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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文 / 輕塵如風

    安寧醒來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她竟然不在臨竹院的屋頂上,她第二個反應就是,她是怎麼下的屋頂。

    是她底下的丫鬟將她還有玉容歌帶下來的嗎?

    安寧猜想著這種可能性,此時的她,自然未曾想到是玉容歌這廝抱著她飛下屋頂的。

    不過,很快,她的這個想法就改變了。

    玉容歌這廝竟然一直守在她的邊上,這一等她醒過來,他便張著他那雙迷人的桃花眼眸,笑意淺淺地凝視著她。

    「寧兒,你終於醒了。」

    安寧納悶地看著玉容歌,不明白為何是他守在她邊上,她的那四個丫鬟呢,怎麼一個都不在,她們都跑到哪兒去了,安寧目光淡淡地掃了掃四周,發現周圍就玉容歌一個人,她底下的四個丫鬟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什麼時辰了?」安寧問著,心裡有些懊惱。這幾個丫頭做事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怎麼就那麼放心玉容歌守在她邊上呢,她們幾個也不在邊上看著點,就留著這廝跟她獨處著,這樣真的好嗎?

    這安寧一想到她睡著的時候,玉容歌就在邊上一直看著她的睡顏,她就莫名地渾身不自在起來。

    玉容歌呢,早在安寧皺眉的那一瞬間,他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不過他也沒戳破她此時的懊惱,只是笑著回應她道:「丑時了,再過二個時辰,天就該亮了。」

    「那你怎麼不去睡呢?你呆在這兒做什麼呢?是有什麼急事要跟我說嗎?還是等著我醒來找我算賬呢?」畢竟她答應陪他看月亮的,可最後她卻睡著了,只留玉容歌一個人看夜空,也算是她的不對了。

    玉容歌呢,一聽安寧有些抱歉的語氣,他不介意地笑道:「我並沒有想要找寧兒算賬的意思。」

    「那麼,你就是有事要跟我說了?」安寧能猜到的也就是這個理由了。

    玉容歌呢,點了點頭,確定了她的意思。「沒錯,我確實有話要跟你說。」

    「看來你是要告訴我很重要的事情了。一般來說,如果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你完全可以等到天亮之後來找我說,如今,你卻一直守著這裡,好像生怕說晚了就要倒霉似的。如此,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值得你這般辛勞地等著我一醒來就要說的呢?」談正事的時候,安寧一貫是極為冷靜的。

    此時的她,一改以往不耐煩的態度,她相當有耐心地等著玉容歌開口。

    玉容歌呢,既然先前決定好了,自然就不會退縮的。

    他先告訴安寧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青枝是如何從大牢裡撈出來的,這件事情他先說,那是為了後面第二件事情做個鋪墊,免得安寧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所以用前面的這個消息來緩一緩安寧的情緒,讓她不至於等會當場雷霆震怒。

    安寧呢,聽得玉容歌提起青枝之事,倒是有些奇怪。這青枝剛剛回來的時候,玉容歌沒有提過什麼,這會兒倒是想要對她提了,這是為何?

    安寧心中有些困惑,不過眼下不是她將困惑說出來的時候,她等著玉容歌給她講訴,便靜下心來,順著玉容歌的意思,點著頭,聽他慢慢講來。

    講的過程中,安寧偶爾也會發一些單音字,比如,嗯,接著呢,然後呢,最後的結果呢。示意著玉容歌一路講下去。

    等到玉容歌說完第一件事情的時候,安寧心中大概就有數了。

    「你說的我都清楚了。原先我本以為你是動用了背景勢力之類的將青枝給撈出來的,不曾想你是找到了證據,證明了青枝的清白,所以青枝是被知府大人判定而無罪釋放出來的,這樣一來,我倒是不用再為青枝的將來擔心了,她頭上的污名洗刷了,往後自然也無人敢道她的是非了。」

    「沒錯,往後寧兒確實不用為青枝的名聲而擔心什麼。」玉容歌桃花含笑道。

    安寧呢,知曉了這一點,自然就難免提起了另外一個人。「那按照你的意思,玉容歌,那薛弘是不是該倒霉了?」

    「這正是我想要告訴寧兒的好消息,薛弘已經在昨晚就被衙役給鎖上鐵銬,帶往衙門審理了。」玉容歌這麼說,安寧倒是搖了搖頭。

    「現在是個好消息,可過幾天就不算什麼好消息了。就算是薛弘指使殺了豹子的,到最後薛弘也不會有事的,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給一個混混抵命呢。等著吧,沒過三天,薛弘肯定會被找了理由給放出來的。」

