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2章 橫豎再助她一回 文 / 閒閒的鞦韆
阮雲歡見她沒有領會,奇道,「前幾日我聞說五殿下身邊兒的妾室沈氏懷有身孕,怎麼妹妹竟然不知道?」
阮雲樂一怔,說道,「那又如何?」
阮雲歡一笑,淡道,「妹妹是五殿下的嫡妃,自然便是這孩子的嫡母,妹妹豈不是要做母親?」
大婚第二日,淳於昌的幾位妾室已經給阮雲樂敬過茶。阮雲樂自然知道沈子涵懷有身孕,可是姐妹易嫁,令她心中一團混亂,渾沒想到那孩子與自個兒有什麼干係,此刻聽阮雲歡一提,心中頓時一緊。
是啊,自己是嫡妃,卻有一個妾室越過自己先一步有了孩子,若是生下來是個女兒也倒罷了,若是兒子……那可是五殿下淳於昌的長子啊!
一時間,心中七上八下,也顧不上與阮雲歡鬥嘴,微垂了頭,默默思索。
姐妹二人的身份今非昔比,聞二人鬥嘴,旁人也不敢勸,聽到二人住嘴,老夫人才道,「嫁了人,便不再是小孩子,怎麼還如此孩子氣?」向阮雲樂道,「原說你嫁入齊王府,要回來容易些,如今你進了宮,出宮不易,出嫁時也未見過你娘,今日既回來,也去給你娘磕個頭罷!」指使走一個,免得再起爭端。
阮雲樂聽她提到秦氏,心裡不悅,卻也知說的是理,便點頭道,「祖母和各位嬸嬸安坐,雲樂去去便來!」說著起身,向四人晗首為禮,帶著自個兒的丫鬟退了出去。
老夫人見她出去,也不避著三個媳婦,向阮雲歡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就上錯了轎子?」
阮雲歡淡淡一笑,將阮雲樂中途下轎,臨時忙亂弄錯了人的話說了一回。
老夫人搖頭歎道,「那日聞雲箏說,她上轎前吃了不少東西,還飲了湯品,忍了一日才……怎麼宮裡的嬤嬤不曾提點過她?」雖然順著她的話說,但一雙眸中精光微閃,探究的向她細望。
阮雲歡微勾了勾唇,說道,「雲樂年幼,怕是不知利害,好在沒有出什麼大亂子,如今雖缺了一個誥封,但過了年,五殿下便會封王,橫豎是不缺,晚一些罷了!」
換了新郎,還說不是大亂子!
老夫人心裡瞭然,不禁微微一笑。
這裡說了會兒話,便聞小丫鬟來回,說前邊客人到了。老夫人忙攜著阮雲歡起身,說道,「幸好你們回來的早,我們娘兒幾個還能說幾句話,如今可不能怠慢客人,反讓人說你們輕狂。」
阮雲歡心知是禮部有心,才如此安排,只是微微一笑,便隨著老夫人起身,一同向園子裡來。
暮秋時節,碎玉湖畔綠肥紅瘦,層林盡染,一眼望去,十幾種顏色倒映水中,正是極美的時候。
阮雲歡與老夫人到時,亭子裡已坐了十幾位夫人,另有十幾位小姐散在湖邊、林中觀景。眾夫人見了她來,均忙出來行禮。阮雲歡一一回禮,笑道,「各位夫人請坐罷,今日是在家中,不必拘什麼禮數。」
各位夫人見她雖做了齊王妃,倒是較初回帝京時和軟一些,並不擺什麼王妃的架子,都是舒了口氣,賠著笑說話,有一些秦家的親故便有些訕訕的。
阮雲歡也不以為意,剛剛扶老夫人入亭內坐下,便見有小廝疾奔而來,高聲回道,「稟王妃,程大小姐來了!」眾人一聽,盡皆回過頭來。
依程御史的官階,在帝京城世家雲集之處,本不算什麼,程秋茗莫說如今殘疾,便是當初,也斷不會太過引人注目,而如今誰都知道,她是齊王妃的至交好友,聞言,倒有半數的人起身相迎。
程秋茗被眾人擁入亭子,先給老夫人見禮,才向阮雲歡福下身去,說道,「臣女見過王妃!」
阮雲歡因有眾人在場,便立著含笑受她一拜,一手將她牽起,笑道,「如今程姐姐也和我生份,竟施起禮來!」
程秋茗抿唇笑道,「國禮不可廢,只怕你做了王妃,要和我生份呢!」一雙眸子向她上上下下端祥,眸中皆是喜色。
在場眾位夫人皆是帝京官宦圈子裡打滾出來的,見二人親厚,各懷心思,紛紛上前見禮,家世單薄,又有兒子的夫人難免便起了些心思,更是加意親熱了些。
阮雲歡知道程秋茗為自個兒掛著不少心事,周旋片刻,便牽著她的手向亭外來。直到離亭子遠些,程秋茗才一把抓住阮雲歡的手,連連搖擺,喜道,「你這個丫頭,心裡早有計較,也不和我們說,讓我們白白替你難過著急!」
阮雲歡含笑道,「我原也想的並不如何確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非是瞞著姐姐,只是怕說出來,憑白讓你們為我擔驚受怕,如今塵埃落定,豈不是好?」
程秋茗點頭,歎道,「也難為你,此事一步走錯,便是毀你一生,弄不好……弄不好……」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敗露,弄不好就是抄家滅族之禍,她不告訴自己,原也是一番維護之意。
