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零九零章 一根線上的螞蚱（5000+） 文 / 開心果兒
第一零九零章
「就睡了……這麼遲了，你怎麼還沒睡？……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明天再說……」房間裡忽然傳來男子溫潤的聲音，秦臻心裡陡然一跳，為什麼她會有這樣一種直覺，他是在跟女人打電話？
***
再漫長的黑夜，天，終究是要亮的。
秦臻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靠在走廊的位置，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去的，只是沒有勇氣這樣在房間門口站著，她選擇了逃離，走到了走廊的另一頭，靠著牆壁，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些什麼，最後還是睡去了。
天色已亮，那她的人生呢？她的人生是不是再有光芒？
她這樣怔怔地坐著，其實應該算是很早，從前的這種時候，她還在溫暖的房間裡睡覺。她抬眼看了看空蕩蕩的走廊，忽地站起身來，內心有種恐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所有的賀家人。
她迅速跑下樓，草木蔥蘢的老宅，不時地傳來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她怔怔地站了一會兒，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嬌俏的臉。
「你就是秦臻吧？」莊樂兒眨了眨眼，她向來都有早起的習慣，尤其是晚上在祠堂偷偷看了那場驚心動魄的賀家家庭會議，心底更是義憤難平。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說的就是這回事。
「原本我是應該非常尊重你的，你是我師傅的婆婆，那當然就是我的長輩了。可是你的做法實在是有失人品，陰險毒辣，讓人汗顏。對著師傅這樣美麗善良，身手不凡的媳婦，你怎麼下得去手呢？你都不想想，如果師傅生出一個大胖小子，那絕對就是文武雙全，你這個奶奶可是讓天下人都羨慕的！你腦子這麼不清楚，也難怪賀家要休了你了！」
「你是哪裡來的丫頭！」秦臻紅著眼睛吼道，她整個人都處於失控的邊緣，莊樂兒的幾句話就好像在拿著刀子捅她的心臟一樣，渾身都疼。
「哦，我是賀家的客人，爺爺和賀叔叔請我來的，我昨天已經自我介紹過了，看來你不認真。」莊樂兒嘻嘻笑著，「對了，我還有個身份，就是舒梓喬是我師傅，我是她徒弟。師傅是我長這麼大最為崇拜的人物，所以，我是不准任何人欺負我心中的偶像的；也就是說，誰欺負了我師傅，就等於欺負了我；誰欺負了我，那……」
她的眸光狡黠地一閃，笑容甜美，秦臻卻是渾身肌肉猛地一緊：「你要做什麼？」
莊樂兒搖了搖頭：「不是我要做什麼，而是我做了什麼。其實，我也已經很仁慈了啦……怎麼說你都是公主，玩得太大我老爸會發火，所以，我不過就是在朋友圈裡發了一段關於你的視頻，就是你昨天哭天搶地地不離開賀家的視頻……你放心，到了這個點，基本上都已經瘋傳了，你本來就是名人，這下子會更有名的！」
「……」秦臻愣圓了眼睛，狠狠地瞪著莊樂兒，莊樂兒嘻嘻笑了笑，「夫人，你可別這樣瞪我，你今天沒化妝，把眼睛瞪大也不漂亮啊！我勸你啊，還是早點想想以後該怎麼做吧……這個賀家一定是容不下你了，a國這件事情也鬧大了，現在所有的新聞都在追蹤這件事情的後續。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擺正自己的態度，承擔自己應有的責任。該道歉就道歉，該離婚就離婚，該坐牢就坐牢。」
「你！」秦臻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莊樂兒無辜地挑了挑眉，「我難道說錯了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是這樣的嗎？我們a國可是法紀嚴明，當初白啟然身為副總理的兒子，不是法辦了嗎？大家的眼睛都在看著你，你身為總統的女兒，對了，還有那個總理的老婆……法律面前可是人人平等的。」
