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心疼（一） 文 / 花水吉
很快的便到了午時，莫含煙悠悠轉醒，看著草綠色的床幔發著呆，背部和肚子都傳來隱隱的痛，先前發生的一幕又自腦海中閃過。
她難過地閉上眼，緩緩地歎了口氣，這才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
這明顯不是她如今所住的西苑，熟悉的房間擺設在在地提醒著她，這裡是她曾經的住所『煙雨閣』，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躺在這裡。
梨衾端著剛煎好的藥從外面走進來，見莫含煙醒來，忙將藥放在床几上，上前扶她「少夫人，別動，冷姑娘說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莫含煙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在此時看上去卻十分的無力。抬手捶了捶有些疼痛的腦袋「我怎麼會在這？」
她明明記得她和秦戾在爭吵，然後她就疼得暈過去了……
「這是你的房間啊……」梨衾回身端藥。
「這是『煙雨閣』，不是我的房間。」她就如同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這裡怎麼可能是她的房間呢。
仇人之女！呵，只有住西苑的待遇。
「少主讓你住在這，你就住好了，本來這裡一開始就是你的房間啊。別說了，先喝藥。」
皺眉看了眼那黑糊糊的湯藥，莫含煙連連搖頭，中藥獨有的氣味飄進鼻間，難聞得讓她想吐「唔，肯定好苦，我不要喝……」
一聞就覺得好苦，怕苦的莫含煙忍不住伸出手推拒著移至眼前的藥碗。
「良藥苦口啊，再說我還為你準備了蜜餞。喝吧。」梨衾不由得好笑，這麼大個人了還怕苦。
「為什麼要喝這種藥啊？咦，我才不要喝呢……」
兩人就在這不停地推拒著，梨衾不敢告訴莫含煙她懷孕的事，怕她問起來，自己就會將她中毒，孩子根本保不住的話說出來。她想莫含煙肯定接受不了，而她又向來不會撒謊，要是莫含煙問起來，她不好回答。
就在梨衾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回答莫含煙時，外面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
莫含煙掙扎著想要下床出去看看，梨衾卻怎麼都不肯讓她下地「要出去，也行，先把藥喝了。」
看著梨衾一手端藥，一手拿著蜜餞的樣子，莫含煙開始陷入糾結，而外面的吵鬧聲也已經變成了打鬥聲了。
嘟嘴接過梨衾手中的藥碗，莫含煙嫌棄地看了眼，右手捏著鼻子，左手端著藥碗移至唇邊，在深呼吸幾下之下，大口大口地喝著苦得讓她掉淚的藥。
重重地將碗放在案幾下，一把抓過梨衾手裡的蜜餞放入嘴裡，莫含煙一張小臉幾乎皺在一起「好苦啊……」
梨衾滿意地看著空空如也的藥碗，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心也飄到外面去了「那我們出去看看吧。」
梨衾攙扶著莫含煙從『煙雨閣』出來，剛拐出長廊，就見青衣和浮塵兩人大打出手。
「我要見你們少夫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青衣一面與浮塵交手，一面大聲說道。
「我們少夫人豈是你說見就見的。你若真有事，大可讓人通傳，你這樣直接闖進來算怎麼回事。簡直沒把我們放在眼裡，秦家堡是什麼地方，豈容你放肆。」
浮塵武功雖不比秦戾和袁風，可與青衣相比還是略勝一籌。
青衣無意傷人，招招點到即止，而浮塵雖惱青衣擅闖秦家堡，見她無意傷人，也並未下狠手。
兩人你來我往，看得莫含煙一陣心驚，在浮塵一腳踢上青衣的肚子，將她摔倒在地時，莫含煙衝上前來「浮塵，住手。」
青衣見莫含煙出來，撫著被踢疼的肚子從地上一躍而起，奔至莫含煙跟前「莫姑娘。」
「少夫人認識她？」在旻山時，浮塵並未見過青衣，故而不認識她。
「嗯，她是青衣啊，在旻山就是她救了我……沒事的，你去忙吧。」莫含煙將青衣拉至身後，打發著浮塵。
浮塵一聽青衣的名字，也知道她沒有惡意，就隨兩人去了。梨衾跟在兩人身後，莫含煙帶著青衣走了好幾步這才回過頭來看著梨衾「梨衾，我和青衣有話要說，你也去忙你的吧。我沒事的。」
梨衾見她不願自己跟著，又確定青衣不會傷她，輕輕點了點頭「那好吧。」
待梨衾走遠，莫含煙一把拉過青衣「郡主怎麼樣了？」
青衣一聽莫含煙的話，頓時顯得有些不對勁，上前握著莫含煙的手「我就是為這事來的，你能隨我去一趟世子府嗎？」
「發生什麼事了？她……」
青衣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緩緩地閉上了雙眸歎了一口氣，隨後睜開看著莫含煙「郡主，死了！公子很傷心，他把自己鎖在房裡，已經好幾天不吃不喝了，我們很擔心他。所以想請你過去勸勸他……」