    王法從來都是給老百姓定的,那些皇親國戚就算是觸犯了王法,最終也會找出各種借口,各種理由而安然無恙的,這就是權勢的好處,也難怪寒門子弟十年寒窗了,這一朝鯉躍龍門,確實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這玉容歌呢,沒想到安寧看待這個問題看得這般灰暗,他道:「寧兒難道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一想嗎?」

    「你不要告訴我,這個薛弘最終會給豹子抵命,會被明正典刑了?」安寧顯然是不信。

    「若是以前,可能不會,但是現在,薛家跟衛國公府正對著呢,如今薛弘出了這樣的事情,衛國公怎麼可能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咬著牙等著給他的孫子報仇呢?等著吧,明天早朝上,第一個參本的定然就是衛國公。」玉容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道。

    安寧呢,卻是不解了。

    「玉容歌,你這話我聽著倒是有些糊塗了。那時我擔心衛國公府落於下風,因而派人送了衛國公一顆龜息丸,如此造成了衛少棠內傷過重,昏迷不醒的假象,如此才壓倒了薛府,在金鑾殿上佔了上方。」

    說到這兒,安寧孤疑地盯著玉容歌道:「這件事情,旁人不清楚底線,那衛國公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此番因為心虛幫著薛弘倒是有可能,又豈會明知事實而去落井下石呢?這不像是衛國公行事的風格啊,他可是一隻老狐狸,怎麼可能會這般衝動呢?」

    「這個要怎麼說呢?說來就話長了。我只告訴寧兒簡單的,那就是衛少棠跟我有些交情,因而在薛弘的事件中,衛少棠做了一些手腳。所以,衛國公並不知道當時衛少棠是裝的,他以為是真的。那時他本在金鑾殿上哭訴是滿懷心虛的,可後來蘇太醫的判斷,還有姬流觴以及各位太醫的診斷就讓衛國公驚嚇到了,如此,他後來哭訴起來自然就是真的了。」

    說到這兒,玉容歌語氣一轉道:「寧兒,你莫非以為皇上是那麼好忽悠的嗎?若不是衛國公當時哭得那般真,皇上又怎會信了他而命其他太醫跟著姬流觴一道兒去呢?」

    「這麼說來,就是你跟衛少棠將衛國公給耍了一回?」說到這兒,安寧驀然一震。「玉容歌,你該不會從青枝被薛弘無辜送進大牢那一刻起,我想為青枝報仇那一刻起,你就已經開始下這盤棋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這算計也算得太深了,一步一步,如此算過來,簡直將人心都算得一清二楚了。

    玉容歌看著安寧驚愕的神情,看著她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他那雙桃花眼眸中的光彩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寧兒是不是開始害怕我了?這樣的我,是不是讓寧兒覺得太過可怕了?」

    沒錯,單看玉容歌的外表,看著他素日的各種表現,她是怎麼都看不出來這個人內裡已經黑化到這般程度了。

    他步步籌謀,一步一算,細緻周到,簡直是天衣無縫,將什麼都打量進去了,這樣的人,太過危險,是她極力想要避開的人。

    可面對玉容歌眼中流露出來的脆弱,她不知道怎麼的,竟是在這一刻搖頭了,沒錯,她本該點頭的,告訴他,你太可怕了。

    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道。

    「沒有,我只是沒有想到而已,覺得很意外。」隨著她的這一句話,玉容歌眼中的光彩又一點一點地開始亮堂了起來。

    「寧兒,不怕我嗎?」

    「有什麼好怕的,你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罷了,我隨手伸出二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你,這樣的你,有什麼好怕的。」當然就算玉容歌再厲害,安寧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怕呢?她雖然覺得玉容歌是個危險人物,惹上了會有麻煩,該是將他隔離掉的,但若是真的惹上了,以她的性子,自然也會迎面而上,積極面對的。

    老實說,前世加這一世,她安寧,自從出生到現在,還從未怕過一個人。

    以往她遇見過很多比她強的對手,可就算那個人再強大,再有威脅,當她面對的時候,她也是無所畏懼的。

    這就是她安寧。

    因而,怕玉容歌,怎麼可能呢?

    想到此,安寧嘲諷地笑了笑。「玉容歌,現在該說第二件事情了。」

    「寧兒,我擔心我說了第二件事情之後,你會擔憂自己二個手指頭捏不死我。」玉容歌決定攤牌了,便乾脆坦然地告訴安寧,他不想瞞著她,這件事情越早告訴安寧越好,晚了,他擔心安寧那時候就會果決地從他生命中走出去了。

    安寧呢,到這會兒總算明白了,玉容歌為何要先說第一件事情了。

    「玉容歌,看來你今天在這裡等著我,就是想要告訴我,你其實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你是想告訴我,你其實是很可怕的一個人,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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