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2章 母親便勞姨娘多多照應 文 / 閒閒的鞦韆
「不!不是!」秦氏厲叫,眼眸中皆是震驚,搖頭道,「我三哥為何要私離駐地?我父侯為何要私自離京?你騙我!你騙我!」嘶聲大叫,整個人已幾近崩潰。
「不信嗎?」阮雲歡淺淺而笑,悠悠道,「母親不信女兒的話,總有人的話會信!」一雙水眸,帶著盈盈笑意,落在縮跪成一團的女子身上,輕聲道,「香雪,你說是吧!」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如一聲炸雷轟響!
香雪驟然抬頭,一張臉,已慘白無色。自以為自己不曾引人注目,卻原來,她早已瞧見自己,並知道自己是誰。
張媽媽也是慘然色變,身子一軟,癱坐於地。
這幾個月來,自己與夫人被關在這園子裡,身邊再沒有信得過的人,只靠香雪暗中照應,傳遞些消息,如今……竟連香雪也折了進去。
樊香兒卻大張了眸子,向香雪望去,說道,「香雪?她不是前院洗衣裳的僕婦?」轉眸間,已明白自己上當,不禁大怒,撲前兩步,對著香雪就是重重兩記耳光,怒喝道,「賤人,你敢騙我!」
香雪不敢反抗,只是向著阮雲歡連連磕頭,說道,「王妃饒命!王妃饒命!」
阮雲歡向她淡淡一瞥,微挑了挑唇,說道,「昨兒在酒館聽到的消息,再向夫人稟一回罷!」
香雪身子一震,霍然抬頭看她,那神情,彷彿見鬼一樣。這位大小姐回府之時,自己早已嫁常青為妻,並不曾在府中當差,更不曾與她照面。而如今,她不但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竟然還知道自己的行蹤!
一時間,背脊生寒,額角冷汗滲出,顫聲道,「酒……酒館……」既然,她連自己在酒館中聽到消息都知道,那麼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所作所為,當真不知道還有何事瞞得過她的眼睛。
此時秦氏卻已無法去顧及旁人,一雙充血的眸子瞪著香雪,厲聲道,「香雪,你說!你說!沒有這件事!建安侯府還好好兒的,是不是?是不是?」
香雪的身子,輕輕顫抖,微微搖頭,顫聲道,「不……不是!王……王妃說的,是……是真的。三爺……三爺逃去無蹤,朝廷出兵……朝廷出兵圍困從江,和……和從江侯打了起來……」
「是……是真的……」秦氏低喃,整個身子,頓時如一灘爛泥,癱軟在椅中,臉色死灰,眸底一片絕望。
阮雲歡垂眸,向她冷冷而視,微微勾唇,淺笑道,「母親保重!」
一直以來,自己步步為營,步步算計,殺秦浩、除秦翊,虐秦璐,卻極少以勝利者的姿態去欣賞自己的成果,如今才知,親自將仇人踩在腳底,看著她的痛苦,會如此的快意!
觸上阮雲歡嗜血的眸光,秦氏心頭一個激靈,崩潰的意識,又尋出一絲希望,咬牙道,「不會!不管如何,雲樂還是王妃,她……她會想法子!她會想法子!不會讓你得意!不會讓你得意的!」她的女兒那麼美麗,怎麼可能一直不受寵?如今不過是因為滑胎而已!
「是嗎?」阮雲歡淺淺笑起,笑容裡帶著些冰冷的神秘,淡淡道,「那就拭目以待罷!」眸光向香雪一掃,指道,「堂堂相府,豈能容外人隨意出入?這個賤婦重打四十大板,交給相爺處置!」
「是!」樊香兒應的暢快,向自己帶來的兩個婆子一指,說道,「還不動手!」
兩個婆子應命,上將一把將香雪按倒,三下兩下,扒去衣裳,掄開板子便打了上去。香雪疼的大叫,卻不敢反抗,顫聲道,「王妃,此事都是奴婢一人之錯,我們當家的並不知道,求王妃饒了他!」常青在相府當值,可是一家子的支撐,若是受了牽連,一家人又如何生活?
阮雲歡對她的哀求充耳不聞,見婆子們竟隨身帶著板子,倒露出幾分奇異,不由淡淡挑眉,似笑非笑,望向樊香兒,說道,「母親重病之下,姨娘尚且不忘服侍,本王妃感激不盡!」
樊香兒笑道,「王妃客氣,這是賤妾該盡的本份!」
阮雲歡點頭,說道,「好教姨娘知曉,此次擒獲秦勝成,樊大人又立大功,府上怕立時有喜事了!」
樊香兒大喜,行禮道,「多謝王妃相告!」
阮雲歡點頭,說道,「日後,母親便勞姨娘多多照應!」再不向場中眾人多瞧,轉身向園外去。放縱香雪多日,今日借她之口擊潰秦氏意志,接下來,就只等著秦義回來了!
