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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 不打死還留著他們害我 文 / 閒閒的鞦韆

    四皇子殿下初嘗情之滋味,正是想時刻親近芳澤的時候,被宋文傑一攪,心中大覺不耐,便向路寧使個眼色。

    路寧會意,縱馬上前,笑道,「宋舉人,你此番進京,一定高中,只是有一件事怕是不妥!」

    關係到功名,宋文傑自然看重,忙問,「可事不妥?」

    路寧笑道,「高中前三名,要跨馬遊街,宋舉人卻不會騎馬,到時豈不是當眾出醜?」

    宋文傑一聽,果然大急,說道,「那可如何是好?」

    路寧向他招手,說道,「橫豎這一路有幾日路程,又有多餘的馬匹,宋舉人若不嫌棄,小人教宋舉人騎馬可好?」

    宋文傑大喜,連連點頭,說道,「路大哥當真好人,只是你是四殿下的人,『宋舉人』三字可不敢當,便叫我宋文傑便是!」當真跳下馬車,跟著路寧去學騎馬。

    路寧將他帶到道兒邊,教著他如何上馬,又教了他控韁的方法,然後對著馬臀一馬鞭抽了下去。馬兒吃疼,一聲低嘶,揚起四蹄,便疾馳而去。路寧縱馬隨上,大聲笑道,「宋公子,這一路騎下來,保你學會!」

    聽著宋文傑大呼小叫的被馬兒帶跑,白芍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掀起簾子望著伴車而行的淳於信,笑道,「四殿下,若是將宋公子摔死,可是失了國之棟樑啊!」

    淳於信淡笑道,「放心,有路寧在,死不了!」側身望著車內含笑而坐的阮雲歡,說道,「只是不知道阮大小姐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活寶!」

    阮雲歡聽到「活寶」二字,又想起宋文傑的趣事,倒也帖切,不由笑出聲來,說道,「四殿下,此人可是福星,四殿下該多多抬舉一些才是!」

    如果上一世淳於昌幾次大難不死真是因為有宋文傑在身邊,那麼這一世,他能歸入淳於信麾下,上一世的悲劇,便不會重演吧!

    哪知道四殿下卻會錯了意,冷哼一聲道,「他是福星,難不成本皇子便是災星?」活像個吃醋的小屁孩兒。

    阮雲歡不禁好笑,搖頭道,「誰又說你是災星了?四殿下就沒有聽說過,福星保將?四殿下堂堂皇子,自然該是將星!」心裡卻想,若是上一世的軌跡不變,您四皇子殿下可是帝星啊!

    淳於信心裡這才舒服了些,含笑道,「這還差不多!」垂目瞧著轎子中的半張嬌顏,只覺十七年來從沒有過的喜悅歡欣,不自覺唇角挑起,露出那張傾塵絕世的笑顏。

    江州道不比豐城道的一路荒涼,一路之上,除了葉城之外,還有幾座大的城鎮。阮雲歡一行穿州過府,一路向帝京而來。而每每白天進城,總會聽到街道兩側有少女的尖叫,和望向這旁灼熱的目光。

    初時阮雲歡不知道原因,後來偶一回頭,才看到淳於信那廝風姿翩然的騎在馬上,揚著一臉欠扁的笑容,引的桃花朵朵盛開。

    禍水!

    阮大小姐翻白眼,心裡說不出的不是滋味,滿心想將他拽進馬車藏起來,或將帷帽套他頭上,免人覬覦。

    江州田莊一事,鬧的沸沸揚揚,阮雲歡還沒進帝京,秦氏已得了消息,望著地上跪著的馮四等人的老婆孩子,只氣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沒有料到,阮雲歡江州一行,自己的連連設計,不但沒有把她除掉,還被她將自己的奴僕徹底剷除。這個丫頭……好毒的手段!

    「夫人,聽說最後幫她拿人的是秦副都統!」馮四的老婆嗚嗚的哭,磕頭道,「夫人,怎麼會是秦家的人,求夫人給我們做主啊……」

    「秦鵬?」秦氏手足冰涼,雙腿一軟跌回椅子裡。秦鵬暗中離京,分明是要設計將阮雲歡給李成璧做妾,如今李成璧身敗名裂也倒罷了,秦鵬怎麼會相助阮雲歡?還是……其中有別的原因?

    秦氏怔了半晌,才向馮四老婆道,「究竟怎麼回事,你細細說來給我聽!」

    馮四老婆將前後事情述了一遍,又哭道,「本來阮雲歡雖然逃脫,那麼幾個人萬萬搜拿不到馮四,馮四還可以再設法子替夫人辦事,哪裡料到,突然有官兵圍了田莊,挨處搜查,那田莊大多是平地,莊稼又稀稀落落的,哪裡還藏得住人?可憐馮四……馮四……」

    想到馮四那只剩下骨頭的四肢,白森森的肋骨,便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咬牙道,「三萬六千刀,可憐馮四沒了舌頭,仍然在不斷的慘叫,直到最後一刀!」

    「十幾條人命,全部被活活打死,還在門外暴屍!」另一個奴僕的老婆也是失聲嚎哭,捶地道,「這可讓我們怎麼活啊!」

    「三萬六千刀!」秦氏喃喃重複,一縷寒意猛的自腳底竄上,蔓延全身。為什麼?為什麼堂堂相府千金,行事會如此毒辣?彷彿……彷彿是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厲鬼!

