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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5章 引發舊疾在所難免 文 / 閒閒的鞦韆

    阮雲歡微微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又坐片刻,便起身告辭。出雲祥殿,由西側門入御花園,行了片刻,突然動念,向引路太監道,「煩公公喚個人,去長信宮給五皇子傳個信兒,說我在宮門外等他!」

    小太監躬身應命,迎面見有灑掃御花園的小太監,便將他喚來,吩咐一番。那小太監是這皇宮中最低等的太監,聞說是給五皇子傳話兒,忙連聲答應,飛奔而去。

    阮雲歡隨小太監一路出御花園,由恩澤門出宮,早有白芍迎了上來,服侍她上了車,阮雲歡只是垂目凝思,並不吩咐去何處。

    白芍不解,喚道,「小姐?」

    「嗯!」阮雲歡回神,側頭望向宮門,輕聲道,「白芍,你說……如今的靖安侯府,在旁人眼中如何?」

    「那還用說?」白芍雙眸灼亮,說道,「莫說侯爺威名赫赫,二爺三爺四爺也是一方將領,便是府中七位公子,大公子二公子不必說了,早已是將軍,便只是五公子,步應關一戰,名揚天下,昨兒宮裡夜宴,奴婢見著陸家的幾個婢女,悄悄和奴婢說,陸夫人直後悔,沒有將陸小姐嫁給五公子呢!」

    阮雲歡微微點頭,仰後靠入椅中,說道,「也就是說,烈火烹油,如日中天?」

    「是啊!」白芍點頭,神情卻跟著有些不穩,輕聲道,「小姐,你常說,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如今靖安侯府可稱大鄴朝第一門庭,是不是……太過張揚了些?」

    阮雲歡倒不意她說出這番話來,微微一笑,眼中便露出些讚許,點頭道,「你能想到此節,也不枉我教你一番!」心中疑慮頓走,向外道,「走罷,去靖安侯府!」趙承應命,吩咐車伕驅車,離開皇宮向靖安侯府而行。

    剛剛馳出宮前大道,便聞身後馬蹄聲響,趙承回頭,但見淳於昌騎馬趕來,向車內回道,「小姐,是五殿下!」

    阮雲歡恍然,笑道,「我一時倒忘了!」吩咐停車,下車給淳於昌見禮。

    淳於昌馳到她近前,翻身下馬,挑眉問道,「聞說你有事尋我,怎麼就走了?」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宮門前不是說話的地界兒,正要命人給殿下傳信兒!」

    淳於昌問道,「那此刻……?」

    阮雲歡微一沉吟,兩側一望,此處來往皆是宮中守衛,便道,「請殿下車上說罷!」說著側身相讓。

    淳於昌側頭見她容顏嬌美,麗色無雙,不由心頭怦的一跳,點頭道,「好!」一躍上車。

    阮雲歡隨後扶著白芍的手上車,自內打起車簾。白芍、趙承等人不等她吩咐,便已遠遠避開,守在馬車前後。

    淳於昌見這陣勢,顯然是為了避嫌,低聲道,「你我很快便要成親,又做這樣子做什麼?」伸手去握她手掌。

    阮雲歡淡淡一笑,縮手避開,說道,「殿下,正事要緊!」

    淳於昌咬牙,知道她性子執拗,並不敢造次,眼巴巴看著眼前人兒如玉,想要摟抱,卻又不能,心裡大為氣悶,皺眉道,「究竟何事?」

    阮雲歡道,「方纔我去見柳貴人,聞說今日秦義在朝堂上攻奸靖安侯府?」

    淳於昌點頭,皺眉道,「這個老匹夫!」

    阮雲歡點頭,說道,「秦家羽翼已剪除大半,只是平邯府為一方重鎮,秦勝成手中就有二十萬精兵,加上渭南王劉奇擁兵三十萬,實在不容小覬。」

    「嗯!」淳於昌低應,問道,「今日你尋我,可是有什麼法子?」

    阮雲歡輕輕搖頭,說道,「秦家在吏部使了手腳,將我四叔調任平邯府知府,如今平邯府那裡,暫不能動!」

    淳於昌挑了挑眉,問道,「你是說……渭南王?」

    阮雲歡搖頭,說道,「劉奇遠在渭南,如今和殿下又勢同水火,很難再動手腳。」

    淳於昌焦燥,不耐道,「那你今日尋我,又是為了何事?」

    阮雲歡盯著他,慢慢道,「靖安侯府握有重兵,秦義攻奸,聞皇上之意已有所疑忌,為今之計,我們只能避其鋒芒,我勸舅舅放棄部分兵權,但卻不能落入秦家人手裡!」

    淳於昌微怔,揚眉道,「放棄兵權?豈不是削薄我們的實力?」

    阮雲歡微微一笑,見車內案上擺著一盤桔子,信手拿起一個,問道,「殿下瞧,這桔子是在誰手?」

    淳於昌不料她顧左右而言他,皺眉道,「自然是在你手!」

    阮雲歡淺笑,將桔子拋起,另一手接住,問道,「此時呢?」

    淳於昌不耐道,「自然還在……」話說半句,眸光一亮,說道,「你是說,尋一個我們的人接管兵權?」

    阮雲歡點頭,笑道,「左手交右手,橫豎為殿下所用罷了,只是這人選,還請殿下斟酌!」

    淳於昌凝神思索,說道,「兵部尚書李季平是我姨丈,此事倒也不難,只是這人選……」想了想,歎道,「定國公湯家與靖安侯府是姻親,交給他們,怕仍然被人詬病。信陽方家……從方藝瓊賜給三哥為側妃,此刻整個方家早已倒向三哥。至於遼海邵家,邵毅豐雖與公孫寧走的極近,卻只是個次子,並不知道邵家真正偏向何人……」

