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棋場如戰場 文 / 稱雄天下
這一天，那個神秘的女子終於來了，她身穿紅色長錦衣，用一根湖藍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窈窕的身段，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頭戴一頂蘆葦編織成的帽子，帽簷上是一塊紗巾，遮擋住她的臉，一頭青絲散散披在雙肩上，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
女子身邊並無人陪伴，走進棋院時錢鍾殿對季清蕊說：「她來了。」
季清蕊抬頭看了看，女子並沒有注意到她，而是慢慢走了一圈，隨便看了看正在緊張對弈的棋手後輕輕搖搖頭準備離開，錢鍾殿迎面攔住了她，女子用清脆的聲音說：「是錢公子，你已經是我手下敗將了，再說了，我們無緣無分，請不要再糾纏我了。」
錢鍾殿冷笑一聲說：「聽說過『棋聖』這個名字嗎？我的棋藝是不如你，並不代表我師妹贏不了你，別得意的太早了。」
女子也笑著回答說：「我知道你師妹就是『棋聖』，她叫季清蕊是吧。不過我並不看好她，有什麼樣的師兄，就有什麼樣的師妹，都是驕橫跋扈之人，不見也罷。」
錢鍾殿當仁不讓：「怎麼說你是害怕了還是認輸了。」
沒等女子回答，季清蕊走過來說：「師兄不得無禮，我們是以棋會友，不是來爭強好勝，輸了就是輸了，像你這樣冷嘲熱諷，反而有失風度，讓人看不起。」
錢鍾殿自知理虧，默默退到一邊，女子隔著紗巾看著季清蕊，好半天才說：「你就是『棋聖』季清蕊季小姐，你與你的師兄不一樣，通情達理，說的話很有涵養喲。」
季清蕊也微微一笑說：「如果我師兄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來替他賠罪。」
「他算什麼，一個花花公子，相信連你也不看好他吧。」
季清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姑娘雖然以輕紗遮面，依然眼生的很，能夠戰勝我的師兄，你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能與姑娘對弈一盤，我將不勝榮幸。」
「季小姐這麼急於為你的師兄報仇嗎？」
「此話差矣，我是我他是他。我喜歡就事論事，更喜歡挑戰比我強大的對手，這樣才有意思，你說呢？」
女子點點頭：「此話我贊成，久聞『棋聖』大名，這樣的機會我是不會錯過的。」
棋館館主簫義仁走過來說：「好好，你們之間的交手將會是棋院建立以來一場最精彩的對弈，我已經準備好了場所，就在棋館正廳裡面怎麼樣？」
女子搖搖頭說：「我看那邊的涼亭不錯。聽濤棋院，聽著湖水的浪濤聲，還有楊柳清風伴隨，心曠神怡。不好麼。」
季清蕊剛要有所表示，「水仙」薛南煙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姐姐，我看不太妥當，我總覺得此女子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息。是什麼我也猜不透，好像與水有關。來者不善，你要小心一點。」
季清蕊不以為然：「沒事。我們是下棋不是打鬥，她看起來並沒有惡意。」
兩人移步涼亭，簫義仁早就擺好棋盤，棋盤是紫檀木做成的，棋子是羊脂玉雕琢的，價值連城。很快整個涼亭圍滿了棋手，兩人坐下後女子輕輕掀開紗巾露出真容來，季清蕊一看不由得暗暗稱讚，無怪師兄會這麼著迷，這個女子實在是太漂亮了。只見她皮膚細潤如溫玉般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面似芙蓉，眉如柳，修眉端鼻，頰邊梨渦微現，直是秀美絕倫。
季清蕊笑著說：「小姐你可真的是美若天仙，用肌若凝脂若幽蘭，嬌媚無骨艷三分來形容也不為過呀。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說不定我們將來能成為好朋友呢。」
女子也微微一笑回答說：「季小姐也是膚光勝雪，眉目如畫，風華絕代喲。你就叫我金鳳吧。」
「金鳳姑娘，按照紅先黑後的原則執紅棋一方先走，請。」
金鳳也不客氣，第一步運用了一般棋手經常用的佈局「仙人指路」，先進馬，這種佈局優點是進攻，車馬進攻時會給對手帶來很大的威脅。
