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閒著沒事找她來嘮嗑 文 / 閒閒的鞦韆
淳於堅張了張嘴,卻無從辯駁。
阮雲歡續道,「六殿下縱然會說,旁人聽了,也不過是知道我從邵公子手裡買走四個官奴,斷斷不會傳出這樣的謠言!」
淳於堅連忙點頭,說道,「是啊!是啊!」
「如此一來,會造出這等謠言的人,便限在兩位皇子和淳於弘傑三人之間。」阮雲歡心底還有一句話,那就是,「淳於信也不會造謠!」起初她懷疑的人,卻是淳於昌。
淳於堅也想到此節,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阮雲歡又道,「以邵家的權勢,若謠言是真,又有誰敢輕易動我?方纔那淳於弘傑卻肆無忌憚,我便心中起疑,一試即中,他果然承認!」
邵毅豐起初聽她分析入理,只默默點頭,聽到最後一句,不禁一愕,忍不住大笑出聲,說道,「原來阮大小姐用的詐術,高明!高明!」
阮雲歡微笑,說道,「有道是兵不厭詐,他能傳播謠言,我又為何不能詐出真相?」
邵毅豐笑著點頭,望向她的眸光滿是讚賞,問道,「如今既然知道是他,阮大小姐可曾想出如何應付?」
阮雲歡搖頭道,「他既被我看破,這齣戲便唱不下去,再過幾日這謠言自個兒會消失!」這帝京城中,一向不缺乏謠言,只要謠言不再升級,很快便會被新的謠言壓了下去。
阮雲歡輕吁一口氣,向他二人問道,「你二人怎麼會跑來這裡?」
「受人之托!」邵毅豐聳肩。
「受誰之托?」阮雲歡揚眉。
「當然是四哥了!」六皇子淳於堅道,「方纔在湖邊,瞧見一個小丫鬟東張西望,一問之下,說是尋你,四哥不放心,便與我們分頭尋找,我和邵二哥便尋來了此處!」
「原來如此!」阮雲歡點頭,轉身向湖邊方向望去,但見隔著一排柳樹,遠遠的一片低矮花叢,湖岸那邊的景色竟然一覽無餘,不由心裡微微一動。
淳於弘傑聽小丫鬟說自己向這裡來,而他和樂氏並沒有瞧見自己,自然猜到自己就在亭子裡。而淳於信在湖邊聽了小丫鬟的話,自然也能猜到自己是在這裡,若是放在往日,他一定自己親自趕過來,可是今日,為何他自己不來,卻將邵毅豐和淳於堅支使過來,難道……他也瞧見了什麼?
心中正猜測,便聞邵毅豐道,「這裡太過偏僻,你獨自一個怎麼走來這裡?」向湖岸一側指了指道,「那邊風景極佳,有十幾位小姐在那裡觀賞,我們也去瞧瞧罷!」
阮雲歡知道他怕自己再吃虧,不由微微一笑,點頭道,「好!」
三人剛剛穿出花叢,卻見園子入口那邊小廝一頓亂跑,大聲道,「聖旨!聖旨到了,請各位公子、小姐速速去前院聽旨!」
三人互視一眼,眼中都露出詫色,淳於堅道,「莫不是父皇趁著皇叔大婚,要封世子?」
阮雲歡也暗暗點頭。小世子夭折,平陽王膝下已只有淳於弘傑這一個兒子,眼看平陽王臥病,恐怕也是趁這個時候立世子吧!
前院原來的喜堂裡,早已擺起香案,淳於弘傑一身大紅吉服,當先跪倒,身邊是鳳冠未除的陸輕漾。淳於堅身為皇子,奔去在淳於弘傑身邊跪倒,另一側卻是四皇子淳於信、五皇子淳於昌。在他們身後,滿朝文武,各府夫人誥命,公子、小姐,以及各府的侍僕,烏央央跪了一地。
宣旨太監咳了一聲站起,將聖旨展開,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平陽王忠君體國,護國佑民,其子淳於弘傑謙和敦善,稟承其父之志,著,封淳於弘傑為平陽王世子,欽此!」
阮雲歡聽到「謙和敦善」四字,險些笑出聲來。隨著眾人俯拜的同時,不禁挑了挑唇角。
淳於弘傑行三跪九叩之禮,恭恭敬敬接了聖旨,起身向宣旨太監道,「焦公公請裡邊飲一盞喜酒罷!」
焦公公擺手道,「奴才還有公幹,世子不必客氣!」目光向堂下一掃,說道,「皇上口喻,命戶部、兵部眾位大人即刻進宮見駕!」
眾人一聽,都是心頭一凜。戶部、兵部一同見駕,難不成哪裡又起了戰亂?
戶部、兵部眾臣不敢耽擱,忙躬身領命。呼啦啦,院子裡的賓客頓時走了一少半。
焦公公又向人群裡一掃,轉向立在前排的阮一鳴,問道,「阮相爺,敢問,貴府上的大小姐可曾前來?」
阮一鳴一怔,點頭道,「小女便在這裡!」轉回頭,向後尋找。一時間,堂上堂下,院子裡所有的目光轉了圈後,都落在阮雲歡的身上。
阮雲歡也微覺詫異,上前向焦公公行禮,說道,「臣女便是阮雲歡!」
焦公公道,「皇上口喻,請阮大小姐一同進宮!」
這話一出,全場頓時一片嗡聲。皇上親自召見一位沒有品級的小姐?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這其間,湯氏、大小蕭氏、程夫人、李夫人等人除了一臉的愕然,便是隱隱的擔憂。而如秦氏、秦大夫人等人,卻沒有忽略焦公公方才嘴裡的一個「請」字,驚訝之外,卻是滿懷嫉妒。
實在不知道,這個小地方長大,剛回帝京不久的丫頭,又是如何令皇帝留意到她,又憑什麼能進宮一堵天顏?