    正在這時,只聞杏兒在外回道,「夫人,大小姐回來了,來給夫人請安!」

    秦氏渾身一個哆嗦,低頭見眾人也是慘然色變,竟嚇的哭也哭不出來,心中又覺恨怒,定了定神,說道,「你們且回去,我自然會設法安置你們!」說完喚小廝自偏門送眾人離開,自己回內室整了整妝容,這才向正堂裡來。

    阮雲歡已等候片刻,見她進門,迎上福身請安,說道,「女兒給母親請安,多日不見,母親可好?」

    秦氏冷哼一聲,說道,「好!自然好的很!」向她上下打量幾眼,但見她上穿緞織掐花對襟外裳,下著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整個人雖不奢華亮麗,卻素雅乾淨,越發顯的一張芙蓉面如照水皎花,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溫和淡然。

    誰又能想到,就是在數日前,就是這個如朝露一般的少女,隻言片語,殺伐立斷,竟生生奪去十幾條人命?

    秦氏強壓心中怒火,淡道,「大小姐一路辛苦!」

    阮雲歡微笑道,「女兒一路有人服侍,又添了許多新鮮見聞,何辛苦之有?母親勞心家事,才是辛苦!」

    秦氏「哼」的一聲,心裡盤算著秦鵬的事,隨口問道,「哦?有什麼新鮮見聞?」

    阮雲歡垂首一笑,說道,「女兒正想回稟母親,女兒前往江州時,路過葉城,巧遇李成璧表哥!」

    秦氏眉心突的一跳,哦的一聲,說道,「李成璧?」假裝想了想,說道,「好像他當值的縣城,便屬葉城管轄,遇到也並不稀奇!」

    阮雲歡點頭,說道,「女兒原也這麼想,只是女兒遇到他時,恰是他被人綁了遊街,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瞧見女兒,也不曾給母親帶個好兒!」

    遊街的時候帶什麼好兒?還怕建安侯秦家的臉丟的不夠?

    秦氏的臉黑了黑。

    早幾日秦氏就知道葉城的計謀失敗,聽她刻意提起,只覺得心底怒火蹭蹭的上竄,咬了咬牙,皺眉道,「好好兒的,怎麼會被人拖著遊街?」

    「什麼遊街?」阮一鳴進門,便聽到最後一句。

    「女兒給爹爹請安!」阮雲歡忙上前見禮,笑著上前扶著他坐下,說道,「幾日不見,瞧爹爹又精神了許多!」

    「幾日?」阮一鳴橫她一眼,說道,「你一走半個月,爹爹還以為你樂不思蜀,不回來了呢!」見丫鬟奉了茶,接過啜了一口,才又問道,「方纔我進門,聽你們說什麼遊街,何人遊街?」

    秦氏皺眉道,「不過是雲歡在路上瞧見,當了趣事來講罷了!」說著向阮雲歡一橫,心裡暗暗咬牙,這個丫頭偏偏說這件事,是一定要秦家在阮一鳴面前丟臉吧!

    阮雲歡卻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隨口順著道,「是啊,女兒從不曾見過,有趣的緊!」

    阮一鳴「嗯」的一聲,倒也並不追問,向秦氏瞧了一眼,皺眉道,「江州怎麼回事,我剛才一進門,怎麼聽說馮四家的帶著一群婦人孩子來,哭哭啼啼的!」

    秦氏冷笑一聲,說道,「那得問大小姐了,一到江州,便將田莊裡的十幾個奴僕打死,弄的一群孤兒寡婦來向我哭述!」

    阮一鳴大吃一驚,失聲道,「打死?這……這是……」雖然死幾個奴僕不是大事,但這事出自自己未出閨閣的女兒之手,便有些震驚。

    阮雲歡淡淡一笑,說道,「那干奴才以奴欺主,意圖截殺雲歡,不打死,難不成還留著他們害我不成?」

    阮一鳴越聽越驚,說道,「怎麼……你說馮四要截殺你?」

    阮雲歡道,「不是要截殺,是截殺不成,反被女兒擒住!」

    阮一鳴一張臉頓時一沉,向秦氏望去一眼,冷聲道,「這奴才當真是狗膽包天,也不知道仗了誰的勢!」

    秦氏臉色一變,咬牙怒道,「難不成相爺以為是妾身指使?為何便不問問大小姐做了何事,逼的馮四鋌而走險!」

    阮一鳴被她一嚷,心裡又沒了底,轉頭望向阮雲歡。

    阮雲歡淡道,「馮四不滿女兒接管田莊,聯絡所有奴僕和佃戶,將田地荒廢。加上他本是母親的奴僕,女兒不能重責,卻也不敢用他,便令所有奴僕自行返回帝京聽母親調遣。哪知那馮四假意離開,卻潛伏田莊之內,趁女兒視查田莊時截殺女兒,若非趙承、周威拚死相護,女兒怕是再沒命回來見爹爹、母親。後來他們敵不過女兒的護衛,才又中途逃走,是女兒尋人幫忙將他們自田莊中搜出,對為首幾人施了刑罰!」

    阮一鳴皺眉,說道,「果有此事?」聽著是質疑阮雲歡,目光卻望向秦氏。

    秦氏冷道,「今年江州大旱,莊稼自然無法長成,怎麼說是馮四命人荒廢?」

    阮雲歡道,「雖然江州大旱,大多良田顆粒無收,但雲歡的田莊靠著湄江,莊中還有七戶佃農保持莊稼完好。其餘的人若非故意荒廢,又做如何解釋?」

    秦氏臉色乍青乍白,強道,「湄江雖近,但總需勞力挑水,那莊子佔地千頃,如何挑得過來?」

    阮雲歡唇噙冷笑,說道,「不能挑水護田,又要他們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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