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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9章 她再不願將選擇的權利交給命運 文 / 閒閒的鞦韆

    阮雲歡怒道,「好好兒的玩這等把戲,沒把命送掉也算萬幸!」不理他疼的吸氣,只是緊緊將他傷口壓著,另一隻手用匕首割下他袍擺內襯,疊了幾疊,將傷口覆上,這才又割條布帶綁住。

    淳於信眼瞧著她的動作,問道,「怎麼割我的衣裳,不是你的?」

    阮雲歡白他一眼,說道,「是給你包紮,自然是割你的!」

    淳於信眨眼,瞧了她片刻,搖頭道,「阮雲歡,哪有人像你這樣?」

    「我怎麼樣?」阮雲歡挑眉。

    淳於信道,「我為你受傷,你不是該感動的哇哇直哭,然後撕了自個兒的裙擺替我包紮?還輕手輕腳生怕弄疼了我?」

    「你為我受傷?」阮雲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把擒住他的衣領,威脅道,「你再說一回,是為我受傷?」雖然如此,心裡也是暗驚,剛才只要再慢上幾分,他這一條性命就送在汪世手裡,豈不是冤枉?

    淳於信見她發怒,便不再語,閉目歇了片刻,才低聲道,「這個汪世,功夫當真是不弱,往日竟小瞧了他!」

    阮雲歡一邊用濕帕替他清理傷口周圍的血跡,一邊道,「怎麼你串通了趙承、白芍,沒有知會汪世?」

    淳於信微微搖頭,低聲道,「他押著車尾,離你最遠,哪裡知道他來的如此之快?」

    阮雲歡聞他說話漸漸無力,微微一歎,說道,「你歇會兒罷!」將他衣衫拉好,掩住傷口,想他失血之後怕冷,垂頭瞧一瞧自個兒身上,也只薄薄的一件軟霞煙羅衫,不禁微微皺眉。

    本來閉目躺著的淳於信突然笑了出來,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輕聲道,「你在我身邊兒躺著便不會冷!」手上使力,將她向自己身上拖來。

    阮雲歡無奈,低聲道,「當心碰到傷口!」身子移近一些,在他左側坐下。

    淳於信失血之後,人本來就已昏沉,此刻握著她的手,感覺到身側她的體溫,心中大定,含糊咕噥幾聲,便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張眼滿天繁星,身邊已空,淳於信一驚坐起,急喚,「雲歡!」只聞身上沙沙之聲,垂頭便見自己身上蓋著厚厚一層樹葉,一怔之後,不由好笑。

    探手撫向胸口,入手乾燥,顯然阮雲歡已替他換過傷藥,心中便微微一暖。

    「醒了?」身後,阮雲歡聲音響起。

    淳於信回頭,但見她一手提著兩隻野兔,一手握著匕首行來,便含笑道,「將我丟在這裡,也不怕被什麼野獸叼去?」

    阮雲歡微微抿唇,淡道,「這裡是狐兒嶺,相傳有一個書生在這裡偶遇狐仙得名,我們齊王殿下洪富齊天,說不定也能遇個狐仙狐妖什麼的救了去,豈不是好?」

    淳於信微微一笑,輕聲道,「狐仙嗎?怕本王沒那個福氣,至於狐妖……兩年前,本王在豐城便已中了狐毒,此生無解了!」眼前這小小女子,不就是一隻成了精的小狐狸?

    阮雲歡失驚道,「啊喲,這可怎麼好?臣女還是離的遠些的好,仔細狐妖來尋!」說著話,當真遠遠走開,到溪邊將野兔剝皮開腹,在山溪中清洗乾淨,這才折了回來,將早已拾好的乾柴點起,將野兔放在火上烤炙。

    淳於信倚石而坐,靜靜瞧著她忙碌,只覺心頭平靜安樂,這荒山野嶺,遠比皇宮大內,齊王王府更為舒適安然。

    阮雲歡一手慢慢翻著火上的兔肉,慢慢問道,「今日先來的那些黑衣人,是建安侯府的人?」

    「嗯!」淳於信點頭,說道,「秦義!」

    渭南王之子小郡侯劉思江慘死,被阮雲歡設計禍水東引,疑到五皇子淳於昌的身上。而這一年來,淳於昌與建安侯府明爭暗鬥,雙方均是損兵折將,早已勢成水火。如今秦天宇一死,建安侯府更是大亂,內憂外患之時,越發要剪除淳於昌的勢力,以免被其所趁。

    而阮雲歡之智,譽滿帝京,背後又有整個靖安侯府為助。若是阮雲歡果真嫁給淳於昌,合二人之力,建安侯府怕再難對付,於是便趁阮雲歡出行之機,要將她置於死地。至於淳於信,自然是得知之後,自告奮勇,一同隨來。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秦義若知道此次因你功敗垂成,怕要氣的發狂!」

    淳於信冷哼一聲,淡道,「那又如何?」俊顏神情不變,一雙烏眸卻瞬間掠過一抹凌利。不管是何人,要傷小狐狸,就得先過他這一關!

    阮雲歡心頭微動,心中瞬間明白,為何他說,是為她受傷?想來,他原來雖有旁的計劃,卻也因建安侯府的計劃改變,卻將計就計,將建安侯府的人引入圈套,一併殂殺。只是……剛才他那凌利的招式,果真是要將自己擒住,並不是做假。

    微抿了抿唇,向他胸前傷處一指,淺笑道,「只是齊王殿下此舉,又是為何?」若不是他出手擒拿自己,又豈會為汪世所傷?

