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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3章 秦家根本是狡兔三窟 文 / 閒閒的鞦韆

    瞧眼著阮雲樂一臉得意,被幾位三、四品的夫人圍在殿尾,小蕭氏挑了挑眉,側身湊向坐在身側的阮雲歡,悄聲道,「不想阮二小姐小小年紀,會有那等見識!」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她自幼隨在爹爹身邊,自然較雲歡強些!」

    「嘁!」小蕭氏輕嗤,斜睨著她,說道,「你騙得了旁人,難不成還騙得了我?那些話,是你教她的罷?」

    阮雲歡微微抿唇,低聲笑道,「嫂嫂這話可岔了,雲歡縱然想教她什麼,雲樂又豈是個肯聽的?更何況,縱然是真,皇上已賞,嫂嫂這話,可不敢亂說!」她只是故意被她偷聽去罷了,當真不是她教的。

    小蕭氏哼的一聲,也將聲音壓低,說道,「我就不明白你這是為何,好好兒的讓她風光!」

    阮雲歡輕聲笑起,湊到她耳畔,低聲道,「莫不是嫂嫂見二哥出征數月,卻沒有任何封賞,心裡不平?」

    小蕭氏忙撞她一肘,斥道,「小丫頭,不許亂說!」說著話,便向對面男賓席的丈夫瞧去,但覺一眾武將之中,旁的人均無法入眼,而大伯公孫克略顯硬挺,小叔公孫寧又太過俊逸,唯有自己的夫君英挺俊朗,最為出色。

    阮雲歡側頭見她目光一片癡迷,不由抿唇偷笑,抬頭瞬間,卻一眼瞧見殿首那抹不協調的月白身影,一抹笑容,頓時凝在唇角,再也展不開來。

    似乎受到她目光的驚擾,太子輕輕抬眸,也向這裡望來,觸上她清透的眸光,不覺展顏一笑,手中杯舉起,向她照了照,一飲而盡。

    阮雲歡垂眸,一瞬間,想起數月前,太子妃白氏與她說的那一番話。那時,太子有意立她為側妃,便因麻氏勢衰,白氏一族又無多少助力,而他的身邊,缺少一個為他籌謀之人……

    那時,恐怕他已想到今日了罷?

    阮雲歡閉目。想到那些為他自盡而死的將士,不禁心中暗歎。

    太子為人謙和,卻並不懦弱,他在儲君之位多年,麾下自然有不少文臣武將欽服,如果,他身邊能有一個人,為他運籌,縱然日後不能登基,爭一個裂土封王,必不是難事。

    可是……

    縱不抬眸,但殿上一片歌舞絲竹之聲中,仍能清晰的聽到那鐐銬細微的撞擊聲。阮雲歡心情頓時一片寥落,但覺眼前的歌舞昇平,如此的礙眼。

    悄悄起身,阮雲歡一步步退入暗影,繞過歡聚的眾人,向殿外退去。

    除夕夜,帝京城仍然是大雪飛捲。阮雲歡慢慢行至階前,仰首望著飛雪漫天席捲,心底,卻淡出那抹俊挺的身影。

    不知東海,是不是也是如此的大雪,不知他……是不是安好?

    她分明知道每一封戰報,分明知道,他攻守有度,分明知道,他沒有受傷,可是,仍是想找一個人問問,他……一切可好?

    可是,便是親如二表哥公孫乾,她也無法問出口來,她不能令他知道她的掛念,不能讓他知道她的真實心意。

    可是,騙得了旁人,她如何能騙過自己?

    冰涼的雪花,隨著猛烈的寒風,席捲而來,落在她的臉上。驀然間,阮雲歡恍然一醒,一手撫胸,不禁自問,「阮雲歡,你一直不知道,你對他,是果然有情,還是因為上一世的虧欠,而到了如今,還不知道嗎?」

    上一世虧欠的恩情,她願意以一己之力為他搏取天下,為他暗中運籌,可是,如今明知他安然無恙,還如此的牽掛,豈會僅僅是上一世的虧欠那樣簡單?

    「睿敏郡主,怎麼在這裡吹風?」身後,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身後,輕緩的腳步聲,慢慢靠近。

    阮雲歡瞬間收起所有的情緒,含笑轉過身來,福身見禮,說道,「睿敏見過端王殿下!」

    「不必多禮!」淳於順伸手虛扶,向她注視片刻,問道,「睿敏郡主……可憐太子?」顯然,方才注意到了阮雲歡和太子之間無聲的交流。

    「可憐?」阮雲歡勾了勾唇,轉頭又去望著簷外的飛雪,淡道,「他要的不是可憐,是了斷!」

    皇帝傳他上殿,當殿斥他勾結異族、圖謀皇位,卻沒有給他一個處置。面對這一殿的歡慶景象,對他來說,怕是最難忍受的煎熬罷!