莊樂兒哼著小曲走開了，秦臻瞪著那個年輕的背影，淚水簌簌而下。她這輩子最看重的都是外在的東西，喜歡華麗外表的包裝，喜歡顯赫身份的炫耀，可最終，卻要落到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嗎？
晨曦漸亮，秦臻瞇了瞇眼，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還是很早的時間點，賀復雲卻是有打太極拳的習慣。她加快腳步，朝著北面走去，那個位置不太有人過去，曾經發生過一起火災，但是現在種了大片的草木，離著主宅的位置有些遠，但那裡通常不太會有人過去。她現在根本沒有臉見到賀家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想找到一個地方躲起來。
雙手抱著膝蓋，她這樣坐著，想著許許多多好久好久都沒有回憶過的事情。以為眼淚已經流盡了，卻沒想到根本流不完。是因為她的人生太過失敗，有太過痛心的事情，有太多難以彌補的事情。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家，連一個家都沒了，她還有什麼？
「砰」地一聲，眼前閃過白色的球體，從她腳上擦過，撞到了樹幹上，又往前翻滾了一段路。秦臻的目光頓在球上許久，轉了過去。
舒梓謙正站在五米之外的距離，看著她，想過來撿球卻又不敢的樣子。
秦臻的眼淚落得更凶，想要衝著他笑一笑，但是她相信，自己此刻的笑容一定是比哭還要難看的。
「對，對不起……」舒梓謙紅著臉解釋，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樣不小心，才把她的衣服弄髒，又把她的鞋子弄髒。
「沒關係……」秦臻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走到球邊，撿起了球遞到舒梓謙手中，「你的球。」
舒梓謙眸光晶亮地望著她，像是不太敢相信，一直不喜歡自己的秦臻夫人會對著他笑，還會用那麼溫和的聲音跟他說話。他笑著摸了摸頭：「謝謝夫人，我下次一定小心。」
他想接過球，秦臻卻是拿著球不放，只是這樣癡癡地望著他，舒梓謙用力了幾次，陡然明白過來：「夫人，你是想一起玩，玩球，是嗎？」
秦臻點點頭，又搖搖頭，梓謙可不明白了，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究竟是想玩還是不想玩？
他仔仔細細地看著秦臻，忽地看到了她臉上的淚漬，還有有盛著淚水的眸子，驚然道：「夫，夫人，你哭了？是，是不是，剛剛，很疼？」
心裡一慌，說話也跟著結巴起來。秦臻的眼淚落得更凶，舒梓謙徹底慌了，連忙放下球：「我，我去，找，找姐夫。」
「球沒有砸到，不疼。梓謙……」秦臻拉住了他，聲音澀啞，「你能陪我在這裡坐一會嗎？」
「哦。」梓謙點點頭，看她哭得這麼傷心，一定很難過，難過的時候，是需要有人陪著的。
梓謙在秦臻旁邊坐下，溫熱的氣息在身側，很陌生，卻應該是熟悉的。秦臻就這樣看著他，想起小時候他的樣子，細看還是有著痕跡的。他其實長得很俊美，個子也高，只是在她身邊，彷彿有些侷促，手指不安地動著。
「梓謙……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梓謙的眼睛倏然一亮，笑道：「我最喜歡的人，就是郝姨跟姐姐了。她們兩個人，都是對梓謙最好的人。」
「……」秦臻點點頭，梓謙又接著說道，「對了，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人，那就是姐夫。姐夫對梓謙也很好，他還會拼裝玩具，他拼裝玩具好厲害，我……」
「對不起……」梓謙忽然響起了什麼，「我忘了夫，夫人不喜歡拼裝玩具。」
「……」秦臻喉間梗塞，「不是，拼裝玩具很好，可……可以開發智力……」
「夫人，你現在也這樣想了？」梓謙的臉紅紅的，「那你同，同意我跟瑤兒玩嗎？」