阮一鳴也是一臉愕然,問道,「公公可知是何事?」
焦公公躬身道,「相爺見諒,奴才只是替皇上傳召,旁的事,阮大小姐進了宮就知道了!」
阮雲歡知道此刻問不出什麼,只是福身道,「臣女領旨!」抬頭一瞬,與阮一鳴眸光相對,分明的看到他眼底的一絲擔憂,不由心中微暖。這個爹爹對她雖然不如阮雲樂疼愛,終究不是無情!
展顏一笑,隨著焦公公轉身,上車向皇宮而去。
第二次進宮,卻是跟在兩部文武大臣之後,阮雲歡抬頭瞧了瞧前邊一色朝服的一群男子,又望了望身邊半男半女的太監,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不協調的插入,便有幾分好笑。
行到御書房門外,眾臣通稟之後魚貫而入,阮雲歡卻停步,立在門外三米之外等候。她身為外臣之女,身上又沒有詔封,御書房重地,非召不能進入。
站了約莫一個時辰,見一個小太監從內出來,躬身道,「皇上召阮大小姐進去!」
阮雲歡輕聲謝了一聲,便從剛剛打開的殿門邁了進去,剛進殿門,卻聽坐在御案後的皇上怒聲道,「從五月起,西北一地便不斷有折子遞上,江州大旱、青州大旱、永州大旱、雲州大旱……雖說戶部調撥民夫抗災,旱情卻仍是不減。近日遞上的折子裡,各地已有饑民暴亂,你們除了說什麼年景不好,竟然沒有緩解的法子?」
阮雲歡腳步微頓,便輕輕退至殿角,默默等候。
戶部尚書桑安啟忙躬身回道,「皇上,如今國庫中尚有十二萬石存糧,其中九萬石要留做軍糧,有三萬石可用來賑災。」
「三萬石?」皇帝冷哼,說道,「三萬石糧食,你是運往青州,還是運往雲州?或者是西北各州大家分一分,百姓領會了朝廷的意思便可?」
桑安啟一噤,躬了身子不敢接口。阮雲歡卻微微抿唇,掠過一抹笑意。這位皇帝,還真是有趣!
兵部尚書李季平道,「皇上,江州暴亂剛起,便已漸漸平息,緊連江州的永州,聞說也有消減的跡象,而青州、雲州等地,卻有愈演愈烈之勢,臣請皇上,是不是要派兵鎮壓?」
皇帝冷笑道,「西北大旱,以江州最為嚴重,卻只有江州沒有釀成暴亂!派兵鎮壓?難不成是江州知府以一府之力鎮壓嗎?」
李季平躬身不語。
戶部侍郎仲世和接道,「回稟皇上,據查,今年旱情方顯,江州知府阮一鶴便調集民夫抗旱,雖說微有成效,江州一地,大片良田卻仍然顆粒無收。是阮一鶴私自命人南下調糧,在暴亂剛起之時放糧賑災,才使暴亂平息。」
「私自南下調糧!」皇帝點頭,向桑安啟問道,「阮一鶴南下調糧,動的是哪一項銀子?」
桑安啟躬身回道,「微臣命人細細查過,江州府官銀分毫未動,阮一鶴用的是自個兒的銀子!」
「自個兒的銀子?」皇帝搖頭,冷笑道,「區區知府,一年能有多少俸銀?用自個兒的銀子賑災,阮一鶴貪污嗎?」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已無比嚴厲。
仲啟和忙回道,「皇上,南下調糧之事,阮一鶴另有折子說明!他南下採辦的糧食,共有五萬石,另外,靖安侯老侯爺命人調送七萬石,江州一地仕紳集糧三萬石,一共十五萬石糧食,恰恰緩解了江州災情。」
皇帝「嗯」的一聲,說道,「那這五萬石糧食的銀子,又是從何而來?」
御書房內,一片安靜,竟然無人能夠應答。
皇帝向下一望,問道,「不是傳旨命阮府大小姐一同進宮嗎?人呢?」
這個彎拐的大了點,下邊的眾臣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阮雲歡聽他終於想到自己,忙從角落裡出來,垂目低眉,並不瞧座上的人,行前端端正正跪下行禮,說道,「臣女阮雲歡參見皇上!」
「你便是阮雲歡?」上邊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說道,「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是!」阮雲歡低應,將頭微微抬起,眼皮卻仍微垂,神色恭謹中,卻是一片坦然。
莫說平日各府小姐偶有見到,是一副誠慌誠恐的模樣,便是逢三年一選的秀女,見到他也是怯懦者有之,羞澀者有之,賣弄者有之,倒是少見這平靜安然的女子。皇帝暗暗點頭,說道,「聞說你在老侯爺膝下長大,剛剛回京?」
他連這種小事也知道?
阮雲歡微覺意外,趁機將頭垂下,輕聲應道,「是!」
皇帝點頭,歎道,「朕可有些年不曾見過老侯爺了,他身子好罷!」
阮雲歡回道,「老侯爺身子康健,多謝皇上惦念!」
皇帝點頭道,「那就好!」又問,「朕聞說你前陣子去了江州?」
這皇帝是閒著沒事找她來嘮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