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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5章 我說李家是扶不上牆的死狗 文 / 閒閒的鞦韆

    「睿敏見過端王!」阮雲歡不急不緩,款款福身下拜,心底卻暗暗吐舌。這背後不能說人啊,一說人就到!

    淳於順垂目向她注視,也不命起,淡聲問道,「方纔睿敏縣主是講什麼笑話?六弟樂成這個樣子!也說來給本王聽聽!」

    淳於堅忙道,「二哥,我們不過隨意說笑,你莫要當真!」

    阮雲歡保持曲膝躬身行禮的姿勢,清靈靈的聲音卻回道,「回端王殿下,睿敏是說李家人才凋零,已是扶不上牆的死狗!」

    「放肆!」端王低喝,臉上已隱現怒色,冷聲道,「區區縣主,哪裡來的這麼大膽子?」

    阮雲歡不動聲色,淡道,「臣女不過是與六殿下閒話,偶爾說起罷了,區區李家,並非朝政,並不需要膽子才能議論!」

    「你……」淳於順怒極反笑,點頭道,「難怪旁人均說睿敏縣主生性刁鑽,只會趁口舌之利,如今看來果不其然,便是一張巧嘴,討了父皇的歡心,還真當自個兒如何了不得!」

    阮雲歡淺淡一笑,身子仍保持不動,卻慢慢抬頭,仰首與他對視,輕聲道,「殿下慎言,此話若傳到旁人耳中,豈不是說殿下譏謗皇上識人不明,賞罰不公?」她可是御口親封的縣主。

    「你……」淳於順色變,抬頭速速向四周瞧了一眼。所幸大多數人均在廊外湖邊賞燈,這廊下不但幽暗,也沒有幾個人影。輕輕鬆了一口氣,咬牙道,「牙尖嘴利!」

    阮雲歡淡笑,俯首道,「睿敏據實而言,其實端王殿下心裡自然清楚,只是不願宣之於口罷了!」

    淳於順默然,隔了片刻,才道,「免禮罷!」

    阮雲歡輕聲道,「睿敏謝端王殿下!」又福一福身,站起身來。

    淳於堅吁一口氣,笑道,「二哥,雲歡方才不過說笑,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幾位皇兄,也唯有這二皇兄令他有些敬畏。

    淳於順點頭,一雙眸子卻露出一抹深思,停在阮雲歡身上。不錯,他要鞏固勢力,除去自己的母族江夏王一脈,還要借重建安侯府。只是李氏一族已漸漸敗落,族中子弟大多無才無能,反而成了負累。而黃氏一族雖然枝葉繁茂,族中子弟卻也大多不堪重用。

    阮雲歡話雖說的尖利,但淳於順本就聰慧,自然聞琴知意,點頭道,「李茂等人已成國之蛀蟲,原本沒什麼可惜,只是……」

    只是礙著秦家的情面吧?

    阮雲歡淡淡一笑,說道,「前幾日睿敏聞陸太醫談論醫術,頗為感觸!」

    淳於順聽她突然將話題拐到醫術上,不由一怔,側頭向她望來。阮雲歡抬頭與他對視,說道,「陸太醫道,有傷患身上生有膿瘡,若是割去,剔骨挖肉,擠去膿血,會十分疼痛。可是割過之後,上藥包紮,過上幾日便可生出新肉,不久便可痊癒。而若是不願受那苦楚,膿瘡只會越爛越大,最後危及性命!」

    淳於順聳然動容,說道,「你是說……」

    阮雲歡點頭,說道,「便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也必然會有一些枯枝,不將它砍去,難不成還要讓它遮擋旁的枝葉的陽光雨露?」

    淳於順默然點頭,向她一瞧,說道,「只是要砍掉枯枝敗葉,便難免累及好的枝葉,那又該如何?」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那便要看砍樹之人如何用刀了!」說著,目光向綵棚中掃去。

    淳於順抬頭,但見刑部侍郎樊士浩正唇角含笑,一手舉杯,與幾位朝臣述話。

    淳於順便不自覺的皺了眉,正要再問,卻聞淳於堅不解的聲音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兒?一會兒割肉,一會兒砍樹,今日是上元佳節,我們便不能只談風月?」

    這話說的率真,落在阮雲歡耳裡,卻不禁挑了挑眉。只談風月,莫論國事!他雖然將後半句隱去,卻也顯然是聽出了二人話中的意味,不過故意裝糊塗罷了。

    這位六皇子,正在悄然長大!

    淳於順卻笑了出來,說道,「只是不知六弟是想自個兒和睿敏縣主談風月,還是想讓本王和睿敏縣主談談風月啊?」剛才的嚴肅蕩然無存,語氣裡卻添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阮雲歡心頭一跳,抬眸向他一望,卻見他一雙眸子正向她望來,幽深眸光仿若一口深潭,彷彿要將人吸了進去。

    阮雲歡心頭一緊,唇角挑起一抹笑意,正要說些什麼將話岔過去,卻聞一個清潤的聲音說道,「二哥也會與人談風月,這倒是少見!」淳於信自綵棚中出來,衣袂翩翩,漫步而至,停在三人面前。滿身的落落光華,雖不似淳於順貴氣逼人,卻如芝蘭靜樹,自有光芒。

