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十五章 文 / 輕塵如風
安寧跟玉容歌鬧騰這麼一出,不知道怎的,原先不過是在小範圍內傳著的,沒幾個人知曉的,可事情漸漸地出了安寧跟玉容歌的意料之外,似有什麼人在背後推動著,最終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整個京城的茶樓戲樓花樓,只要有說書的人,都能聽到說書人不斷地說著安寧跟玉容歌這麼一齣戲文。
這下好了,原本就夠揚名的安四小姐再一次站在了風頭浪尖上。
大部分人說安四小姐是妒婦,犯了七出之中的嫉妒,說安四小姐應該反省做個賢婦,在大婚之後接那個歌姬進門才是,這樣才顯大家閨秀的風範,符合當家主婦的標準。
只有小部分人支持安寧的做法,那些都是容不得夫君納妾室的強悍主婦,她們自是希望天下主母都能夠像她們那邊強勢。
當然,這事也驚動了宮裡的皇上,皇后,還有太后,皇上似有意給玉容歌重新挑選一個賢德的世家女子,便帶著皇后一道兒去了慈寧宮,跟太后說一說,他的意思很明顯,暗指安寧這樣不賢惠的女子配不得玉容歌,理應給他換個三從四德的世子妃。
「母后,你覺得意下如何?依皇兒看來,這位沈家的二小姐沈月嬋便很符合世子妃的要求,聽說這位沈小姐從小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不說,在婦德方面更是令人稱讚。母后不如選擇這位沈家二小姐配給容歌如何?」說著,皇上一個眼神,邊上的皇后便將沈月嬋的畫像放到了太后娘娘的身前來。
「母后,兒媳也是這個意思,那位尚書府的四小姐這次鬧騰得實在太不像話了,這滿城風雨,鬧得是沸沸揚揚的,實在是不適合當容歌的世子妃。再說了,容歌不過是見一個歌姬罷了,她就能鬧得這般張揚,往後要是給容歌再納個側妃,庶妃什麼的,那豈不是得鬧騰得翻天了?所以,兒媳的意思跟皇上的想法是一樣的,不如還是趁早給容歌換個合適的世子妃,免得日後惹出笑話來。」
「你們的意思是看中這位沈小姐了?」太后娘娘未動聲色,目光淡淡地掃過了畫像上的沈月嬋。
「那倒也不是非得這位沈小姐不可,母后若是有意的話,大可在各大世家中選個好的出來配給容歌。」皇上猜不透太后娘娘是什麼意思,便模稜兩可道。
太后娘娘呢,一聽這話,倒是思慮了一番,轉而問了問身邊的桂嬤嬤。「嬤嬤,你說那位尚書府的四小姐是不是也太出格了點,這事鬧得,連我這個做太后的都覺得面上無光。你說,容歌會不會心裡在埋怨我給他選了這麼一個世子妃呢?」
「太后娘娘,這哪裡是太后娘娘的錯,要說的話,歸根到底就是那位四小姐的八字偏偏就合上了世子爺的,要不然,憑著四小姐那在京城的名聲,太后娘娘又怎會委屈世子爺娶這麼一個姑娘當世子妃呢,可不,真是糟蹋了世子爺了。」桂嬤嬤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太后娘娘一個眼神,她就知道太后娘娘想說什麼,自然就跟著配合道。
「要不然這樣吧,太后娘娘,依奴婢的意思,不如先給世子爺選兩個門第好,性情好,模樣又好的側妃準備著,等到大婚之後消除了世子爺這次的災星,到時候就直接讓世子妃下堂算了。然後啊,讓側妃轉為正妃,這個法子可行?」
「嗯,你說得這個法子倒是可以。我原本看中的就不是那個八字命硬的安四小姐,可是偏偏玄空大師那麼說,說容歌的八字必須得那個安四小姐的八字配上才能躲過這次的災星,我也是心急了點,就這麼直接給容歌定下這樁婚事了,現在想啊想,實在是太過草率了。」說著,太后娘娘讓桂嬤嬤從以前那些給容歌準備的姑娘畫像中挑了二張畫像出來,然後放到了皇上皇后面前。
「不瞞你們二個,本來我的意思是給容歌選這兩個姑娘的,你們瞧瞧,這身段,絕對是能夠給容歌生兒子的好身段,再看看她們二位的出身門庭,也足夠配得上容歌了。我想啊,皇上既然都開口了,那就這麼著,將這兩個姑娘給容歌啊選著當側妃好了,等到容歌大婚之後過了那災星,就如桂嬤嬤說的,到時候正妃下堂,側妃裡頭挑一個出來轉為正妃,你們看呢?」
「母后,以她們兩家的地位身份,恐怕是無法給容歌當側妃的吧?」就算是皇子側妃,都沒這個可能,他是皇上可不能寒了功臣之心。
「這側妃不是一時的嗎,等到正妃下堂了,這側妃就是正妃了啊,這有什麼不可以的。莫非以容歌兒的身份,還配不得這兩個丫頭?」說到這兒,太后娘娘可是語氣中帶了絲火氣了。
