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8章 有兒臣在無人能動她一指 文 / 閒閒的鞦韆
鳳鸞宮寬闊的庭院裡,不知何時,已立起一個大大的刑架。兩個嬤嬤拖著阮雲歡,逕直奔去,將她雙臂平拉,牢牢綁住。
阮雲歡抬頭,向隨後出殿的陳賢妃冷冷而視,淡淡問道,「為什麼?」
陳賢妃揚眉,向她漠視。
阮雲歡咬牙,說道,「我問你為什麼?你設此詭計,只為了除去我腹中的孩兒,可是齊王殿下也是你的兒子啊,你為何要如此待他?」她如此作為,究竟是因為,她是自己的殺母仇人,還是因為,厭惡那個通姦而生的兒子?
陳賢妃聽到「齊王殿下」四字,不禁微微皺眉,眸中不自禁露出一抹厭惡,咬牙道,「阮雲歡,你莫以為齊王寵你,你便可以無法無天,如今你毀壞御賜之物,縱然是他,也無法救你!」向左右一望,大聲喝道,「行刑!」
「慢著!」齊王妃清叱,凌利眸光驟然望向右側舉起板子的太監。
太監被她冷銳的眸光一望,頓時心頭一寒,板子舉起,卻不敢落下。阮雲歡眸光微轉,望向陳賢妃,淡淡道,「賢妃娘娘,你得知我追查害死我娘的兇手,卻撒下彌天大謊,嫁禍秦天宇,可想知道秦天宇臨死之前,說了什麼嗎?」
眼前婦人如此險惡用心,只是一句敷衍的「母妃」也再不願出口。而淳於信的身世之謎不能落於旁人之耳,如今也只能借自己的生母之仇拖延時間。
「你說什麼?」隨後而出的阮雲樂尖聲大喊,失聲道,「大舅舅是死在你手?」
「不錯!」阮雲歡淡淡勾唇,眸光卻定定落在陳賢妃身上,不瞬稍移,說道,「秦家的人,在我阮雲歡眼中,賤如螻蟻,縱然錯殺,也不足可惜,只是,賢妃娘娘,你又為何憎恨秦天宇?要借刀殺人?」
陳賢妃臉色微變,咬牙道,「阮雲歡,死到臨頭,你信口攀污,豈會有人信你?」心中暗怒,本來留下阮雲樂,是想讓她推波助瀾,哪裡料到,生死關頭,這個丫頭竟會爆出當日之事?
阮雲歡微微一笑,點頭道,「賢妃娘娘不知,人之將死,所說的話,再無絲毫顧忌。你當真不想知道,秦天宇臨死,說過什麼嗎?」
「說過什麼?」阮雲樂見她笑容詭異,忍不住詫問。
「閉嘴!本宮不想知道!」陳賢妃咬牙大喝,「打!給我打!」望著她唇角淺淡的笑容,只覺得心驚肉跳,心中暗暗發狠,如今非但她肚子裡的胎兒要不得,就是她這條性命,也再不能留!阮雲歡啊阮雲歡,只怪你知道的太多,本宮再不能饒你!
「賢妃娘娘在怕什麼?」阮雲歡冷笑,揚聲道,「你怕當年的事,被人知曉嗎?只可惜,殺我阮雲歡一人,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什麼……什麼天下悠悠之口?」陳賢妃暗驚,一句話問出,又不禁悚然一驚,冷笑道,「阮雲歡,你信口雌黃,誰來聽你?」一雙眸子向兩名執杖太監望去,大聲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動手!」
兩名太監一凜,忙道,「是!」手中七尺長的板子搶起,呼的一聲便向阮雲歡肚子上擊來。
「狗奴才!」阮雲歡咬牙低喝,眼見一杖已到身前,再不多想,裙中腿出,「咯」的一聲脆響,寸餘厚的板子竟頓時斷為兩截。
「什麼?」陳賢妃大吃一驚,瞠目向阮雲歡望去。這板子下,已不知傷過多少人,還從不曾有這樣的事發生。
阮雲樂初見阮雲歡被擒,心中本是一團興奮,一心要見阮雲歡血濺當場。而後驚聞秦天宇身死之謎,早已震駭莫名,此時但見變故橫生,一時竟呆立當地,說不出話來。
還是那執杖太監最快醒悟,大聲道,「齊王妃會功夫!」
一句話,將所有的人驚醒。陳賢妃咬牙,冷笑道,「阮雲歡,你藏的好深啊!」
阮雲歡定定向她瞪視,冷笑道,「不敢!又豈可與賢妃娘娘相比?」
這個女子,隱身後宮,執掌後宮大權,在旁人眼中,風光無限,又有誰知道,背後竟有那樣的隱秘?
若不是自己重生之後,追查生母的死因,又豈會知道,上一世那高高在上的「婆婆」竟然是這樣一個蛇蠍女子!
陳賢妃冷笑,咬牙道,「會功夫如何?難不成你還能逃出生天!」向兩側喝道,「換刑具,給我再打!」
「是!」兩名太監將手中板子拋去,拖出兩條兒臂粗細的棍子,分立兩側。
阮雲歡心頭一寒,突然大聲喚道,「阿三!」
旁人渾然不知她叫喊什麼,陳賢妃卻是心頭一驚,失聲道,「什麼?」眸光不自覺向兩側宮牆上望去。
齊王妃冷幽幽的笑起,冷聲道,「陳側妃,阿三來尋你,你沒有看到嗎?他為了你落到如此地步,你可曾想過他片刻?」口中不停,腦中卻不斷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分解組合,尋找可以令陳賢妃震動的內容。
「陳側妃」是皇帝淳於弘仁登基之前,對陳賢妃的稱呼,推斷時間,也就是淳於信出世之前,陳賢妃與阿三私通的時間。
只是,看到陳賢妃的反應,阮雲歡心底一片冰涼。
她對「阿三」這個名字有如此大的反應,難道,秦義所言,竟然是真的?