    淳於順輕輕點頭,說道,「太子功虧一簣,這其間,也有睿敏郡主的功勞,本王早知道,睿敏郡主絕非尋常婦人,有那婦人之仁!」

    阮雲歡微勾了勾唇,側頭向他一望,含笑問道,「端王殿下特意來尋睿敏,便是要說行宮反戰之事?」行宮一役,之所以能夠反敗為勝,皆是趙承五人之力,此事滿朝皆知。

    端王雙眸向她凝注,一瞬便也笑起,搖頭道,「睿敏!睿敏!父皇這兩個字,當真是沒有評錯了你!」

    阮雲歡微微揚眉,含笑不語。

    淳於順卻面容一整,聲音帶上一絲冷意,淡淡的道,「只是,睿敏郡主縱然聰敏睿智,可旁人也不是傻子,睿敏郡主可還記得,與本王的約定?」

    「殿下是指……」阮雲歡揚眉。

    「你絕不與我為敵!」淳於順一字一字道出,目光灼灼向她定定而視,冷冷道,「刑部雖然結案,說秦浩是李成璧與張校尉所殺,可是本王卻不相信!」

    「睿敏是說,不到萬不得己,絕不與殿下為敵!」阮雲歡勾唇,說道,「殿下之意,是說秦浩是睿敏所殺?」

    「難道不是?」淳於順挑眉。

    阮雲歡側頭想了想,突然笑起,點頭道,「不錯,睿敏確有殺他之心,也果然布了一個局,等著他入套,可是……他卻並非死在睿敏的局中!」

    「怎麼講?」淳於順挑眉。

    阮雲歡淡笑一聲,說道,「只能說,多行不義必自斃,若是他為阮雲歡所殺,倒是便宜了他!」秦浩若是死在她的局中,至少不會臨死還受那許多折磨。

    淳於順垂目略思,緩緩道,「縱他不是被你所殺,可你卻有殺他之心,豈不是與本王為敵?」

    阮雲歡抬眸向他注視,含笑道,「殿下是說,秦浩與殿下自幼一同長大,年少時為殿下伴讀,年長後受殿下扶攜,一路攀升至樞密院左騎都尉,日後若有大事,必為殿下所用?」

    淳於順挑眉,問道,「難道不是?」

    阮雲歡淺淺一笑,說道,「一年前,殿下所言或者不錯,可是……自從六個月前,一切便已不同!」

    淳於順微微一默,皺眉道,「你是說,秦家的女兒選秀入宮,他便有了貳心?」

    阮雲歡淡道,「皇上春秋鼎盛,秦家要為自己籌謀,也無可非議,不是嗎?」

    淳於順冷道,「這不過是你的猜測,也可算是搪塞之言!」

    阮雲歡勾了勾唇,笑道,「殿下可知道,數月前,秦浩曾將一批山賊收為己用?」

    「什麼?」淳於順微詫,說道,「什麼山賊?」

    阮雲歡目光掠過雪夜中的重重殿宇,淡淡道,「去年西北大旱,亂民四起,幽州一方尤甚。官兵鎮壓,有一股流寇竄至葉城一帶,恰與秦浩相遇。秦浩見其人多勢眾,便假意失手,被擒上山去。其後他勸服盜首,自籌糧草供給盜匪,而那些盜匪為他所用!」

    淳於順聽的眉頭緊皺,問道,「那伙盜匪,有多少人?」

    「千數餘人!」

    「千數餘人?」淳於順嗤笑,問道,「千數烏合之眾,能濟何事?」唇角斜挑,滿面皆是不屑。

    阮雲歡側首而望,心中暗歎。這位二皇子出身顯貴,著眼皆是千軍萬馬和滿朝清貴的支持,卻不知道,山賊流寇一無所有,若是能有人將他們聚在一處,加以訓導,再許之以利,假以時日,便可成一眾下山猛虎。

    只是……

    阮雲歡輕輕搖頭,說道,「縱不濟事,可是秦浩將此事隱瞞殿下,不知他心中意欲何為,殿下便不曾想過?」一個人的思維,隨著他的出身和經歷,根深蒂固,恐怕多說也是無益。

    淳於順默然,隔了片刻,才點頭道,「如此看來,秦浩果有二心!」

    「豈止是二心!」阮雲歡冷笑,淡淡道,「秦家,根本是狡兔三窟!」

    「哪三窟?」淳於順揚眉。

    阮雲歡道,「貴人秦翊是第一窟,齊王妃阮雲樂算第二窟,端王殿下,自然是第三窟!」

    「你……」淳於順氣笑,搖頭道,「在睿敏郡主眼裡,本王只能算是最後不得已的一窟?」

    阮雲歡微勾了勾唇,說道,「秦翊是秦家嫡孫女兒,若是她能誕下一位皇子,秦家便是這位小皇子的外戚,自然是扶他登位!」

    淳於順點頭,說道,「這個自然!」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江夏王世子妃雖是秦家嫡長女,但殿下與秦家,卻並非血親。」

    淳於順微一挑眉,說道,「阮二小姐不過是秦府的外孫女兒,縱齊王得勢,他秦家也未必便能權傾朝野。」

    阮雲歡淡淡一笑,說道,「阮家世代書香,我大鄴卻以武治國,與阮氏一族書獃子爭權,總強過和鎮守一方的江夏王爭利來得容易!」

    淳於順聽她評阮氏一族是「書獃子」,不由一笑,對她的推斷卻不得不認同,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本王要留心秦家!」

    阮雲歡微微一笑,淡道,「端王殿下,秦家一族已是阮雲歡之敵,殿下可以袖手旁觀!」語氣輕淺,卻帶著冰冷寒意。

    淳於順斜睨著她,低聲道,「睿敏郡主,若是秦家一除,餘下的,便是公孫一族與江夏王一族,你說……孰強?孰弱?」

    阮雲歡纖眉一挑,卻淺淺笑起,搖頭道,「或者,公孫一族並無意相爭呢?」說著翩然轉身,向殿側而去。

    「無意相爭?」淳於順眉尖一挑,望向阮雲歡遠去的背影,唇角笑意漸漸變濃,眸底卻露出濃濃讚賞。

    這樣一個女子,不能歸心於他,當真是憾事!

    有幸的是,這樣一個女子,可以不以他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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