誰都知道玉容歌在太后娘娘心裡的份量,那是誰都比不過她這個心肝寶貝的,敢說玉容歌配不上,那絕對是在戳太后娘娘的心啊。
皇上跟皇后自然不敢這麼說。
「母后,當然是配得上的,配得上。」
「既然配得上,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皇兒啊,趕緊下道聖旨吧,將她們二個啊指給容歌兒當側妃。這樣呢,一來可以磋磨磋磨世子妃的銳氣,免得那麼張狂,鬧得容歌沒有臉面。二來呢,也算是我這個做外祖母的彌補容歌那個孩子,省得這門婚事委屈了他。」太后娘娘倒是好張口,一開口就要兩個功臣之家的嫡孫女當側妃,她也不想想,連一個都不可能,還二個呢,這道聖旨他如何下得了?
「怎麼了?不行嗎?」太后娘娘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倒也不是,這件事情還是讓皇兒回去好好地調查調查,要是那兩家姑娘真不錯,皇兒就依了母后的意思,若是那兩家姑娘不合適容歌呢,那還是算了,不能因此而害了容歌兒,母后,你說呢?」皇上只能用這樣的托辭了。
太后娘娘呢,似也不意外,倒是點了點頭。「皇兒考慮得也是,上次就是因為哀家太急了,所以婚事定得就草率了一些,這回可得慎重,若是這二個也是外邊看著好的裡邊臭的,那我這個做外祖母的豈非再次害了容歌兒那個可憐孩子了嗎。」說著,太后娘娘開始淚眼盈盈了。「我那個可憐的女兒女婿啊,可就剩下容歌這麼一點骨血了,若是容歌再不能好好的,我這個做娘的,將來如何去地底下見我那可憐的女兒啊。」
「母后,你一向身子骨不怎麼好,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千萬珍重,節哀啊,若是皇姐泉下有知的話,也會擔心母后的。」皇上寬慰著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擦擦眼角,說道:「皇兒啊,哀家現在啊什麼都不求,就求容歌能夠平平安安的,早些給我生個大胖外孫出來,哀家這到了地底下也能給你那個可憐的皇姐有個交代了。」
「母后的意思,皇兒明白的,母后放心,皇兒回去就立即派人去查,查完之後趕緊給母后來傳消息。」說著,皇上吩咐桂嬤嬤道:「桂嬤嬤,你是母后身邊的老嬤嬤了,母后的身體就全靠你照顧了,你可得盡心伺候好了。」叮囑一番之後呢,皇上有些抱歉地對著太后娘娘說,他有些公事需要去處理,便不在這裡打擾太后娘娘了。
太后娘娘呢,自是點了頭,讓皇上以國事為上,不要為她掛心,如此母慈子孝,畫面倒是極為溫馨。
只是一等皇上皇后出了慈寧宮的大門,太后娘娘的臉色立即就沉了下來。
「不孝的東西,他這是盼著我的容歌早死呢,竟然想要給容歌兒換個世子妃,也得看我這個太后娘娘答應不答應。」太后娘娘的護甲碰撞到了桌面上,立即碎裂了。
「他當我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思呢,不過是擔心著容歌兒身子好轉了,他的算計就不成了,便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好謀害了哀家的容歌兒,他這是癡心妄想,哀家,哀家絕不容許他傷害容歌兒。」
「太后娘娘息怒,息怒啊。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啊,你還要看著世子爺娶親,看著世子妃生下大胖外孫呢。」桂嬤嬤勸慰著太后娘娘。
「哀家知道,近年來哀家的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哀家一直擔心一旦閉眼,容歌兒就真的沒人照顧了。現在好不容易容歌兒身邊有體貼他的人了,他的身子骨也一天天在好轉當中了,哀家就在想啊,我就算兩眼一閉,去了,我也能安心了。可現在,哀家知道,哀家還得撐著,撐著等到容歌兒後繼有人才行。這些不孝的東西,一個個都盯著鎮南王府那五十萬兵馬的虎符,一心想要盼著我的容歌兒死去,以為就可以接管了那五十萬兵馬,他們這是在做夢。有哀家在的一天,他們就絕不可能得逞。」
說著說著,太后娘娘似有些疲倦了,她確實也該疲倦了,天天跟這些牛魔鬼神打交道,沒一個真心的,危機四伏,連她身邊能夠信任的也沒幾個,如此防備著,她能不累嗎?
