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誰也不許開門 文 / 閒閒的鞦韆
小丫鬟們巴不得在主子面前露臉,聞言大喜,紛紛離席去取了小鼓長琴,吹拉彈唱,一個個演來,倒也十分的熱鬧。阮雲歡唇角含笑,一邊品嚐菜餚,一邊時不時的和眾人品評一回。
小丫鬟們一圈繞了下來,便有膽大的嚷道,「小姐,我們都不曾出過遠門,有什麼有趣的事,小姐講來給我們聽聽可好?」
墨蘭一聽,首先附和。阮雲歡含笑道,「你們問你們白芍姐姐,她可不知背著我出去玩過幾回呢!」
白芍張大了眼,嚷道,「小姐,你全知道啊!奴婢還以為瞞過了你呢!」說的小丫鬟齊笑。白芍也不推脫,便將沿途覺著有趣兒的說來給大家聽。
阮雲歡聽她東拉西扯,分明有許多誇大之處,不禁微微含笑。
正熱鬧間,只聞紅蓮悄聲道,「小姐,那婆子回來了!」
阮雲歡細聽,果然後門那裡隱隱有拍門之聲,便點了點頭,笑道,「不要理她!」
哪知隔了一會兒,前邊的門拍響,勾媽媽的聲音大聲嚷道,「院子裡誰在,快些開門!」前院裡眾丫鬟齊聚,自然全都聽見。
魯三姐一聽,忙起身道,「姐姐們且坐,我去給媽媽開門便是!」
「三姐兒!」阮雲歡喚住,淡淡道,「你且玩你的,這門既關了,今兒誰也不許開!」
眾丫鬟頓時一寂,便有一個丫鬟囁嚅道,「大小姐,聽著是勾媽媽的聲音,況……況這時辰,也不……也不到落鎖……」
阮雲歡定定向她瞧了一眼,冷道,「府裡幾時落鎖,那是府裡的事,這院子裡,本小姐說了算!」
那小丫鬟不敢再說,卻悄悄回頭向院門張望。
雪雁微俯了俯身,向阮雲歡道,「大小姐,這個丫頭名喚春兒,是勾媽媽的外孫女兒!」
阮雲歡眸子裡寒芒一閃,點頭道,「那便給她個機會!」
門外婆子瞧不到院子裡的情形,只聽著人聲鼎沸,便越發將門拍的山響,大聲罵道,「你們一幫混賬的小蹄子,這麼早關了院門,也不知道搞什麼勾當!」
阮雲歡挑了挑眉,不禁笑了起來。
聽這語氣,這婆子竟然不知道她回府!向著春兒一瞧,說道,「春兒既然心疼勾媽媽,今夜便留春兒在院子裡守夜,旁人都散了罷!」說著起身,向屋子裡去。
一眾丫鬟正玩在興頭上,被婆子這麼一攪,頓時沒了意趣,只得悻悻散去。便有幾個平日受過婆子氣的丫鬟啐了一口,說道,「該死的老貨,還以為是在夫人那裡得臉的時候呢,如此張狂!」
便有相好的丫鬟忙拽她,悄聲道,「仔細被人聽到!」說著向春兒呶了呶嘴兒。
春兒立在當地,見眾丫鬟散去,門外又拍的山響,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忽見白芍又推門出來,皺眉道,「這婆子好生討厭,怎麼吵個沒完?」向春兒道,「你去,到井裡現搖兩桶水來!」
春兒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得去提了水來。一側花壇前有前日修剪花樹留下的梯子,白芍命她架在門頭上,自拎了桶水上去,「嘩」的一聲潑過牆去。
門外婆子見前後鎖了門,正帶著一腔怒火砸門,猛的一桶涼水潑了出來,頓時渾身透濕,不禁跳著腳大罵,「哪個瞎了眼的賤婢,不給老娘開門,還將水潑出來!」
白芍冷哼一聲,說道,「老賤婦,不聽管束也倒罷了,這前門又是容你等吵嚷的?再喊一聲,拖來亂棒打死!」
勾媽媽聽到她的聲音,不禁一怔,問道,「可是白芍姑娘?」
白芍道,「不錯!我便是那個瞎了眼的賤婢!」
勾媽媽倒抽一口涼氣,賠笑道,「姑娘莫惱,老奴實不知道是姑娘,姑娘……」話說半句才反應過來,失聲道,「白芍姑娘?這……這麼說是小姐回來了?」
白芍冷道,「小姐就在屋裡,你有那狗膽,就在這裡吵鬧,回頭擾了小姐,有你受的!」說著再不多說,沿梯子下來,將水桶丟給春兒,說道,「她若再嚷,你便再拎水潑去!」
春兒將桶接過,咬唇不語。白芍也不理她,逕直進屋裡去。
阮雲歡聽到院門那裡沒了聲響,抬頭向紅蓮一望,皺眉道,「這個婆子成日出府去做什麼,你可曾查過?」如果是在府裡,斷斷不會不知道她回府。
紅蓮道,「童安跟過兩次,兩次都是進了賭坊。那賭坊似乎只認熟人,童安入不去,不知她是尋人還是賭錢?」
阮雲歡點頭,說道,「不管是尋人還是賭錢,既入了賭坊,便沒有好事,你們將院子盯緊一些!」
紅蓮點頭,勸道,「小姐,又何必為這干人勞心,走了這許多日,早些歇罷!」
阮雲歡笑,「哪裡是為她們操心,只是在這府裡,總要事事小心些!」當下也就由她服侍安歇。
第二日早起,阮雲歡剛一出屋門,便見春兒迎了上來,「噗通」跪下,連連磕頭,說道,「大小姐,昨兒是勾媽媽的不是,如今也罰她在外頭蹲了一夜,求大小姐開恩,讓奴婢去瞧瞧!」
阮雲歡挑了挑眉,說道,「怎麼你自個兒不曾開門去瞧?」
