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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2章 如今不是殺他的時候 文 / 閒閒的鞦韆

    離開御營,阮雲歡不回齊王府營帳,卻徑直向靖安侯府的營帳而來。剛剛進入營門,便聞身後有人喚道,「雲歡!」

    阮雲歡回頭,但見公孫乾慢慢隨了進來,向小蕭氏的帳篷一望,問道,「來看二嫂?」

    阮雲歡點頭,默了一瞬,說道,「尋你!」

    公孫乾定定向她凝視,隔了片刻,才低聲道,「我已查出,皇上身邊的安公公,確實是寧王的人,而那個小太監……」話語平靜,面容無波,而那幽深的眸底,卻是驚濤駭浪,滿是滔天恨意。

    阮雲歡上前兩步,握住他的手臂,輕聲道,「二哥,寧王此舉,是沖雲歡而來,雲歡自有道理!」

    「不!」公孫乾微微搖頭,牙關緊咬,一字字道,「我要手刃此人!」

    阮雲歡暗吃一驚,細細深望他一眼,低聲道,「二哥,他可是皇子!」

    「那又如何?」公孫乾冷笑,說道,「莫說你二哥不是愚忠之人,縱是,他還不是一國之君!」

    阮雲歡默然,心中念頭電閃,輕聲道,「二哥,要殺他不難,難的是,你殺了殺,靖安侯府滿門會受牽累。」

    「難道就罷了不成?」公孫乾低吼。

    「不!」阮雲歡眸色一深,冷笑道,「二哥肯,雲歡也不肯,只是如今不是殺他的時候!」

    「那要何時?」公孫乾追問。

    「二哥!」阮雲歡皺眉,深歎一口氣,滿臉皆是無奈,低聲道,「今日我們先殺安得利為二哥出氣,至於寧王……自會有人對付!」

    公孫乾深知她所言句句在理,只是心中是濃濃的憤懣不甘,不由狠狠咬牙,額角青筋崩現,握拳不語。

    「二公子!」營帳掀起一縫,一個丫鬟閃身出來,先向阮雲歡一禮,才道,「少夫人聽到二公子的聲音,請二公子進去呢!」

    公孫乾點頭,揚聲道,「好!」低目向阮雲歡一望,說道,「你說今日?」

    「今日!」阮雲歡點頭。

    公孫乾點頭,說道,「好!」又道,「進來罷!」說著大步向營帳行去。

    阮雲歡隨著他進帳,但見內帳裡厚厚的氈毯低垂,不由心中一酸,立在屏風旁喚道,「二嫂,是我,雲歡!」

    「雲歡!」小蕭氏低應,說道,「你莫要進來了,仔細晦氣!」

    「我怕什麼晦氣?」阮雲歡揚眉,先在炭爐上暖了暖身子才挑簾而入。

    前一日這帳內濃重的血腥氣早已散去,替代的是寧神香的香氣。阮雲歡在她身側坐下,問道,「二嫂可好一些?」

    小蕭氏搖頭,低聲道,「我並無大礙,只是……只是……」一手不自覺撫上小腹,不由哽咽出聲。

    阮雲歡探手將她手掌握住,低聲道,「二嫂,都怪我,竟然……竟然……」

    「雲歡!」公孫乾截口打斷,說道,「太醫說過,你二嫂身子雖虛,所幸並無大礙,你莫要擔心。」

    阮雲歡會意,知道小蕭氏還不知道是那盞補湯出了岔子,公孫乾也並不想她知道,便輕輕點頭,說道,「好在明日御駕就要回鸞,二嫂回去好生調理,待身子好了,自然還會有子嗣,莫要太過悲傷才好!」

    小蕭氏見公孫乾神情關切,也不願他擔心,只是輕輕點頭,便轉話問道,「聞說你二哥昨日打了好大一隻獐子,你可曾瞧見?」

    阮雲歡抿唇,笑道,「二哥是將軍呢,打一頭獐子算什麼?」

    小蕭氏見她不以為意,撇唇道,「這滿大鄴朝有多少將軍,偏你二哥就獵得著!」

    阮雲歡好笑,點頭道,「是是是!二哥是二郎神下凡,最是神勇,偏偏栽在你的手裡!」

    小蕭氏笑起,說道,「可不是麼?」

    公孫乾咳了一聲,說道,「你們姑嫂敘話,怎麼只拿我做筏子,也不看我人還在這裡!」向阮雲歡深望一眼,說道,「雲歡且坐坐,我還在當值,再去轉轉!」

    阮雲歡點頭,抿唇笑道,「二哥這是給我們讓地方呢!」

    說的小蕭氏笑起,眼瞧著公孫乾的背影出帳,眼中仍是一片眷戀。阮雲歡心中暗歎。這一對恩愛夫妻,成親幾年沒有子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偏偏又……

    心底暗暗咬牙,口中與小蕭氏隨意說笑,心中卻暗暗盤謀。

    林中狩獵眾人,於黃昏時分回營,前一日大宴所發生的事情,在眾人心裡,早已淡如雲煙,只有御林軍、禁軍暗中加強防衛。

    晚間大宴,一切如常,只有柳妃有傷在身,不曾離營,只是命楊子前來,向皇帝道了聲乏。皇帝見她身子不妥還惦記著禮數,心中生了些憐惜,對這大宴上的歡慶便失了幾分興致。

    酒過三巡,場上歌舞也演了幾回,鳳良妃見皇帝現出幾分意興闌珊之意,便笑道,「皇上,明日便要回鸞,今日可是最後一晚,我們做長輩的,是不是給小一輩騰點兒地方,若不然,他們也不能盡興!」

