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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7章 眼前少年絕非常人 文 / 閒閒的鞦韆

    呂辰?

    大鄴朝,可沒有聽說過這一號人物!

    淳於信眉心一跳,含笑回了一禮,說道,「原來是呂公子,本王怠慢!」目光向邵毅豐一掃,微微挑眉,等他述及此人來歷。

    邵毅豐卻似沒有瞧見,轉向阮雲歡,說道,「呂兄,這位便是睿敏郡主,如今的齊王妃!」

    呂辰回頭,向阮雲歡望來,淺淺一笑,俯首行禮,說道,「呂辰見過齊王妃,久仰睿敏郡主大名,今日一見,當真是三生有幸!」

    見到一軍統帥,威震東海的齊王不卑不亢,見到齊王妃卻露出如此深濃的讚賞……齊王殿下眉端微挑,唇角淺勾,不自覺帶出一些興味。

    而阮雲歡此時也正望住呂辰,但見他眸若清泉,眉如遠山,兩瓣薄唇微啟,似語還笑,端的是一個俊逸如仙的人物。只是……四目交投,齊王妃心頭微微一震。但覺那清泉背後,隱隱的,竟似透出一抹凜然之氣。

    眼前少年,絕非常人!

    阮雲歡心中暗警,臉上卻不動聲色,款款施下禮去,說道,「睿敏見過呂公子,呂公子謬讚,內宅婦人,愧不敢當!」

    呂辰含笑道,「王妃何必過謙?」

    邵毅豐搖頭道,「雲歡,你也是爽落的性子,怎麼跟了齊王也守起禮來?」說著橫目,向淳於信一瞥。

    淳於信微微揚眉,笑道,「呂公子遠來是客,自當禮數周全!」向門口守著的白芍道,「邵二公子無酒不歡,你帶人去內務府取兩罈酒來,要不然我們打發不了這尊大神!」

    白芍剛應一聲兒,便聞阮雲歡補道,「再要幾個下酒的小菜,免得邵二公子說我們齊王府小家子氣!」

    白芍抿唇,福身應道,「是!」見二人再無吩咐,轉身而去。

    邵毅豐含笑搖頭,點著二人道,「你們倒與本公子說說,這是夫唱婦隨,還是婦唱夫隨,怎麼兩年不見,這齊王殿下也學的牙尖嘴利?」

    阮雲歡微微抿唇,說道,「原來邵二公子此來,是出我們齊王府的醜來著!」說著目光向呂辰一瞟。

    邵毅豐會意,向呂辰道,「我與齊王殿下自幼笑鬧慣了,與齊王妃也有些交情,故而說話不拘禮數,讓呂兄見笑。」

    呂辰含笑道,「如此甚好,倒不拘謹!」眸光不自覺望向阮雲歡,眸子裡露出些深究之意。

    淳於信微微勾唇,說道,「請邵二哥和呂公子坐下敘話罷!」引著二人落座。

    邵毅豐這才道,「呂公子是走西北、西南絲路的客商,我自一年前無意中結識,言談之下甚為投機,這一年來,一同周遊列國,曾長不少見聞。幾個月前,他聞說我要回帝京,心慕帝京城物華天寶,便一同前來。」

    淳於信點頭,說道,「邵二哥素來心高氣傲,如此推崇呂公子,可見呂公子也非尋常人物!」

    呂辰微微一笑,說道,「齊王殿下過獎,在下一介草民罷了!」

    草民嗎?

    阮雲歡淺笑。邵毅豐雖不入仕途,又得了個浪子之名,但是他出身世家大族,尋常的商人,豈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只是邵毅豐不曾明言,阮雲歡也不便點明,只是側頭向淳於信一望,恰逢他也回過頭來,二人四目交投,眸中全是一片瞭然。

    三人敘話間,門外白芍回道,「王爺,酒菜到了!」

    阮雲歡行去,喚她入內,助她一同將酒菜擺上,含笑道,「王爺和兩位公子且飲且說罷!」

    留下白芍在一旁添酒,自己正要退到屏風之後,卻被邵毅豐喚住,說道,「雲歡,今日怎麼立起規矩來了?均不是旁人,不如一同飲上幾杯!」說著便轉頭望向淳於信。

    淳於堅也忙道,「是啊,雲歡,我們好久不曾好好敘話。」

    淳於信抬手在他頭上打個爆栗,說道,「雲歡的名字你也亂叫,叫皇嫂!」

    淳於堅「啊」的一聲低呼,一手捂了額頭,不滿嘟囔,「一向叫慣了的,一時哪裡改得過口!」雖說如此,也不敢再喚名字。

    正在這時,但聞門外魯三姐回道,「王妃,程大小姐來了!」

    阮雲歡一怔,說道,「是程姐姐來了!」說著向帳門迎去。

    簾子掀起,程秋茗一眼見帳內有人,忙道,「王妃這裡有客人,我隨後再來罷!」

    阮雲歡道,「我送送姐姐!」便要與她一同出帳。

    帳內邵毅豐卻喚道,「是程大小姐,既然來了,何不同飲一杯?」

    程秋茗一愕,倒不好轉身就走,向阮雲歡一望,才向內行禮,說道,「原來是邵二公子!」

    淳於信見邵毅豐喧賓奪主,也不以為意,起身道,「程大小姐來的正好,請進來坐坐罷!」

    程秋茗見齊王殿下出口相邀,再不好拒絕,說道,「那秋茗打擾!」隨著阮雲歡向內來,盈盈向三人行禮。

    邵毅豐、呂辰二人起身還禮。邵毅豐笑道,「不想兩次造訪齊王妃,兩次遇到程大小姐,在下倒與程大小姐有緣!」

    程秋茗大家閨秀,見過的都是世家公子,個個舉止守禮,言語得體。此時聞他說話隨意,微覺窘迫,淺淺行禮,說道,「能結識邵二公子,秋茗之福!」

    阮雲歡向邵毅豐橫去一眼,淡笑道,「邵二公子到了何時,都不改這浪子本色!」轉頭向呂辰一指,說道,「程姐姐,這位是呂辰呂公子,邵二公子的好友!呂公子,這位是程御史的千金,程大小姐!」

