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7章 他會不會信 文 / 閒閒的鞦韆
阮一鶴瞧他神情,臉色微變,也向阮雲箏望去一眼。
阮雲歡微勾了勾唇,說道,「我也是聞永樂公主提起,並不曾赴宴。」
阮一鶴忙道,「想來太子妃便在那幾位小姐這中了吧?」既然阮一鳴不知此事,說明宴請的小姐中並沒有阮雲箏。
阮雲歡笑道,「這倒不知,只是聞說,皆是才貌雙全的世家小姐!」
阮一鳴聽她將「世家」二字故意說重,眸底閃過一抹失望,便不再問。
那裡老夫人搖頭道,「聞說蒼遼國極為荒涼,又民風彪悍,當真不知道,那些做家主的,怎麼就願意將女兒送去那等不見人的地方!」一手撫著阮雲箏的頭,說道,「若依老身,寧願將你們全都留在膝下,熱熱鬧鬧的才好!」
阮一鳴苦笑,說道,「母親所言雖然有理,但若是能做蒼遼太子妃,日後便是一國之母,鳳臨天下,有何不好?」
老夫人冷哼一聲,說道,「你莫忘了,如今冷宮裡那位,也是太子妃!」
阮一鳴一窒,便不再語。
阮雲歡淡淡道,「我們這既是家宴,還是莫論國事罷!」
阮一鳴悚然一驚,忙道,「正是,是臣失言!」眼見老夫人和阮雲歡皆有不悅之意,也不敢再說,只是轉話說些旁事。
阮雲歡抬眸,向他掃望一眼,分明見他頗有不甘之意,不由微微勾唇。
宴罷,阮雲歡回錦闌軒稍稍歇息,方起身往老夫人的紫竹苑去,進門但見只有祝氏陪著老夫人說話,不由挑眉,問道,「怎麼二位嬸嬸回去了?」
祝氏忙起身相迎,說道,「方纔幾個孩子鬧著要去園子裡,二嫂、三嫂帶她們同去了,不想王妃這麼早過來!」
阮雲歡含笑道,「再陪祖母說說話兒,這便回了!」
祝氏聞言,想著祖孫二人還有話說,便起身道,「那我去將幾個孩子喚回來!」說著向二人行禮,便要退出。
阮雲歡見她出門,方又喚住,說道,「今日也不得空,煩四嬸和四叔說,明日晚些,到王府走一趟!」
祝氏忙應著退了出去。
阮雲歡聞小丫鬟的招呼聲遠去,才向老夫人問道,「四嬸掌管中饋可好?」
老夫人眉目稍動,點頭道,「你四嬸人憨直一些,被人怨怪難免,但大事上卻不含糊!」
阮雲歡點頭,想了想,說道,「四叔在外十餘年,如今回來,想來會留在京裡。雲歡是想,如今母親是那般樣子,那幾位姨娘出身皆也不凡,這個家交給誰都難服眾。如今四叔回來,四嬸也安穩了,若是祖母覺著好,不如索性讓四嬸當家,她處置事務,也有些底氣!」
老夫人一怔,說道,「讓她當家,那你爹那裡……」
阮雲歡搖頭道,「爹爹成日忙於朝政,哪裡管得了許多?如今四嬸雖然管著中饋,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祖母縱不說,那二位……」說著向外指了指,說道,「拿出當嫂子的架子,四嬸也難應付,若是正了聲名,便好做許多!」
老夫人想了想,點頭道,「他們早已分了出去,縱不服又能如何,可你爹爹終究是長房!」
阮雲歡歎道,「祖母糊塗,長房如何,四房又如何?祖母想想,如今那女人還在,便是名正言順的阮相夫人,縱她不在,扶哪一位姨娘上來,又不是一番紛爭?便是不扶姨娘,爹爹再娶一位回來,這六個姨娘豈是好相與的?為了一個掌家大權,還不捅出大天來?」
老夫人眼眸漸漸清明,點頭道,「你說的也是!」向她一望,伸手將她手掌握住,說道,「只是如此一來,怕你心裡又過不去!」
阮雲歡淡笑,搖頭道,「祖母說哪裡話,如今雲歡已嫁,說這些話已是逾矩,不過是為了相府著想罷了!」
老夫人點頭,說道,「你再容我多想想!」縱然阮雲歡不在意,宮裡還有一個阮雲樂呢!