    阮雲歡一見他,心中頓時一鬆,含笑福身見禮,「睿敏見過四殿下!」

    淳於信點頭,擺手命起,說道,「小姐、夫人們均在觀賞花燈,怎麼睿敏縣主不去?」

    阮雲歡向廊外一瞧,不覺縮了縮脖子,說道,「睿敏怕冷,這雪打花燈的美景瞧瞧便罷,卻不敢站到那雪裡去。」

    淳於信見她身上裹的嚴實,不禁笑了出來,躬身向淳於順行了一禮,說道,「今日二哥好興致!」

    淳於順點頭,見他和阮雲歡一問一答間,熟捻不拘禮數,心中便有些羨慕,說道,「如此佳節,自然要與眾人聚聚!」

    正說著話,但聞綵棚方向錚錚幾聲琴響,緊接著,流水一串音符跳躍而出,一曲悠悠,已蕩入雪夜燈海之中。

    淳於堅忙道,「呀,我們顧著說話,那邊猜燈謎怕是要開始了,我們快去,莫讓旁人搶了去!」說著一拽淳於信的衣袖,向阮雲歡道,「雲歡,快些!」催著二人向棚子裡去。

    淳於信笑道,「你急什麼,二哥在這裡!」

    淳於堅這才省起,吐了吐舌頭,眼巴巴的瞧著淳於順,說道,「二哥,你若不去,放四哥和雲歡去罷!」

    淳於順瞧著他猴急的樣子,不禁一皺眉,說道,「這許多夫人、小姐在場,你堂堂皇子,成什麼樣子?」

    淳於堅瞬間苦了臉,耷拉著腦袋不語。

    淳於信微微一笑,淡然道,「如六弟這般無憂無慮還能幾年,二哥又何必苛責?」

    淳於順一默,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大鄴朝七位皇子,除七皇子年幼之外,其餘六人年齡均相距不遠,少時一起讀書一起玩樂,如今漸漸長大,表面上雖然仍是兄友弟恭,但隨著皇后一族的沒落,太子漸漸失寵,權勢之爭,皇權之爭也愈演愈烈,雖說各人均有野心,但念及往昔,終究難免惆悵。

    淳於信見他不語,便向淳於堅一笑,說道,「二哥也說的對,再過幾年,你也該開府封王了,難不成還是這個樣子?是該穩當一些!」

    淳於堅「噢」的一聲,一隻腳在青石地上搓來搓去,時不時不安的回頭瞧瞧綵棚,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

    淳於順見他這樣子,也不覺揚了揚唇角,說道,「既怕人搶了去,還站著做什麼?」

    「啊?」淳於堅抬頭,還沒有反應過來。

    淳於信笑道,「還不謝二哥?」

    淳於堅大喜,忙道,「謝二哥!」一拽阮雲歡衣袖,轉身便跑。

    阮雲歡被他帶的一個趔趄,只是匆匆回身辭了一禮,連聲嚷道,「你慢著些,端王殿下不曾追你!」腳步匆匆已跟著他去了。

    淳於順聽到這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一時沉了一張俊臉。淳於信卻忍不住笑出聲來,側頭望了淳於順,笑道,「睿敏縣主一向是這不羈的性子,二哥不必放在心上!」

    淳於順扯了扯唇,卻沒有笑起,心底卻是暗歎。不羈?她能顯露她的不羈,是因為對他們的信任和熟捻,對他卻未必罷!眼瞧著她與淳於堅說說笑笑奔遠,對自己竟沒有一瞬的回顧,莫名的,心裡便淡淡的添上一抹悵然。

    綵棚背靠浮碧亭,面對太液池搭建,上首搭著一個長約五丈,寬約三丈的高台,棚頂兩側懸著長長的兩排花燈,燈下懸著燈謎。

    此時,一名宮裝少女正獨坐台上撫琴,燈光灑下,但見她長裙曳地,宮絛飄撫,整個人仿如籠著一層淡然煙霞,令她美的仿似人間仙子。

    「淳於心!」阮雲歡挑了挑眉,不自覺轉頭去尋找六表哥公孫衍的身影。

    眾夫人、小姐聽到琴聲,陸續進了棚子,聞淳於心一曲撫罷,均鼓掌叫好。一名小太監快步登台,揚聲道,「皇上口諭!」

    眾人一聽,齊齊跪倒。小太監含笑說道,「皇上說了,只是口諭,命大夥兒站著聽便是!」等眾人起身,小太監接著道,「皇上說,今兒上元佳節,各府年輕的公子、小姐自有玩樂,朕在這裡他們反而拘謹,只請諸位老臣到萬壽亭去飲酒,觀賞歌舞,這裡便留給公子小姐們鬧罷!」

    台下眾人聞言,齊聲領旨。

    此小太監剛剛引著眾臣一走,又有一個小太監快步而來,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夫人,皇后娘娘已經在太液池上的龍舟內另行設宴,請各位夫人和娘娘們一同遊湖賞燈。」

    眾夫人一聽,也正中下懷,均是含笑應命,有幾位年輕的小姐一聽,便輕聲歡呼。小太監笑了笑,轉身向淳於心躬身行禮,說道,「三公主,方才良妃娘娘傳話,說這裡便交給了三公主!」

    淳於心點頭笑道,「這是自然!」

    小太監再施一禮,便側引著眾夫人向太液池碼頭而去。

    這裡淳於心笑道,「如今只剩下我們,大夥兒也不必拘禮,盡量笑鬧才是!」聽下邊眾人轟應,便笑指著棚頂的燈謎,說道,「既是上元節,自然要應景猜猜燈謎,一會兒大夥兒聞著鼓響,便去猜這燈謎,鼓聲一停,便不許再猜。今日男女各自只取一名,以猜到最多,猜的最對的為準!」

    下邊便有人笑問,「三公主,這第一名可有什麼綵頭?」

    淳於心眨眼,笑道,「第一名的小姐可以點場中一名公子為伴,第一名的公子也可以點場中一名小姐為伴,組成兩組!」指了指台上十幾盞遮著燈謎的花燈,說道,「兩組再猜這裡的燈謎,勝出一方有父皇備下的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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