鎮南王還有我們長公主怎麼能夠瞑目?你讓世子爺又有什麼顏面去面對他的父母,面對那個寵他愛他的太后娘娘?」
「照你這意思,我這個當年根本就沒出生的人,還得為二十年前的血案負責了?」安寧冷笑地看著雲夕道。
而雲夕卻道:「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哪怕是再無辜,也改變不了你的出身,你是仇人之後,那就不能跟世子爺在一起,所以,安寧,你離開吧,你離開世子爺,不要呆在鎮南王府了,那樣,對你,對世子爺,對太后娘娘,還有對九泉之下的長公主跟鎮南王,都好。」
「雲夕,這件事情不是你可以做決定的,能做決定的只有我,你明白嗎?哪怕是世子爺,他也沒有資格決定我的去留,只有我自己才可以。」安寧狠厲地掃了一眼雲夕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挑選在這個時候告訴我這個真相,說你忽然之間病好了,清醒了,時機剛好也罷,我只告訴你一點,你沒有資格要求我怎麼做。」說著的時候,安寧忽然站了起來,她冷笑著看了一眼旁側的姬流觴。
「姬流觴,這個時候你跟我來這一套,用這個所謂的真相來打擊我,你也太小看我安寧了。我看,今個兒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了。」安寧要離開了,而姬流觴卻不準備讓她走。
「世子妃,你等等。」
「怎麼?你也想告訴我,我沒有資格留在玉容歌身邊。」安寧回身,冷冷地盯著姬流觴道。
而姬流觴呢,卻道:「不,恰好相反,你很有資格留在他身邊,以你天命之女的身份,無論你想要呆在誰身邊,你都是有這個資格的。」
「可是,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句,這件事情一旦公佈於天下,你該知道事情的後果會是怎麼樣的?難道你真的想眼睜睜地看著安家一家人都上了斷頭台嗎?你要知道,尚書府那裡,雖然不是你喜歡的地方,但還是有幾個你喜歡的人,比如六小姐,比如八小姐,不是嗎?雖說她們二個已經定下親事,但是倘若這件事情一爆發,恐怕這親事毀了不說,她們還得陪著安家一同葬送了性命,不是嗎?」
「就算你可以狠心不想著她們二個,那麼玉容歌呢,你真的不想一想他的處境嗎?那時候,他會痛苦,他會為難,以他對你的感情,他確實不會讓你離開,但是,你的不離開會讓他時刻煎熬著,不是嗎?」姬流觴的這番話,換成是其他女子,早就已經痛苦不堪了。
可他面對的是安寧,一個前世冷血冷心的人,雖然經過跟玉容歌的事情,她已經改變了很多,但是骨子裡的有一點不會變化的,那就是與生俱來的狂傲,根本不受任何人的威脅。
「姬流觴,你說那麼多,你的意圖是什麼?我現在沒有心思去猜測,我只告訴你,今日你告訴我的一切,是不會改變什麼的,我說過,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可以做主,旁人,誰都做不了主,你,沒有資格替我決定什麼,也沒有資格叫我做什麼,能讓我做什麼的,只有我自己,你聽明白了嗎?」
「這麼說來,世子妃是一意孤行,真的忍心看著安家所有人登上斷頭台了?」姬流觴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唇角微揚道。
而安寧呢,冷哼了一聲。
「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身份,我若是真心想要保住我想要保住的人,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說不定,連我那個便宜父親,指不定都不用上斷頭台呢?這一點,姬流觴,你信不信?」安寧這話一出,姬流觴還沒說什麼,邊上的雲夕卻是爆發了。
「安寧,你這個殘忍的女人,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根本配不上世子爺,你根本不配得到世子爺的癡情,你若真這麼做的話,真的要保住你那個卑鄙無恥的父親的話,你對得起世子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