春兒低聲道,「沒有大小姐的話,奴婢不敢擅自開門!」
阮雲歡垂頭向她瞧了瞧,點頭道,「瞧不出那婆子倒有你這樣的外孫女兒!」擺手道,「去罷!」
春兒大喜,忙磕頭謝過,奔去開門。
白芍挑了挑眉,說道,「這個春兒若非忠心,便是乖巧!」
阮雲歡淡淡一笑,說道,「忠心未必,乖巧也見乖巧,倒還有幾份膽識!」自從這院子裡打死了錦兒,眾丫鬟不管心裡如何想法,終究是面子上再不敢逆她的意,春兒敢這樣奔上來求情,倒也讓她瞧見了幾份真性情。
當晚趙承傳進話來,說道,「朱媽媽果然是媳婦坐了月子,這些日子小姐不在,那婆子躲懶去照顧兒媳婦。」
阮雲歡聽見,倒也就罷了。
隔了兩日,外邊回孫元回來了。他進府不便,阮雲歡便帶著白芍、紅蓮出府。孫元回道,「秦勝成見了那信,果然不信,一意認定秦鵬被人擄走,將那人吊起來好一頓打。」
阮雲歡笑問,「後來呢?可曾放人?」
孫元笑道,「後來秦鵬回帝京之後,另派人前往平邯府,一見之下自然認識,方將那人放了,可憐那人受了幾日苦刑,一口咬定自己是秦鵬心腹,卻不知道秦勝成為何不信!」
在葉城時,秦鵬的兩名心腹夜中劫人,反被阮雲歡擒了去。命秦鵬召集驍騎營兵馬時放走一個,另一人便被孫元帶走給秦勝成送信。秦鵬受刑不過寫的那封信,先不說寫跡潦草,秦勝成自然起疑,秦鵬更在信中使了手腳,為自己求救。可惜他當時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秦勝成只能對來人嚴刑逼供,只是他們沒有料到,送信去的人,當真是秦鵬的心腹,又豈會知道秦鵬身在何處?
阮雲歡悠悠笑起,說道,「那麼,我們便可以約秦副都統一見了!」
正說著,但見白芍進來,笑回道,「小姐,方才府裡傳信,說是賭坊的人尋上門,堵在相府後門叫罵!」
阮雲歡挑了挑眉,問道,「罵什麼?」
「說勾媽媽欠了他們錢,若是再不出來,便將他兒子宰了!」
阮雲歡笑起,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又問,「那婆子怎樣了?」
白芍回道,「燒了兩日,聞說今日好些了!」此時已是仲秋時節,夜裡雖說不冷,但那一桶涼水兜頭澆了下來,那婆子渾身濕透,又在門外挨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早晨開門,早已送了半條命。
阮雲歡想了想,說道,「你傳話回去,讓紅蓮將人放出府去,由得他們去鬧!」
白芍笑應一聲轉身出去。
孫元方笑問,「小姐,這約見秦副都統,瞧誰去好些!」
白芍剛走到門口,聽到這話回頭,說道,「自然是甘義去,秦副都統見到他便如耗子見貓一般!」
阮雲歡好笑,「喚個小廝遞個帖子給他便是!」
秦鵬收到阮雲歡的帖子,頓時如坐針氈。滿心想要不去,但想阮雲歡這禮下於前,怕是先禮後兵。要是說去……莫說阮雲歡心狠手辣,就是她身邊那兩個丫鬟,也讓他汗毛直豎。
可他堂堂男子,總不能因怕了阮雲歡成天躲在府裡!思來想去,只得咬一咬牙,壯了壯膽,帶著一隊親衛赴一品居赴約。
阮雲歡隨身只帶著一個白芍,見他這等陣仗,不由挑唇微笑。秦鵬知是她瞧出自己膽怯,臉紅了一下,便在她面前坐下,問道,「阮大小姐有何事相召?」
阮雲歡淡笑道,「相召不敢,雲歡不過是約表哥一敘罷了!」
秦鵬一怔。這才想到,她喚秦氏為「母親」,從那邊算起來,可不是要喚自己「表哥」?只是自己這個表哥,當的可真是窩囊。苦笑一下,說道,「阮大小姐客氣,秦某不敢當!有何事,還請明言罷。」
阮雲歡也不和他兜圈子,清淺一笑,說道,「雲歡有一事不明,想來向表哥請教!」
秦鵬道,「何事?」
阮雲歡抬頭向他注視,一字一字道,「表哥寫給三舅父的信,三舅父看後,竟說來人是奸細,雲歡想請表哥釋疑!」
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彷彿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水潭,直引著他陷下去,陷下去,萬劫不復!秦鵬心中一驚,臉色微變,咬牙勉強定了定神,沉聲道,「阮雲歡,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阮雲歡緩緩笑起,說道,「表哥不但聰明,還是鐵骨男兒,那等刑罰之下,還使那等手段,雲歡佩服!」
秦鵬強笑,說道,「今日你約我前來,便是質問此事?」
阮雲歡淡淡搖頭,說道,「此事原也怪不得表哥,雲歡不過一問罷了!今日相約,雲歡是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