    陳賢妃向她瞧去一眼,含笑道,「良妃妹妹素來是喜歡熱鬧的,怎麼今日倒失了興致?」

    鳳良妃微微一笑,說道,「妹妹自然是喜歡熱鬧,但總不成跟著小一輩兒的鬧去,若是姐姐喜歡,我們回營去鬧,也省得小輩兒們瞧著笑話,豈不是好?」

    陳賢妃倒無可無不可,轉頭向皇帝問道,「皇上……」

    皇帝卻心中另有計較,目光向呂辰一掃,轉向邵毅豐道,「旁人也倒罷了,由著他們去,呂公子可是貴客,你要替朕好生招呼!」

    邵毅豐忙起身,嘻笑著施下禮去,說道,「草民接旨!」

    皇帝被他引的笑起,點他道,「哪一天非將你這野馬套上,瞧你還稱什麼草民!」手掌在腿上一拍起身,點頭道,「好罷,我們先行回營,這裡留給小的們鬧罷,可不許出什麼亂子!」

    「是!恭送皇上,恭送各位娘娘!」眾人齊齊起身,施禮相送。

    皇帝率著眾嬪妃起身,離席徑回御營。轉身一瞬,鳳良妃的目光有意無意向阮雲歡一掃,與她眸光相觸,神色不動,便又再轉開。

    皇帝一走,一些老一些的文臣武將,如阮一鳴之流,自忖與年輕一代鬧不在一處,便也都起身離席,各自相約飲酒,片刻間,便只剩下年輕一輩留在場中,而這些人中,論身份地位,便以端王淳於順為首。

    淳於順起身離席,笑道,「本是飲宴,我們分什麼等級?不如大夥兒圍火坐了,又暖和又有趣一些!」

    話一出口,下邊一些無階品的公子、小姐首先歡呼起來,當即眾人喚過侍從廝僕,搬抬案幾,團團圍著篝火坐下。而齊王殿下也不等誰來問,逕直命人將阮雲歡的案幾擺在自己身側。

    阮雲歡瞧著好笑,也不願拂他的意,便在他身邊坐下,執壺替他斟酒,笑道,「今日王爺好興致!」

    淳於信抬眸,向她默默一望,舉杯飲酒,低聲道,「有好戲可瞧,自當與王妃共賞!」

    好戲?

    阮雲歡揚眉,難道,除了自己,他也安排了什麼好戲?

    二人正說,但聞另一側有人笑道,「齊王殿下,王妃,在下打擾!」回過頭,卻是呂辰、邵毅豐二人坐在阮雲歡另一側。

    齊王殿下微微揚眉,淡道,「無防!」

    呂辰身子向阮雲歡一斜,說道,「王妃,今日可用在下效力?」

    阮雲歡心頭一跳,轉身笑道,「今日是最後一晚,呂公子可要多飲幾杯!」心裡暗暗猜測,難道自己的一番佈置,又被他瞧穿?

    呂辰倒也不再挑明,只是點了點頭,說道,「自然!」舉杯就唇,一仰而盡,喃喃道,「只是不知道是誰的最後一晚,不是在下便好!」

    阮雲歡微微抿唇,只當不曾聽到。

    程秋茗眼見眾人均隨意而坐,便向阮雲歡這裡行來,含笑向呂辰道,「呂公子,可能移移几案?」

    呂辰一愕,抬頭笑道,「不想齊王妃這裡倒是寶地!」微微俯首,又命人將案幾移開一些,那裡便有廝僕將程秋茗的案幾移了過來。

    阮雲歡忍不住好笑,湊首在程秋茗耳畔,低聲道,「姐姐此舉,竟不敢招禍?」說著向場中一呶嘴兒。

    程秋茗抿唇一笑,淡聲道,「理她們呢,橫豎我也與她們不相來往!」

    阮雲歡聽她話語說的越發淡漠,不由心中暗歎,卻也知她對這些人冷了心腸,便也不再說什麼。

    哪知這裡剛剛坐定,便見熊燕瑤也湊了過來,卻在邵毅豐身邊安下几案,向邵毅豐俯首為禮坐下,才輕聲道,「久聞邵二公子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邵毅豐微覺詫異,點頭道,「熊小姐也是名不虛傳!」抬眸瞧了瞧,這熊小姐倒生的十分顏色,只是舉手投足,並無將門虎女的爽颯之姿,反而有一些粗俗。

    心底剛剛腹謗,便見熊燕瑤扭捏兩下,低聲道,「邵二公子青睞,小女子心領,只是小女子心有所屬,當真是抱歉。」

    青睞?

    有嗎?

    邵二公子一愕,便見熊小姐湊了過來,低聲道,「邵二公子與呂公子換下席位可好?」

    饒是邵二公子見多識廣,也從不曾見過眼前這等「豪爽」的女子,愣怔片刻,忍不住笑起,點頭道,「甚好!」回手扯了扯呂辰衣袖,含笑問道,「呂公子,與邵某換個席位如何?」

    呂辰挑眉,向身側程秋茗一望,似有所悟,點頭道,「有何不可?」起身與他換過。

    這裡亂過一瞬坐好,場中眾人也都各自尋找各自的同伴入座。端王見眾人不再走動,便退去宮中歌舞,笑道,「這些歌姬舞孃,總是瞧的厭煩,還是我們自行取樂的好!」

    眾人轟然叫好,便有人提議如昨夜一樣,行接龍的遊戲。淳於順搖頭道,「昨日在御前,也只能玩那些規規矩矩的遊戲,如今我們既要隨意,不如換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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