季清蕊稍微思索一下採用卒底炮的戰術，紅方起馬，黑方進兵，紅方再起馬，黑方繼續進兵，形成這樣的局面，旁邊的棋手都輕輕噓了一口氣，「棋聖」季清蕊可從來沒有這麼示弱過，更多時間她用飛相進行防守。兩人的棋藝都深不可測，究竟是紅方丟兵失子，出師不利，還是黑方貿然進兵，現在還難以分辨。
金鳳姑娘的眉心一皺，拿起紅馬吃掉黑方中兵，季清蕊趁機架起中炮，這種佈局對殺性較強，符合季清蕊的性格脾氣。但誰都能夠看出來，金鳳姑娘的紅方有中兵優勢，黑方若不能在中路和三路下出一點攻勢，後期紅棋就好下了。
錢鍾殿微笑不語，他看出來了，季清蕊這是一步即是險棋又是好棋，因為黑方雖失中兵卻可以牽制對方中路，而且後續紅方駕中跑三路受攻，不駕中跑黑中路攻勢明顯，並且黑方在這種開放性對攻下佔有一定先手。
金鳳姑娘仔細思考了一會，架起中炮，錢鍾殿點點頭，架中炮看起來三路都受到黑方進攻，但至少開局，雙方現在還是勢均力敵。高手對弈，雙方都能凝神聚力，心無旁騖，眼中所見、腦中所思唯有棋枰天地。果然，下到中局，隨著棋盤上的黑紅棋子慢慢減少，鏖戰進入最激烈的時刻，局勢也漸漸明瞭，金鳳姑娘比季清蕊少一匹馬，佔據下風。
高水平的象棋比賽中，一方即便已獲得優勢，但要想把優勢轉化為勝勢，最後贏下來，還要付出艱苦的努力。因為對方決不會輕易地放棄抵抗，現在差距還不是很大，金鳳姑娘會頑強地一手一手地努力追趕，她有這個實力，所以說季清蕊暫居優勢並不等於她就成功在握。
但是金鳳遇到的是「棋聖」，季清蕊本來就是一個外強內秀的姑娘，做事深思熟慮，著重細節，她把這種細膩的性格用在象棋上，棋風厚重細膩，各項技術強而均衡，雖無華麗奇妙的招法，卻能認清棋的實質，其厚在神、其秀在骨。這樣的棋手往往更會沉重冷靜，特立獨行，隱忍含蓄，反敗為勝。
季清蕊就像是隱藏在雲霧中的高山，其高度深不可測，無論金鳳姑娘採用什麼戰術，季清蕊都有對策應付，金鳳姑娘拚命想從中找出破綻，但始終無法窺見其真面目。這也是她無可奈何的地方。
反觀「棋聖」季清蕊卻顯得很輕鬆，她臉色平靜，眼睛始終盯著棋盤，似笑非笑。棋手的鎮定是在無數次對弈裡練出來的，面對互不相容的對手，耳邊能聽見觀眾們的呼吸聲，以及棋子移動的聲音，和若有若無的音樂聲，那是簫義仁在彈奏古箏的音樂，很符合這裡的氣氛。顫動的琴音像一條抖動的鋼絲，在眼前晃著。當兩人的目光移到到棋盤上時，黑紅相間的棋子彷彿都活動起來，組成兩隻鏖戰不休的軍隊，雖然沒有刀光劍影，卻也殺聲四起，硝煙瀰漫。
這盤棋下了足有二個時辰，最後的結果很出人意料，是和局。
金鳳姑娘顯然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季清蕊則笑著說：「今天我們就下到這來吧，金鳳小姐棋藝高超，我很佩服。以後我們還會有機會繼續切磋的。」
金鳳搖搖頭，看著季清蕊說：「最後一拼你失掉了馬，不要告訴我你是大意失荊州，你只是不想讓我在眾人面前輸的太難堪，才以這種方式結束。季小姐是在貶低我的智慧，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不領情，我們在來一盤，輸了我才會心服口服。」
季清蕊笑一笑回答說：「非得這樣嗎？其實你我的棋藝不差上下。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機會互相學習，取長補短嗎。」
金鳳臉變得陰沉起來，冷笑一下說：「什麼叫不差上下，棋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的『棋聖』這個雅號今天我非奪過來不可，你敢不敢應戰。」
季清蕊很吃驚，對方的態度變得這麼快，這是**裸的挑戰了。「棋聖」季清蕊是誰，論脾氣她比誰都大，既然你不客氣，我還顧忌什麼呢，也冷笑一聲回答說：「金鳳姑娘不服氣，非要比出一個勝負來，我自然會奉陪到底。我們今天就一決輸贏怎麼樣？如果我輸了，自當把『棋聖』的頭銜讓給你。」
金鳳點點頭。
一直在一邊觀棋不語的錢鍾殿說話了：「今天這場對弈實在是太精彩了，兩位姑娘勢均力敵，讓我們大飽眼福。上一盤棋是和局，我想下一盤不會再是這個結果了。我師妹輸了把『棋聖』頭銜讓給你，那麼我來問你，如果金鳳姑娘輸了呢？你該怎麼辦呢？」
眾人都把目光對準了金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