    阮雲歡聞他將大鄴將門一一數過,不禁笑道,「殿下糊塗了,怎麼盡數與靖安侯府有交情的,卻將自個兒身邊兒的忘了?」

    淳於昌揚眉,問道,「自個兒身邊兒的?」凝神一想,說道,「兵部尚書家的兩位公子雖投了軍,卻並無太大建樹,如今……」腦中靈光一閃,心頭頓時透亮,手掌一拍窗欞,說道,「是了,我外祖父陳洛書大將軍!」

    陳洛書是自己的外祖父,自然更比靖安侯府親厚。阮雲歡竟想將公孫家的兵權交到陳家人手裡,可見她一心助他,竟然沒有半分的私心!一時間,五皇子殿下心中,是一片歡悅。

    阮雲歡點頭,說道,「聞說陳大將軍即日回京!」

    淳於昌眸光灼亮,點頭道,「不錯!」心情激奮,一把抓住阮雲歡手掌,說道,「雲歡,你當真是在世諸葛!」

    阮雲歡微微一笑,輕聲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這就前往靖安侯府,請殿下速速籌謀!」空著的手掌在他腕上輕推,將手掌縮回。

    淳於昌正在激奮之中,渾然不覺,點頭道,「我這就去見李尚書!」也不向阮雲歡道別,起身便躍出馬車,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阮雲歡耳聞蹄聲奔遠,唇角便噙出一抹淺笑,喃喃道,「五殿下忘了,你的外祖父,也是他的外祖父呢!」上一世,陳洛書最後保的,可是齊王淳於信,並不是他五皇子淳於昌!

    阮雲歡所慮,正說在公孫明遠心上,點頭道,「十餘年前,父侯激流勇退,給我襲了爵位,自個兒回鄉養老,便也是深恐功高震主,令皇上疑忌,成我公孫一族之禍,如今的情形,與當年如出一轍!」

    湯氏笑道,「如此說來,侯爺也要效仿老侯爺,告老還鄉嗎?」

    公孫明遠雖官高位顯,如今卻方當盛年,加上常年習武,體魄矯健,看起來不過而立之年。阮雲歡聽湯氏說出「告老還鄉」四字,再瞧一瞧公孫明遠俊朗容貌,英挺身姿,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

    公孫明遠聞妻子調侃,也是笑了起來,說道,「只要你不嫌老夫年老遲邁,願隨我回鄉下種田養雞,也無不可!」

    湯氏笑道,「啊喲,大將軍如此放得下,我們區區婦孺,又有什麼不願的?」

    阮雲歡笑過,卻輕輕搖頭,說道,「當年皇上初登大寶,倚仗外祖父良多,其後他江山穩固,對權臣漸起疑心,外祖父方辭官讓爵。如今舅舅可讓兵權,卻不能辭官!」

    「為何?」湯氏不解挑眉。

    公孫明遠略思,點頭道,「若我父子兩代相繼辭官,皇上難免疑我們家對皇上有不滿之心,反而不美!」

    湯氏皺眉,說道,「留在朝上他猜忌,辭官回鄉又不滿,那究竟要如何?」

    阮雲歡道,「雲歡記得,當年在陟流國一役中,舅舅曾孤身輯敵千里,深入苦寒之地。如今經過步應關一戰,雖未受傷,卻難免辛苦,引發舊疾,也在所難免!」

    湯氏揚眉道,「舊疾?侯爺何曾有什麼舊疾?」

    公孫明遠淡淡一笑,端起杯子飲茶,悠然說道,「本侯說有,誰敢說沒有?」

    阮雲歡聞他領會自個兒的意思,不由抿唇一笑,起身道,「舅舅還有奏折要寫,雲歡便不打攪,先行告辭!」公孫明遠點頭,與湯氏一同送出廳來,阮雲歡一再施禮,這才止步。

    望著阮雲歡背影消失在府門之外,公孫明遠眸中露出濃濃的讚賞,輕歎一聲,說道,「雲歡聰慧勇決,多少男兒不及,可惜!可惜是個女兒身!」

    湯氏抿唇,笑道,「她若是個男子,這公孫家滿門的男兒,又寵著誰去?」

    公孫明遠一聽,也笑了出來,一手攬著她,笑道,「說的也是,若我們能得一個女兒,縱不及她,也不知有多歡喜!」

    湯氏臉上一紅,啐他一口,輕聲道,「孫兒也已那麼大的人,說這瘋話,也不怕人笑話!」甩開他的手,轉身向後宅而去。

    阮雲歡一日奔走,回到相府已是黃昏時分。剛入府門,便見管家常青迎了上來,躬身行禮,說道,「大小姐,方才老夫人命人傳話兒,說大小姐一回來,便請去紫竹苑!」

    阮雲歡笑道,「縱不來說,我又幾時是不去紫竹苑的?」心中卻念頭一動,停步道,「可是有什麼事?」

    常青含笑,躬身道,「老夫人說了,不許說,若是洩了天機,要打斷小人的腿!」

    阮雲歡好笑,說道,「你又不是用腿說話,打斷腿有何用?」見他語氣輕鬆,眉目含笑,心中便有一絲瞭然,一邊說話,一邊向裡行去,淡道,「怕是四嬸和雲箏到了罷!」

    常青大奇,「咦」的一聲,說道,「大小姐如何知道?」

    阮雲歡側頭睨他,笑道,「我不過一猜,如今知道的實了!」

    常青舉手在自己臉上輕擊一掌,笑道,「打你這個糊塗東西,又被大小姐算計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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