然她就算累著了,她還是不忘記玉容歌,吩咐著桂嬤嬤找機會去鎮南王府一趟,不要驚動了任何人,悄悄地給他送個信,讓他心裡有個底,別被人算計了。
桂嬤嬤聽了太后娘娘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說是記下了,不會忘記的,一定會辦妥這件事情的。
「不過太后娘娘,要不要奴婢派人去盯著皇上那邊,萬一皇上真的將那兩位姑娘賜婚給世子爺當側妃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試探哀家,試探哀家對寧丫頭有多麼看重,如今我這麼一說,他哪裡還敢調換世子妃,他是巴不得寧丫頭留著好看笑話,留著好堵我的心呢。你等著看好了,不用等三天,皇上就會派人過來傳消息,肯定會說那兩位姑娘不合適容歌兒的,不是說八字不合,就會說是家中已經安排了親事。」
太后的猜測一點兒都沒錯,那皇上回了御書房之後,就派人去傳喚了欽天正過來一趟。
他給了欽天正二個姑娘的八字,然後告訴他,到時候一定要在太后娘娘面前說這二位姑娘的八字跟玉容歌的八字不合,非常不合。
那欽天正明白皇上的意思,當下點頭,便退下去了。
皇上呢,等到欽天正退下去了,才凝眉坐在了龍椅上。
看來,這次又是他測錯了,也許那位安四小姐根本沒什麼特別的,太后那個老妖婆定下那個姑娘,應該就是因為玄空大師的八字之說,如此,這個世子妃就不用換了,若是換了,反倒是不美了。
到時候,若是太后娘娘興致一起,再給玉容歌定二個身世顯赫的姑娘當側妃,那他是給還是不給呢?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給賜給玉容歌身世顯赫的家族女子為世子妃呢,那不是給玉容歌添了勢力了嗎?如此一來,豈非往後更難對付了。
想到這兒,皇上乾脆又傳了暗衛一道密令下去。
很快,京城關於安寧跟玉容歌鬧騰的風風雨雨轉眼間就消散得乾乾淨淨,先前那些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說書人,這會兒又開始新一輪的說法,完全將先前的言論給顛倒了過來。
那是讚揚了安寧賢惠的美德,道是先前一切不過是謠言罷了,極力地給安寧澄清著,好像安寧忽然之間從一個無才無德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德才皆備的大家閨秀,成了所有婦人的典範似的。
「小姐,這話,黑的,白的,全讓那些人說了,可真是氣死人了。」秋水一回到臨竹院就嚷嚷著外頭聽來的消息,這前幾天自家小姐還被貶得一文不值的,沒想到才三天功夫,小姐的形象一下子就成了天下婦人的典範了,這都叫什麼事啊。
紅喬呢,倒是白了秋水一眼。
「他們說小姐好,你還不高興啊,氣什麼呢,秋水,難道你還真希望他們說小姐不好啊。」
「我當然是盼著小姐好啊,只是外頭那些人——真是什麼都任他們說了。」秋水那是氣不過啊。
「好了,好了,不要生氣了,有什麼好氣的呢,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家小姐我自己砸出來的,說就說,怕什麼啊,你家小姐我從不在意外面的看法,那些對你小姐來說不重要。倒是踏雪,派她出去都五六天了,她那邊莫非出了什麼事了,到現在還沒處理完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