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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文 / 輕塵如風

    只是習慣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的,一忙起來素來會忘記週遭一切事務的安寧,等到她完成了美容丸,傷風丸,安神丸這三味藥丸的一個月銷售份量後,忽然發現外頭的陽光都已經從紗窗上透進來了。

    而此時的她,見此心裡咯登一下,正想著趕緊收拾了去跟玉容歌解釋一番,沒想到這廝已經堵到了門口,一雙桃花眼裡,火光熠熠而動著。

    「容歌,我可以解釋的。」

    「寧兒,你現在解釋什麼都是白白浪費力氣的,因為你食言了。你知道的,對於食言的人,任何的解釋對我而言,都已經太遲了,太晚了。」玉容歌步步逼近著,一晚上沒有安眠的他,等著安寧過去就寢的他,能夠忍到現在才來抓人,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容歌,別,你先別靠過來,就站在那裡,保持三丈之內的距離就行。」

    這廝的低氣壓好可怕,像是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片黑沉沉的霧氣中,安寧甚至感覺到玉容歌這廝背後都開始露出銀閃閃的尖銳的獠牙出來了,那帶著刀劍般鋒利的光芒,讓她站在那裡驚得有些不敢動彈了。

    而玉容歌呢,現在有理的是在他這邊,他怎麼可能乖乖地聽安寧的話,乖巧地就站在那裡,他自是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將安寧整個人逼進了牆角中,緊貼在她身上,不容她有絲毫逃脫的可能。

    「寧兒,你說,我接下來該如何懲罰你好呢?」他桃花眼眸微微上挑著,邪惡的流光一閃一閃地在他長長的睫毛下晃動著。

    眼下的他,薄唇微揚,手指輕輕地勾著安寧的下巴,就那般定定地望著她。

    而安寧呢,從他的眼睛裡,從他的肢體語言裡,甚至從他的語氣中,都能察覺得到,現在的玉容歌,很危險,極度危險。

    可是就算他的這股黑暗氣壓來得那般猛烈,他還是不想傷害到她,所以這廝現在是在拚命壓抑著,是在忍耐著,控制著。

    忽然,他一拳過去,狠狠地擊向了安寧身後的牆面,擊碎了一角。

    轟然倒塌下來的石屑似驚醒了黑色氣流中的玉容歌,他有些愣愣地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不明白為什麼好久沒有發生過的噩夢又發作了。

    「寧兒,對不起,我好像,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他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等會傷到了安寧,所以玉容歌避開了安寧的眼神,想著速速離去,而安寧呢,卻從身後抱住了玉容歌,牢牢的。

    「寧兒,鬆手,快點鬆手。」玉容歌想要去掰開安寧的手指,卻不想反被安寧十指緊扣給扣緊了。

    「容歌,你剛才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我給你看看。」安寧這一次不許玉容歌逃避,將玉容歌的身體擺正過來,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手指輕輕地按上玉容歌手腕上的脈搏。

    查探了一會兒,安寧發現玉容歌身上並沒有被人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藥物,也沒有身體上任何的異常狀況出現,這麼一來的話,如果玉容歌不是身體上出什麼問題的話,那麼眼下他忽然出現的異常應該是由他的心理造成的。

    「容歌,老實告訴我,剛才你過來找我的時候,腦子裡一直在想些什麼?」她必須要知道真實的情況,才好判斷玉容歌這是怎麼了。

    而玉容歌呢,靠在安寧的肩膀上,低沉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好久都沒有發作過了,這個噩夢。」

    「噩夢?」

    「是的,噩夢,十年前的鎮南王府,本來府中是有丫鬟嬤嬤的,甚至還有歌姬舞姬的。那個時候,我的生活都是一個叫無憂的宮女安排的,不瞞寧兒說,我挺喜歡這個叫無憂的宮女,就像弟弟對姐姐那般地依賴,她說什麼我都相信,她做什麼我也支持。只是有一天,她明明跟我約定好的,說忙完事情就會過來陪我一起吃飯的。可是那一天,我等了一天又一個晚上,還是沒等到她,等來的只有她的屍體。」

    說到這兒的時候,玉容歌似有些難過。「原來那天,她也去闖那片竹林了,原來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是別人安排進來的細作,她來我身邊的第一天開始,努力地獲取我的信任便是想著從鎮南王府盜走一件東西,一件至今為止連我都不知道的物件。」

    「說來真可笑,我就為了這麼一個不值得的人,一個背叛了我的宮女,往後接連做了好幾回噩夢,不知道為什麼,當寧兒對我食言的時候,我腦子裡莫名地想到了那張臉,想到了那張信誓旦旦說了永遠不會背叛我的容顏。對不起,寧兒,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對不起,寧兒,今天嚇到你了。」玉容歌抱住安寧,將頭埋得深深的,帶著一絲愧疚,帶著一絲的懼怕。

    而安寧呢,似明白了玉容歌的癥結所在,原來如此,因為在乎所以特別在意約定嗎?是這樣嗎?