    淳於信定定瞧著她,啞聲道,「雲歡,我們在這山中逍遙一生如何?」此舉為何?只為了在大婚之前,再一次確定她的心意。若是她肯隨著他遠走高飛,明日二人的死訊就會傳回帝京。

    阮雲歡一怔,抬頭瞧他。

    波光瀲灩的眸中,一片清明,卻帶著一絲果決。淳於信微微一歎,苦笑道,「你不肯!你分明心裡有我,卻寧肯奉旨嫁給老五,也不願意與我遠走高飛,是嗎?」雖是問句,語氣卻極是肯定。

    阮雲歡抿唇,側頭道,「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淳於信眸光一黯,垂下眸去,隔了片刻,才道,「你誅殺秦天宇,當真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相助老五?」

    秦天宇或者與阮雲歡有殺母之仇,但是,她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卻在建安侯府與淳於昌斗的難分難解時動手。建安侯府瞬間大亂,淳於昌趁機剪除秦家在軍中的羽翼,可以說,二人配合的妙到毫巔,分毫不差。

    阮雲歡計誘秦天宇至小狼溝,誅殺之後,布成意外身亡的假象。此刻聽他直言自己誅殺秦天宇,沒有一絲猶豫,不由微微一笑,說道,「為了報仇,自然也為了……助他!」助他剷除秦家的勢力罷了!

    淳於信默默點頭,便不再語。

    從生擒秦鵬開始,她就在一步一步運籌,先拿住秦鵬的把柄,令他不得不聽她所命,然後再助他建功立業,使他不得不依賴於她,一步一步將他引到自己這方,成為自己插入建安侯府的一柄利刃。

    之後誅秦浩,令他看到自己襲爵的希望,便對她更加信服。如今秦鵬官居從二品,又手握兵權,其實力在大鄴朝已是數得上的人物。待到秦天宇一死,秦家大亂,秦裕龍、秦勝成之外,再加上一個實力超過秦裕龍,只略弱秦勝成的秦鵬,秦家……

    這三方混戰,恐怕就是她最想得到的結果!

    另外,她指婚淳於昌之後,又相助淳於昌立功,還未封王,便取得兵權,使他擁有足夠的力量,不但將秦家的勢力打擊的七零八落,更是站在離皇位最近的地方。

    小狐狸……真的如她所說,要的只是權力最頂峰的位置,並不在意嫁的是誰?

    「熟了,吃罷!」一隻烤好的兔腿送到面前,打破齊王殿下的凝思。

    淳於信慢慢伸手接過,卻不送到嘴裡,只是瞧了瞧,慢慢道,「那日我聞說阮相夫人被丫鬟毒害,失了腹中胎兒,人已半瘋,我藉故去相府探問,竟不知她移居何處。」

    「嗯?」阮雲歡揚眉。這就是他到相府的原因?

    淳於信見她眼有疑問,抿了抿唇,說道,「若是阮相夫人病故,你和阮二小姐便須守孝,縱是父皇,也不能強人所難。兩年……我可以設法,奪取太子之位!」

    「嗤……」阮雲歡輕笑出聲。怎麼,他想到的法子,竟和自己最初被指婚時想到的一樣?只是……

    阮雲歡微微搖頭,輕聲道,「我朝眾位皇子,皆是人中龍鳳,要奪太子之位,談何容易?兩年?誰又能知道,兩年後,是何等情形?」

    上一世,太子伏誅之後,再沒有立過太子。而兩年之後,正是西南昔久國引兵犯境,大鄴朝烽火連天,也正是淳於昌建功立業,聲名大振之時。

    等,或者,兩年後藉著大戰,仍然可以將婚期拖延,可是……阮大小姐眸色一深,微微搖頭。殺掉秦氏,將婚期推遲兩年,不過是一時之策,卻並不是上上之策,這一世,她再不願將選擇的權利交給命運!

    「你不信我?」看著小狐狸絕然的神情,淳於信一陣驚痛,啞聲道,「在你心裡,五弟便強得過本王?」

    阮雲歡搖頭不應,只是含笑道,「快些吃罷,要涼了!」

    淳於信見她不應,正要再追問,卻聞遠處腳步聲響,已有十餘人向這裡奔來。

    阮雲歡垂眸含笑,說道,「來的早了些!」

    淳於信抿唇,向那火堆望去一眼。她點燃火堆,除了烤炙兔肉,也是為了將山中尋找二人的部屬引來。

    說話間,十餘人已於夜色中飛奔而來,路寧在前,趙承在後,身後隨著汪世、白芍、江河等人。

    路寧一見他好端端的坐著,不禁鬆了口氣,忙倒身見禮。汪世奔前,也跟著跪倒,說道,「小人不知是齊王殿下,失手誤傷,請殿下責罰!」

    淳於信抬眸瞅他一眼,點頭道,「你很好,起來罷!」

    汪世一愕,俯首道,「謝齊王殿下!」這才起身,再向阮雲歡見禮。

    白芍在汪世之後趕到,見二人之間氣氛微些陰沉,便笑道,「齊王殿下,這兔子腿烤好,為何不吃?若不然添些辣椒?」

    一句話,瞬間將眾人帶回兩年前那小小的營地,想到當初淳於信那汗流滿面,還強撐著吃下添料超辣兔子肉的情形,阮雲歡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橫她一眼,笑道,「齊王殿下身上有傷,不能吃辣!」

    此次隨淳於信離京的,均是他的心腹,倒有大半曾經在場,聞言也是不禁好笑,只是瞧自家主子那沒有一絲笑容的臉,只得憋氣強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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