阮雲歡見她領會自個兒心意,心中喜慰,含笑點頭,問道,「怎麼不見程夫人?程御史可曾前來?」
兩位郡主回門,阮相府因兩位嬌客身份尊貴,齊王又傳下話說一切從簡,程御史這三品官兒,也不知道阮一鳴有沒有下帖。
程秋茗點頭,說道,「禮部那裡一有消息,常管家倒是早早親自送了帖子,今日非但爹爹同來,還帶了謹兒。只是府裡有些雜務,母親抽不開身,讓我與你道個失禮!」
阮雲歡擺手,喜道,「我有陣子不見謹兒,想來又長高了些罷!」
程秋茗點頭,笑道,「長高了些,也長了學問,說出話來,我都對不上他呢!」說起弟弟程謹,唇角皆是笑意。
二人又說笑片刻,遙遙見亭子裡又來了幾批夫人、小姐。程秋茗道,「你這裡忙碌,還是回去罷,我自個兒走走!」
阮雲歡知道她自斷臂之後,性子孤冷,也不勉強,只是道,「可惜祥雲又被召回宮,若不然倒可與你做伴!」
程秋茗聽她提到席秋月,忙道,「怎麼我聽說又要和親,才將她召回?」
阮雲歡吃了一驚,說道,「和親?又是哪國的王子?」
程秋茗搖頭,歎道,「我也只聽爹爹提過一句,只可憐祥雲,怎麼就擺不脫此事?」
阮雲歡垂眸,想了一瞬,說道,「近日我只忙著自個兒的事,竟然不知,回頭我與齊王商議,橫豎再助她一回!」
程秋茗聞她提到淳於信時,語氣裡自然帶出一抹信賴,不由抿唇一笑,「啊喲」一聲,笑道,「如今我們阮大小姐有了依賴,說話兒也嬌軟了許多,以往我們直以為你自個兒要做個女將軍呢!」
阮雲歡聽她調侃,不由「嗤」的一笑,指她道,「你如今取笑我,回頭你自個兒有了如意郎君,瞧我又如何說你!」
程秋茗眸光一黯,卻也勉強微笑,說道,「那些人的嘴臉,我這兩年還不曾看夠嗎?橫豎是不想的了!」
阮雲歡見說中她的傷處,不由一歎,說道,「姐姐心重,這世上自有大好男兒,不會因姐姐傷殘介懷,只是姐姐不曾遇到罷了!」
程秋茗聽她對自己的斷臂直言無忌,心中反倒寬慰一些,淺笑道,「那便等著罷,橫豎如今只有我取笑你!」
阮雲歡見她將話繞回,卻不饒她,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回走,說道,「說來我也想過,你這傷勢,皆因湯大公子而起。前幾日我聞齊王道,那湯大公子也怪,瞧著年近二十,卻不肯娶妻,寧肯駐守東海,連帝京也不回了。當初你們便相談甚歡,才引苗紋嫉恨,莫不是他心裡有了你?」
程秋茗「呸」的一聲,粉面微紅,說道,「你這腦瓜子怎麼盡想如此怪事?那湯大公子人品俊雅,我們不過多說幾句,怎麼就被你說的……說的……」
阮雲歡抿唇,含笑道,「我又不曾說什麼?只是這兒女之事,你心裡沒有,卻管不了旁人,若他心裡真有了你,我和齊王倒可從中撮合,只瞧你的意思!」
程秋茗見她說的認真,神情也漸漸嚴肅,垂頭想了一瞬,搖頭道,「雖說此事不能怪他,但苗紋此舉卻是因他而生,所謂,他不殺伯仁,伯仁因他而死,我……我不及妹妹豁達,心裡……終究是過不去。」
阮雲歡默然,輕輕歎了口氣,雖覺得可惜,也只得作罷。
行到亭子近處,便見小廝飛奔而來,揚聲回道,「王妃王妃,靖安侯夫人到了!」
「舅母來了!」阮雲歡點頭,向程秋茗笑道,「你且別忙著走,隨我迎一迎罷!」揮手命小廝退去,自個兒與程秋茗一同向園門迎來。
程秋茗笑道,「王妃親迎,那起子人瞧在眼裡,回頭侯爺夫人有得頭疼呢!」
阮雲歡側眸,含笑向她瞥去一眼,笑道,「若不然,姐姐從我幾位表哥中選一位?日後瞧誰敢瞧不起姐姐!」
程秋茗連連擺手,笑道,「快免了罷,你那幾位表哥,不是情種,便是冷心,我可不敢招惹!」
阮雲歡知道她指的是五哥公孫寧和六哥公孫衍,不由抿唇一笑,說道,「我三哥四哥也好!」
程秋茗見她極力勸說,知道她是為自個兒擔憂,歎了口氣,笑道,「你不必擔憂姐姐,公孫家眾位公子雖好,往日也曾見過,奈何不是有情之人,縱然嫁去,又有何趣?」
阮雲歡想自己這一世,若不是對淳於信有情,也斷不會再隨意任人擺佈,嫁給旁人,不由默默點頭,也不再勸。
說話間,便見湯氏帶著大小蕭氏向這裡行來,身後還跟著李夫人、關夫人、桑夫人、古夫人呼啦啦一大群的夫人、小姐。
湯氏見她二人迎來,忙上前幾步,便向阮雲歡福下身去。唬的阮雲歡忙雙手扶住,嗔道,「舅母,這是怎麼說?」
湯氏道,「國禮不可廢,王妃當受一禮!」
湯氏雖為舅母,但阮雲歡自幼喪母,湯氏對她親厚,自幼心底便如母親一般,此時哪裡肯依,連連搖頭,說道,「縱有國禮,這裡也不是朝上宮中,舅母大禮,雲歡擔當不起!」堅不肯受禮,自個兒向她行個晚輩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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