轉眼端陽節將至,也不用阮雲歡吩咐,齊王府裡裡外外,除塵灑掃,已是一片忙碌。
那日一早,阮雲歡剛剛用過早膳,便見院門外,青萍喜滋滋捧著一捧艾葉進來。阮雲歡不禁笑道,「只是門上插些避邪,怎麼用得著這麼大一捧?」
青萍見她問,便笑著向正屋裡來,說道,「是白家嫂子,也不知從哪裡採來許多,各處門上,孩子們身上都插一回,還剩下許多,聞說可以入藥,便都給了奴婢。」說著話,便在她窗上插上一支。
白家嫂子,便是指白飛之妻。
阮雲歡笑起,說道,「難怪方才院子裡走一圈,到處一股艾草香!」
青萍笑著點頭,說道,「白家嫂子說,已經浸好了粽葉,一會兒要包粽子呢,問小姐喜歡吃什麼餡的,奴婢將往年我們在順城賽龍舟過節的事講一回,她們聽的直瞪眼呢!」
阮雲歡笑道,「北方自然與南方不同,也沒有那麼大的湖賽龍舟去!」
「嗯!」青萍點頭,將艾草收拾好交給小丫鬟拿去晾曬。
墨蘭聞二人說話,湊了過來說道,「小姐,方纔我瞧見南屋的豆子和妞妞帶的香囊,倒是我們沒見過的。白家嫂子說,是南屋的鐵嫂子做的,還有好些呢,不如我們也去瞧瞧?」
阮雲歡橫她一眼,笑道,「小孩子的東西,你也瞧著眼紅?」
墨蘭噘嘴,說道,「我們雖然來帝京快三年了,可是從不曾好好兒過端陽節,今日好不容易得這閒,也讓奴婢開開眼!」不斷央求阮雲歡同去。
阮雲歡被她說的心動,便隨她一同向後園裡來。
所謂南屋,是後園供僕婦孩子們住的一處院子南邊的幾間屋子,住著白家一門的三戶人家。
阮雲歡一跨進院子,便見大大小小十幾個孩子在院子裡嬉鬧,各自拿著水瓢、水碗等潑水,弄的週身是水,有幾個小男孩兒索性脫了褲子,光著小屁股,滿院子亂跑。
墨蘭笑起,揚聲道,「這是做什麼呢?小豆子,你的褲子被誰偷了去?」
眾小兒一見她,尖叫一聲撲了過來,奔到一半瞧見阮雲歡,頓時站住,囁嚅幾聲,名喚小豆子的男孩兒才道,「我們……我們過潑水節……」大眼睛眨巴眨,咬唇望著阮雲歡。
有幾個大些的孩子隨後奔到,一見阮雲歡吃了一驚,已有人領先跪了下去,喚道,「王……王妃……」
院子裡這一靜,頓時將屋子裡的人驚動,幾名婦人奔了出來,一見阮雲歡,忙上前見禮,說道,「不知王妃駕臨,望王妃恕罪!」一時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阮雲歡點頭,說道,「我不過閒著無事,來瞧瞧罷了,都起來罷!」
幾名婦人互視一眼,臉上皆是驚疑,卻不敢起身。
墨蘭不料阮雲歡來,會如此嚴重,忙道,「王妃聞說你們制的好香囊,來瞧瞧罷了!」說著上前,將當先的一個婦人拉起,說道,「鐵嫂子,王妃喚起,便快些起來!」說著又去拉旁人。
鐵嫂子這才回過神來,忙道,「王妃要瞧香囊,喚個丫鬟傳去便是,也值當親自跑這一趟。」回頭瞧著滿院子的狼籍,不由滿臉皆是不安。
阮雲歡抿唇,笑道,「我只是聞墨蘭說的熱鬧,瞧瞧罷了,傳了去,豈不是成了佔你們的東西?」說著慢慢向裡行去,向那個叫小豆子的小男孩兒問道,「你叫小豆子?」
男孩兒點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瞅著阮雲歡,突然道,「你便是王妃?」
一名婦人大驚,低聲斥道,「豆子!」忙抬頭向阮雲歡賠了笑臉,說道,「王妃,這孩子小,不懂事!」
阮雲歡一笑搖頭,說道,「無防!」微俯下身子,瞧著那孩子道,「是啊,我就是王妃,你不曾見過我?」
小豆子點頭,跟著又搖了搖頭,一手牽住婦人的衣角,說道,「我娘說,我的命是王妃留下的,說我長大一些,識了規矩,才能去服侍王妃!」
阮雲歡微怔,揚眉向那婦人望去。
婦人忙道,「王妃貴人事忙,自然不記得,當初進府,這孩子昏迷不醒。」
「哦!」阮雲歡恍然想起,點頭道,「你是楊氏!」楊氏,就是第一個答應留下,白飛弟弟的遺孀。
楊氏點頭,摸著小豆子的頭,低聲道,「若不是王妃,這孩子……這孩子……」說著話,目光落在阮雲歡身後的青萍身上,感激一瞥。
阮雲歡瞭然,含笑道,「如今都是這府上的人,還說這些做什麼?」見院子裡放著幾把木椅,便拉著小豆子的手行去坐下,笑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潑水節?」潑水節可是順城一方一個小族的風俗。
小豆子向青萍一指,笑道,「是青姐姐講給我們聽的!」
「哦!」阮雲歡點頭,笑道,「可是人家過潑水節,卻沒有把褲子也潑出去的!」說著在小豆子肉嘟嘟的小屁股上一捏。
小豆子「哇」的一聲大叫,小臉兒通紅,說道,「王妃,你是女人啊!怎麼亂摸?」慌的將她甩開,滿院亂跑,叫道,「我的褲子呢?我的褲子呢?」惹的眾人大聲笑起,再沒有一絲拘束。
阮雲歡笑望著一群孩子打鬧,不知為何,心裡突然便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如果……這裡也有自己的孩子……
那邊青萍尋到小豆子的褲子,笑著幫他穿起,一雙眸子,卻悄悄瞟向阮雲歡,見她出神,不禁抿唇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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