「死了？怎麼會這樣。都怪我……」莫含煙聽到青衣的話，忍不住退了兩步，心裡內疚極了，那晚若不是她跑出去。花芷然就不會去追她，也不會遇上黑衣人，那她就不會死！
「這不怪你，你不用內疚，現在最重要是我家公子他，他再繼續這樣下去，身子肯定吃不消，我只怕……」青衣紅了眼眶，若不是要處理花芷然的身後事，她們早就來找莫含煙了。
一開始發現她不見，花夏琉就回去找她，可是沒找到。花夏琉即要擔心她，又要照顧花芷然，幸好，莫含煙安全地回到了秦家堡，否則花夏琉現在指不定成什麼樣子了。
「可是，秦戾不准我離開秦家堡。」莫含煙實在擔心花夏琉，可她真的出不去。
「你……沒事，我帶你出去。」乍一聽莫含煙叫秦戾的名字，青衣還嚇了一跳，隨後想到凌宵宮查來的消息，心中瞭然，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莫含煙帶著青衣來到秦家堡的偏門，那裡只有兩個守衛。青衣讓莫含煙躲在走廊柱後面，她上前去將兩人引開。
趁著兩人與青衣糾纏之際，莫含煙發揮以往的快速，奔至門邊。開了門就往外跑。青衣見她出去，也就沒在與兩人糾纏，施著輕功跑了出去。
兩人見此情形，只得回去通知秦戾。待秦戾知道時，青衣和莫含煙已經跑了很遠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青衣心裡擔心花夏琉，莫含煙亦是如此。她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兩人趕到世子府時，素秋站在大門外等著她們，一見到莫含煙和青衣。忙迎了上來「謝謝你能來。」
莫含煙笑了笑，一臉的虛弱無力。青衣不免有些擔心「你看上去很不好，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事，我們進去吧。」額頭上冒出細微的汗珠，莫含煙覺得自己的體力越發的不好了。
幾人來到花夏琉的房門外，門口放著的飯菜還原封不動的在那裡。素秋和青衣將莫含煙送到之後，便走開了，她們知道花夏琉此時不會想見她們的。
莫含煙歎了口氣，緩緩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喂，花下流，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莫含煙啊。」
房間裡，因門窗緊閉的原因顯得有些昏暗，花夏琉捲著身子坐在正位軟榻邊的台階上。原本俊郎的人現在看上去十分頹廢，下巴邊上也已長出鬍鬚。
魅力十足的桃花眼下出現了重重的黑眼圈，頭髮散亂，雙眸失神，黯淡無光。
就像一個沒了生氣的人，一動也不動。任憑外面如何喊叫，他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雙手環抱著雙膝，頭靠在膝蓋上，而在他旁邊的正位案几上放著花芷然的靈牌。
門外的莫含煙撐起虛弱的身子，趴在門邊，側耳傾聽著裡面的動靜，好一會，她都沒聽到裡面有任何一點聲音，擔心花夏琉出事的她，不由地重重拍打著房門「花下流，你在裡面嗎？花下流……」
終於，花夏琉眨了下眼，頭微微動了動。聽著外面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聲。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若是聽到了，就應我一聲啊。」
「花下流？」
「花大夫？你聽到了嗎？」
外面的人不厭其煩的喊著。花夏琉坐在那裡，始終沒有回過莫含煙一句。
「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就不吵你了，我就坐在這裡等著你。」
別無他法的莫含煙只得使用這招想要逼出花夏琉，可她話音落了很久，裡面依舊沒有動靜，原本就有些虛弱的她，在跑了這麼遠之後，身體早已有些受不了了。
小身子靠在門邊慢慢地緩落，坐到地上。莫含煙雙手抱膝，轉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額頭上已有許多的汗珠。
肚子和背部的傷都在隱隱地痛著，風一吹，莫含煙頓時覺得有種刺骨的冷。身子不禁瑟瑟發抖，伴隨著輕微的頭暈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很不好。
難受的感覺襲遍全身，莫含煙忍不住反手敲了敲房門，聲音虛弱無力「花下流，我好難受。你是大夫，是不是要見死不救啊？」
花夏琉終於有了反應，微微轉動著頭看向房門的方向「你走。」
聽到花夏琉低沉沙啞，甚至有些難聽的嗓音傳來，莫含煙心中一喜，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我不走，你若是不出來見我，我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