    想著如此,莫名地,安寧忽然問道:「容歌,這事發生在十年前,那麼在這十年裡,除了這一次發作噩夢之外,其他時候你還有發作過嗎?」不知道為什麼,安寧特別在意這個問題,而玉容歌的答案呢,卻讓她欣喜的同時,又有些心酸。

    「沒有,寧兒,當年因為這個宮女的事情,我不許邊上有任何女人再靠近我,所以,所以除了寧兒,我已經十年沒有因為這個噩夢而發作過了。就連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明明過了那麼久,明明已經痊癒了,明明不會再有噩夢纏身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寧兒昨天答應了我卻沒有回來,我就,就——」說到這裡的時候,玉容歌自個兒都納悶得很,而安寧作為旁觀者,卻清醒得很。

    看來這廝真的是特別在意她的事情啊,因為在意所以恐懼,因為恐懼所以才會將深藏心裡的那個噩夢給發作出來了吧。

    想到這兒,她悶悶地靠在玉容歌的胸膛上道:「對不起,容歌,是我食言了,往後我不會了。」

    「不怪寧兒的,是我,是我太奇怪了,不該因為這樣就亂發脾氣的。」玉容歌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噩夢會發作,可是抱著安寧,聞著熟悉的氣息,聽著她的聲音,聽著她告訴她往後不會這樣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就莫名地平復了,緩緩地安定下來了。

    而他的轉變,似在安寧的意料之中,也更加確定了安寧的猜測,這廝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果然是將她看得太重,太重了。

    而這份潛意識裡的看重,令安寧莫名地,眼睛開始發熱,似有什麼東西在醞釀著。

    玉容歌呢,似察覺到了什麼,想要看一看安寧的眼睛,可安寧卻埋在他的胸膛裡不出來了。聽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有些沙啞。

    「對了,容歌,你剛提到的那片竹林,就是鎮南王府後面被禁止入內的那片竹林嗎?」為了轉移玉容歌的注意力,安寧找了一個借口問道。

    老實說,安寧去過鎮南王府所有的地方,就是沒有踏進過那片竹林,因為那是禁地,所以在玉容歌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她自然不會好奇地去探上一探的,畢竟,他們二人雖然關係已經夠親密了,可是作為個體而言,人跟人之間還是需要保留一點個人的私人空間的,就像她一樣,她也有個人的秘密,也有不想讓玉容歌知道的地方。

    當然了,等時機成熟了,說不定哪一天她會將所有的秘密一一地跟玉容歌一起分享的,但是現在的她不知道為什麼,還在猶豫,還沒有這份自信,沒有自信到毫無保留地對著玉容歌。

    而玉容歌呢,卻並非如安寧所想的那般,是想著留有個人的私人秘密,他沒告訴安寧,只是因為那個禁地並不是什麼好地方,而且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他不想讓安寧也捲進這個麻煩當中去。

    只是眼下,他既然提起,就不可能還會對安寧繼續隱瞞下去了,因為他不想讓寧兒誤會什麼,所以他自是直言相告道:「沒錯,那片竹林之所以被禁止,聽外祖母說是從我父親母親在世時就已經這般行事的,而我不過是延續了父母親的做法而已。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喪生在那片竹林裡,也不知道那些人想要找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也許,就是因為這般神秘吧,也許更因為竹林禁地有去無回吧,這些年,外界傳言就更為離譜了,有人說是鎮南王府的祖先遺留下的一個寶藏,那個寶藏足以顛覆一個王朝,所以無論是江湖上的人也好,朝堂上的人也罷,甚至連皇族的人都打著這個算盤,想著能從這片竹林禁地裡頭翻找出先祖留下的寶藏地圖。可實際上呢,不過都是謠傳而已。」玉容歌說到這兒的時候,抬手揉了揉隱隱而疼的太陽穴。

    而安寧呢,聽了這麼久,她的心情似慢慢地調整好了,當她有心理準備對上玉容歌的時候,她狡黠一笑,點了點玉容歌的鼻尖道:「看來,要不要拿個鋤頭什麼的,挖一挖那片竹林呢,指不定真的有寶藏留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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