陳賢妃片刻的驚懼之後,恍然是上了阮雲歡的當,不禁咬牙,喝道,「什麼阿三、阿四,你胡言亂語什麼?」向兩側喝道,「打!給我打!」心裡驚亂,這個賤人連阿三也知道,今日非治她死命不可!
兩名太監聞命,當即木棍掄起,向阮雲歡肚子上揮來。
阮雲歡咬牙,身子一挺,借雙臂捆綁之力,雙腿凌空,連環腿出,向揮來兩棍疾踢,「砰砰」兩聲,木棍盡數盪開,一時竟無法近身。
眾人見狀,不禁大驚,陳賢妃更是驚的目瞪口呆,實不料,這小小女子,身上竟還藏著如此驚人的秘密。要如雖然同是出身將門,但女子最多習些弓馬騎射,世家小姐,又豈會認真去習這些近身的搏擊之術?
阮雲歡心中卻暗暗著急,自己縱有一身武功,但此時雙臂被制,單靠兩條腿,又如何能夠抵擋?難道,自己與腹中孩兒的緣份,竟如此淺薄?
心中念頭剛轉,但聞耳畔風聲,剛剛側頭,便見兩名太監已掄起一條繩索,向自己身上纏來。
阮雲歡大驚,抬足向那繩子勾去,卻因身不能動,終究差了幾分,長長一條粗索,頓時將她雙腿纏住,兩名太監幾個交叉縱躍,已將她全身盡數綁住。
阮雲歡身不能動,眼看太監又再將棍子掄起,心底一片寒涼,雙眸一閉,不再去瞧,心中暗呼,「王爺!王爺!不是我不要你的孩兒,實在是無力護他!」
前方風聲驟起,兩條木棍一前一後,已向她肚子揮來,阮雲歡咬牙,突然厲聲大喚,「淳於信——!」
或者,這是她最後一次喚他,或者,她再不能見他最後一面……
想不到,重生一世,她步步為營,到頭來,竟然仍然落到今日這個地步,難道,這竟然是天意?如果天意她終究沒有善果,又為何要讓她重生一次?難道,只是為了還淳於信的情嗎?可是,今日之後,他又是何等神傷,又要如何自處?
「住手!」喝聲驟起,一條身影驟然穿入揮來的木棍與齊王妃之間,一臂探出,抓住先來一棍,抖手向回送出。
「啊——」太監的慘呼聲中,另一棍收勢不及,也已疾揮而至,那人身影沒有一絲凝滯,信手劈出,「咯嗽」一聲,木棍頓時整個碎裂,落在地下,變成一堆木柴。
異聲突起,阮雲歡不禁張眸,一望之下,不禁大喜,喚道,「淳於信!」
來人,竟然是原定兩日後才回的齊王淳於信。
陳賢妃一見他,也是臉色大變,跟著將臉一沉,喝道,「齊王,你要做什麼?膽敢在鳳鸞宮動手!」
「母妃,雲歡犯了何錯?」淳於信絲毫不為所動,隻身擋在阮雲歡身前,向對面階上的女子定定注視。
「她故意損毀皇上賜給本宮的羊脂玉玉如意,罪該萬死,本宮已經輕責!」
「輕責!」淳於信低聲重複,沉聲道,「母妃,她懷有身孕,請母妃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陳賢妃冷笑,說道,「有罪不罰,日後本宮還如何治下?如何統管六宮?」
「王爺!」阮雲歡搖頭,一聲喚出口,卻已不再辯駁。她沒有!她知道,淳於信自己也會知道!如今,已不在那玉如意是不是她阮雲歡所毀,而是,方纔那些話,已令陳賢妃寢食不安,她已不容自己活著。
淳於信垂眸,淡淡問道,「這麼說,母妃非罰不可?」
「不錯!」陳賢妃咬牙,雙眸越過淳於信,瞪在阮雲歡身上。這個丫頭,實在不知道她已知道些什麼,今日若不除她,自己再也難以睡得安穩!
淳於信抬頭向她注視,緩緩搖頭,說道,「母妃,雲歡是兒臣的王妃,她的肚子裡,有兒臣的骨肉,有兒臣在,無人能動她一指!」
「你……」陳賢妃咬牙,向他一指,喝道,「你便試試,你齊王爺能不能帶著她殺出宮去!」
「兒臣不敢!」淳於信不為所動,只是定定向她凝視,說道,「母妃,兒臣不能帶她闖出宮去,但兒臣在此,也無人能夠給她動刑,兒臣懇請母妃,讓兒臣以身以代,請母妃放過雲歡這一次!」說著緩緩掀起袍擺,慢慢跪下。
「什麼?」
「王爺!」
陳賢妃、阮雲歡齊聲驚呼。阮雲歡連連搖頭,說道,「王爺,不要,你起來!」四十杖啊,縱然他當真一身鐵骨,四十杖受下來,也非受重傷不可。
「你瘋了!」陳賢妃咬牙,向阮雲歡一指,厲聲喝道,「為了這個賤人,你非但忤逆本宮,還要為她代受杖刑?」
「是!請母妃成全!」淳於信淡淡接口,連眉梢都沒有一絲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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