    程秋茗向呂辰行禮道,「原來是呂公子!」

    呂辰躬身還禮,說道,「程大小姐多禮!」目光在她斷臂衣袖上一掃,便即移開。

    阮雲歡冷眼旁觀,見他眸光淡然,就如看到一個最尋常不過的人一樣,不禁暗暗點頭。

    常人若見程秋茗如此官宦千金,容貌秀美,卻斷去一臂,雖然極力遮掩,神色間或驚訝,或惋惜,或鄙夷,必然會有所流露,而呂辰卻眸光淡然,清澈如水,沒有絲毫掩飾的痕跡,足見其自幼良好的教養。

    一旁淳於堅見幾人說笑見禮,渾然將自己忘記,忍不住嚷道,「喂喂,這裡還有一個人,怎麼程大小姐不與我見禮?」說著挺了挺身,擠到淳於信身前。

    眾人忍不住笑了出來,連程秋茗也忍不住莞爾,向他施禮道,「臣女見過六殿下!」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淳於堅連連搖手,笑道,「你是雲歡的好友,自然也是我們的好友,不必如此客氣!」

    「叫皇嫂!」後腦又受一記爆栗。淳於堅大叫一聲,捂著後腦回頭,嚷道,「四哥,好疼啊!」一眼見淳於信板著臉瞪來,不禁一窒,只得轉頭,向阮雲歡不情不願的喚道,「皇嫂……」

    「六弟!」阮雲歡忍笑,速速回了一句。邵毅豐忍不住,當先笑出聲來,連淳於信也忍不住挑唇。

    淳於堅垮了臉,低聲道,「分明叫慣了名字,又只比我大幾天,卻偏偏改口,如此彆扭,還能不能愉快的敘話?」

    淳於信裝做沒有聽到,吩咐丫鬟另整了杯盞,幾人依序入座。

    程秋茗性子本就嫻靜,自從斷臂之後,受盡旁人冷眼,便越發變的孤僻,如今坐在眾人之間,淳於信、淳於堅兄弟是天潢貴胄、天之驕子,自不必說。阮雲歡是懿旨賜封的齊王妃,本人也是帝京城的風雲人物,更不必提起。

    如今但見邵毅豐挺拔超然,呂言俊逸雍榮,更是不覺自慚形穢,坐在眾人之間,更覺拘謹。

    阮雲歡察覺她的不安,便向邵毅豐笑道,「邵二公子去年不曾回過帝京,卻不知這一去兩年,有什麼有趣的見聞,說來聽聽?」

    邵毅豐仰首飲一杯酒,笑道,「要說有趣的見聞,那倒不少,最讓我難忘的,便是結識呂兄弟一事!」

    阮雲歡挑眉,笑道,「怎麼,二位相識,還有典故?」

    呂辰淡笑,說道,「那是呂某的糗事,偏偏邵二公子喜歡掛在嘴上!」

    阮雲歡聽說他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有糗事,不禁好奇,笑道,「願聞其詳!」

    邵毅豐向呂辰一望,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那是去歲深秋,我正遊歷到北戎國的流雲洲,遇到幾個陰山族的人強搶『民女』。」

    淳於堅插嘴問道,「難道是呂公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邵毅豐連連搖頭,忍不住大笑出聲,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是本公子,被強搶的民女才是呂公子!」說到後句,想來是想起當時的場面,忍不住一手拍案,哈哈大笑。

    淳於堅瞠目,說道,「怎麼北戎國的人男女不分?還是呂公子男扮女裝?」

    邵毅豐笑道,「那倒不是,只因北戎國一向男多女少,許多過路客商的女眷怕遭北戎人擄劫,便往往女扮男裝。呂公子生的太過俊美,陰山族的人只道他也是扮成男裝的女子,便上前強搶。」

    饒是阮雲歡兩世為人,這種事也是聞所未聞,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說道,「倒不知最後如何化解?」

    「如何化解?」邵毅豐笑道,「他們打不過本公子,美人兒自然便被本公子奪了過來!」說著一手捏杯,回頭向呂辰笑望。

    呂辰也不以為杵,淡淡一笑,說道,「多謝邵公子救命之恩!」

    說的眾人都忍不住笑起,程秋茗也忍不住莞爾,心中的那些拘謹,不知不覺鬆懈了許多,含笑傾聽眾人談笑。

    幾人且飲且說,邵毅豐舉止瀟灑,談笑不羈,呂辰見多識廣,博古通今,二人一搭一檔,論起大江南北,各國見聞,時時令人拍案稱奇。再加上淳於信、淳於堅兄弟偶爾插上幾句,更增二人談興,言談間,一片恢弘之氣。

    程秋茗靜靜聽聞,不知不覺,但覺天地之大,人生小小挫折,當真是微不足道,一時心胸頓開,聽到妙處,也隨著眾人喝采暢飲,不知不覺便酒意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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