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9 最後一餐 文 / 玉飛天
張雲外表年紀不大,內裡卻比陸采多活幾年,而且軍校生活極其嚴厲。張雲經過多次的野外訓練,有時候條件艱苦的甚至生吃老鼠肉!軍隊的磨礪致使她不可能像一個品嚐的女大學生那樣思考行事。
陸采說到底不過十八歲,擱到現代不過是個高中生,多少同齡的孩子不是在父母的每日殷切希望下讀書上進,衣來張口飯來伸手?若是他的父母健在,陸采現在仍然是那個**倜儻逍遙自在的京城貴公子
如今仇恨就是他的動力!他確實從未離開過開封,可是心中的使命感讓他忘卻了畏懼。
「明天晚上。」陸采也平復了心情。
張雲斂眉道:「好,我明日為大哥準備盤纏。」
陸采面有愧色:「大哥一人一劍,雖然身無長物,但男兒有手有腳,何愁到不了長安。」
「話是如此說,窮家富路,可見路途艱難需要打點。我們已經是兄妹,大哥莫要推辭了。」張雲道。「既然錢財是身外之物,怎麼能讓身外之物成為行路的煩惱。」
陸采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又得張雲贈劍,心中已是不安。聽得張雲這一番話,心中發誓將來要數倍報答張雲的恩情。如果說人生需要一個知己,陸采已經斷定,張雲就是那個人。
「大哥再推辭就是矯情了。」陸采拱手道,「我在這裡謝過雲妹。」
「更深露重,大哥早些歇息吧。」張雲站了起來。
陸采起身道:「雲妹也早些安歇。」
張雲點點頭,回堂屋去了。
陸采站在院中,看著張雲的背影,低聲一歎。有些話,還未說出就已經消散;有些心思,只能埋在心底成為硃砂痣。天上的月兒柔柔的灑下月光,桐樹斑駁的碎影散在陸采身上,地上,微風過處,枝椏晃動,把陸采蕭瑟的影子打得粉碎,連對影成雙也成了奢侈。
張雲回到屋裡,先去了小峰兩個的屋子。小峰趴在桌上,已經睡熟,睡夢中眉頭緊皺,臉朝著小秀的方向,已經壓得有了紅印子。小秀臉上淚痕未乾,蜷縮在炕上。張雲把二人的鞋襪脫了,又拿了濕毛巾給他們擦了臉,才吹熄了油燈。
陸采這回走了,不知還有沒有再次相見的一天。龐太師勢力龐大,如日中天,陸采想要報仇,太難了。張雲明白陸采此去艱辛,但她不會勸他的,人活著,有時候就是為了心中的信念。許三多說過,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做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意義是什麼?想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今日的分別是為了以後更好的重逢。張雲不是個悲觀的人,她努力調整狀態,力爭讓陸采走的安心一些。
早上張雲還未起來,小峰小秀就已經起了。今天是他們幾個異姓兄妹相聚的最後一天,大家都很珍惜每一刻。張雲起來,先做了一頓早點,讓幾人墊了肚子。然後準備食材,力求做一頓完美的送別宴。
小峰小秀拽著陸采,不停地說著話。陸采就領著他們,坐在廚房裡,給張雲打下手。張雲洗淨手,收拾著各樣食材,準備做飯。中午飯要提前一會兒吃,這樣陸採下午就可以休息一會兒。
片成薄片的白色雪梨片,加上冰糖銀耳,就是濃密的離別湯,希望這甜蜜驅趕掉離別的苦澀;紅辣椒加上蔥姜蒜,配上熱油煎魚,成了一盤鮮美的富貴香辣魚,願陸采此去事事順利,游刃有餘;糖色抹在炸好的雞翅上,成對的放進盤中,這一道大展宏圖翅願陸采此去天高任鳥飛;青翠的爆炒芹菜希望陸采不忘初心,保持好的心態;綿甜的順風龍鬚酥,願陸采永遠快樂;長長的手擀面代表大家對他的思念綿綿不絕。
雖然還不到正午,但張雲家的堂屋裡已經擺好了一桌子的菜。張雲在自己和陸采面前各放了一個酒盅,倒上桃花酒。
「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我先敬大哥一杯。」張雲舉起杯子。
陸采神色鄭重,拿起面前的酒杯,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喝酒,希望下次再見,大哥能夠請你喝酒。」
張雲笑道:「好,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仰頭喝下杯中酒。這酒太沖了,辣的自己眼淚都出來了。
張雲給小峰小秀倒了茶水,說道:「你們兩個也敬大哥一杯吧。」
小峰舉起杯子,小臉嚴肅,道:「小峰祝大哥一路順風,事事順利。」
小秀也道:「小秀也祝大哥事事順利。記得回來看我們啊。」
陸采微笑道:「大哥一定會回來的。」
張雲道:「小妹沒有什麼文采,就唱一首歌給大哥送行。」
陸採點點頭。
張雲放下酒杯,清越的聲音從她喉中傳出,惆悵,婉轉: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午夜的鐘聲敲痛離別的心門
卻打不開我深深的沈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後
我們一句話也沒有留
當離別的道路擠痛送別的人們
卻擠不掉我深深的離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萬語卻不肯說出口
你知道我好擔心我好難過卻不敢說出口
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
我只能讓眼淚留在心底
面帶著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
祝你一路順風
當你踏向遠方從此一個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
祝你一路順風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後
我們一句話也沒有留
當離別的道路擠痛送別的人們
卻擠不掉我深深的離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萬語卻不肯說出口
你知道我好擔心我好難過卻不敢說出口
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
我只能讓眼淚留在心底
面帶著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
祝你一路順風
當你踏向遠方從此一個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
祝你一路順風
歌聲唱罷,陸采神色怔忪,眼圈發紅道:「謝謝。」
張雲勉強一笑,開始勸陸采吃菜:「這一盤香辣富貴魚,願大哥事事順利,游刃有餘;這一盤大展宏圖翅,願大哥此去大展宏圖」她認真的指著眼前的菜品,給陸采介紹菜名。
「借你吉言!」陸采一樣一樣夾了盤中的菜,放進自己的碗裡。
盤中菜雖美味,眾人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幾人故作高興,吃了這離別的最後一餐。
吃過飯,張雲督促陸采趕緊休息一會兒,畢竟晚上還要趕路。
張雲正要收拾行李,忽然想到一事,沉默了半天,出了門去。
紅梅不在家裡,張大嬸說想必在作坊裡。張雲往作坊裡去,紅梅剛剛要回來,兩人在路上碰到了。
作坊已經下工,工人們都回家吃晌午飯了。李月兒還要回家看孩子,先走了。紅梅去車間看了一圈,出來的就有些晚。
紅梅見了張雲,道:「大雲,你可來了!不是說今天縣城的路掌櫃會來驗貨?你上午怎麼沒來?」
「嗯。路掌櫃走了?」張雲道。
「已經走了,他很滿意這次的新品。」紅梅眉飛色舞的說著話。
張雲點點頭。
見張雲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紅梅道:「大雲,你怎麼了?看起來氣色不太好。」
張雲四下裡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她張了張口,到嘴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大雲今天怎麼了,這麼一副無精打采欲言又止的模樣?紅梅急道:「到底怎麼了?你說啊,真是急死人。」
「陸采要走了!」張雲只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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