阮雲歡見她心動,淺淺一笑,便不再說。
這個時候,便聞小廝在門外回道,「王妃,老夫人,前邊傳話,說齊王殿下來接王妃!」
「王爺來了?」阮雲歡微詫,起身向老夫人行禮,說道,「既然王爺來接,雲歡這便回去!」
慌的老夫人忙起身扶住,說道,「怎麼這許久了,還行這家禮!」
阮雲允微微一笑,喚白芍進來,重新裹了大氅,才向門外去。老夫人扶著羅媽媽,也忙送了出來。
剛出紫竹苑,遠遠的祝氏妯娌三人帶著阮雲箏姐妹回來,見阮雲歡出來,忙迎上見禮,阮雲箏問,「怎麼大姐姐這會兒便走?」頗有不捨之意。
阮雲歡微笑,說道,「王爺來接,想來府中有事,這便回去!」
阮雲箏點頭,便不再問。
馬氏一臉驚喜,說道,「王爺親自來接,可見對王妃的看重!」
呂氏一臉悻悻,卻不多言。祝氏道,「如此,臣婦送王妃出去罷!」向老夫人辭了一禮,轉身替阮雲歡引路。
身後呂氏輕嗤,低聲道,「倒是一個一個,均會巴結!」
祝氏微抿了抿唇,只做不曾聽到。阮雲歡卻微微勾唇,側頭向祝氏一望,說道,「四嬸掌管中饋,想來沒少受她們冷言!」
祝氏輕輕一歎,說道,「橫豎一家人,讓讓便是!」
阮雲歡搖頭,淡道,「他們早已分出去另過,留他便是一家人,不留便不是一家人!」
祝氏聽她說的清冷,微微一默,低聲道,「王妃說的是!」
阮雲歡知道她性子溫婉,又是做弟妹的,馬氏、呂氏二人一個刁鑽過一個,著急為難了些,抿了抿唇,便不再說。
前廳裡,淳於信正端著盞茶,漫不經心的等候,阮一鳴坐在一側相陪,滿心想提蒼遼太子選妃的事,可是見這一位淡著一張俊臉,連眸光都不向他瞄來,不禁便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阮雲歡進門,一眼便見二人悶坐,不由好笑,福身見禮,說道,「怎麼王爺親來?有事命人傳話便好!」
淳於信抬了抬眸,問道,「老夫人可好?」
這話不問阮一鳴,卻專等著問她?
齊王妃好笑,說道,「老夫人甚好!」
齊王殿下點頭,這才轉向阮一鳴,說道,「本王便不進去行禮,煩相爺替本王向老夫人告個罪!」
慌的阮一鳴忙躬身道,「王爺客氣,臣等當不起!」
淳於信點頭,起身道,「走罷!」掠過阮雲歡,已大步向廳外去。
這才是傳聞中的齊王殿下罷!
阮雲歡微挑了挑唇,隨後跟來。行到府門外,才轉身向阮一鳴行禮,說道,「爹爹留步!」
阮一鳴忙躬身回禮,眼瞧著她被白芍扶上馬車,齊王殿下上馬,一行人轉出巷子,遠遠的去了才回。
徑回王府後宅,阮雲歡一邊服侍齊王殿下更衣,一邊道,「你趕著接我回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淳於信垂眸向她一望,說道,「縱然無事,你在那相府做什麼?」
阮雲歡抿唇,揚眉詫道,「相府是雲歡娘家,回娘家還必得做什麼?」
「小狐狸!」齊王殿下咬牙,低聲道,「你只有一個家,便是齊王府!」雙臂箍緊,彷彿要將她身子嵌入自己懷裡。
小氣鬼!
阮雲歡好笑,忙道,「好!好!只有一個家!」身子掙了掙,待他手臂微鬆才喘出口氣來,含笑道,「說罷,究竟何事?」齊王殿下雖小氣,卻也不至於自己回個娘家他也巴巴的跑去接了回來。
淳於信點頭,這才正色道,「渭南有了消息,秦義已到渭南王府。」
「哦?」阮雲歡揚眉,眸中露出一抹興味,笑道,「如何?」她利用秦勝成,將秦義引去渭南,秦義認定秦勝成是投向了劉奇,劉奇卻堅稱不曾見過,分辯之下,必起爭端。
淳於信挑唇,說道,「秦義氣沖沖出了渭南王府,當夜渭南王府便著火。第二日,渭南街巷傳出消息,說劉思江是因與秦氏私通,被秦家滅了口。」
阮雲歡點頭,淺笑道,「渭南王劉奇生性多疑,一聽之下,必然以為那夜的大火是秦義命人所縱,必然會向秦義討個說法!」這一步一步,皆在自己的設計之中。
淳於信挑唇道,「何止是討個說法,當夜渭南王便率人砸了秦家在渭南的私宅。」
阮雲歡倒不料劉奇脾氣如此火爆,挑眉道,「這倒不曾料到!」
淳於信淡道,「阮一鳴殺劉思江,你替他禍水東引,引到老五身上,這一年來,他們斗的你死我活,渭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折在老五的手裡。如今老五又娶了阮雲樂為妻,如今放出劉思江實際為秦家所殺的消息,劉奇想不信都難!」
阮雲歡微微抿唇,輕聲道,「原來王爺早知道!」
除此之外,想來秦氏滑胎,被阮一鳴軟禁的消息,自己也命人放出消息,兩相結合,劉奇自然非信不可。
淳於信垂眸,張臂將她身子輕輕擁住,無奈道,「雲歡,老五究竟何處得罪了你,你如此算計他?」
阮雲歡揚眉,向他定定而視,問道,「王爺可信雲歡?」
淳於信輕輕點頭,沒有一絲猶疑。
阮雲歡輕吁一口氣,雙臂環上他勁瘦腰身,埋首在他懷裡,輕聲道,「你若信雲歡,便不要問,好不好?」
淳於信微微一窒,默了片刻,問道,「雲歡,你我之間,還有何事不能明說?」
阮雲歡心頭微動,抬頭向他深凝。如果……只是如果,她將前世的事說給他聽,他會不會信?
不!
不會!
心神祇是一恍,阮雲歡暗暗搖頭。這種光怪陸離之事,便是自己親身經歷都難以相信,又令他如何相信,自己二世為人,卻留有前世的記憶?
看到她的遲疑和沉默,淳於信烏眸微黯,微歎一聲,低聲道,「你不願說,我不相強,只是……」只是,但願有一日,她會完全信他!只是這一句話,卻無法出口。
淡淡的疏離,在二人間悄無聲息的漾開,相擁的二人,一瞬間,似乎隔著一堵牆,無人願意先一步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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