「同意。」秦臻握住他的手，淚水吧嗒落到手背上，她慌忙鬆開了梓謙的手，用手背胡亂地擦了擦眼睛。
「夫人，你很不開心啊？」梓謙擰眉看著秦臻的樣子，「姐姐說，大人都有心事，我不懂。不過我覺得，要開心一點。姐姐不開心的時候，我都會給她折千紙鶴的，姐姐看到我折的千紙鶴，都會很高興地笑。我，我現在去拿紙折千紙鶴，好不好？」
「……」秦臻哽咽著拉住了他的手，紅著眼眶微笑，「能跟你說話，我就很開心了，不用拿紙……你在這裡陪我說話就好。」
「哦。」梓謙乖乖地又坐了下來，秦臻摸著他的腦袋，他的孩子，長那麼大了，她沒有見證他的成長，他的成長記憶中，不會有她的存在。
「郝姨和梓喬，都對你很好嗎？」
「嗯！」梓謙重重地點頭，「姐姐從小到大都會保護我，我長大了，也要保護姐姐的。不過……我好像沒有保護好姐姐，我，我還害了姐姐……郝姨說，姐姐為了我打了蘇少爺，蘇夫人就要姐姐坐牢……」
他的眸子暗淡下來，低垂著的眸子掩飾不住內心的自責，他咬了咬唇，又抬起眸子：「不過夫人，還好有姐夫，郝姨說姐夫會救姐姐，那這些壞人都不能把姐姐拉去坐牢了！」
「……」
內心激烈地碰撞，秦臻咬著唇，想起了那次她衝進了記者招待會，拿著所謂的證據，對著舒梓喬惡劣地人身攻擊。誰會想到，她所做的一切，竟然是為了她親手拋棄的兒子？
「郝姨……」秦臻嚥了嚥唾沫，喉嚨的位置，是硬硬的疼，她眨了眨眼，斂去淚光，「郝姨是，是你媽媽嗎？」
「嗯。」他又重重地點頭，「不過郝姨好奇怪，她都讓我跟著姐姐叫，叫郝姨。所以，我就，一直叫郝姨。」
「那，你也一直住在蘇家？……那裡的人會欺負你嗎？」
「姐姐不會讓別人欺負我。」
秦臻看著舒梓謙眼底的光芒，在說起舒梓喬時眼底的燦亮，心底的自豪，作為目前，她應該愧疚，也應該感激，舒梓喬為賀一凡所做的一切。
「在蘇家的時候……」
「夫人都打聽完了嗎？有什麼不明白的，想知道的，都可以直接問我。」
舒梓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秦臻轉過頭去，她目光清冷，拉起梓謙的時候卻是目光柔和：「梓謙，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
「對不起……」秦臻也跟著站起身子，目光竟然無法跟舒梓喬直視，她輕斂了眸光，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我只是想讓梓謙陪我在這裡坐一會兒。」
「那現在坐完了嗎？」
「……」
秦臻咬了咬唇點點頭，眼圈一直都是紅著的，誰能理解她的悲傷？誰能懂她的煎熬？若是剛剛那位姑娘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以微信傳播的速度，世界上每個角落都會知道這件事情，她無疑是別人茶餘飯後最為鄙夷的談資。
「外婆已經趕到了南山城，十五分鐘後會來到老宅，爺爺讓你到大廳去一趟。」
「……」秦臻的身子不穩地晃了晃，母親也來了？賀復雲的動作那麼快，這件事轟動了整個a國，又轟動了整個南山城，她根本就是沒有台階可以下。未來……呵呵，她真的是沒有未來了。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嗎？
看著舒梓喬拉著舒梓謙的身影，看著那不時朝著舒梓喬快樂微笑的側影，秦臻的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
a國。
從總統府回來，雖然還是白天，沈漾還是給自己洗了個澡。事情的發生那般猝不及防，她沒有想到以舒梓喬這樣的身份，會拿那樣的身世在眾人面前攤開去。縱然dna的檢測報告可以鐵錚錚地說明舒梓喬並非她的親生女兒，可是即便不是，大眾的目光對著她也不再會是友善的。縱然她還可以以舒城為借口，她的人生也已經添上了黑暗的一筆，這一筆，完全可以勾畫掉她現在的人生。
不！
驚恐在心中延伸，沈漾閉了閉眼睛，任憑熱水在臉上沖刷，許久，才拿過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走出浴室，正看到裴力站在窗邊，而他旁邊，有一堆的煙頭。
「怎麼抽這麼多煙？」沈漾上前抽過他手中的煙，一雙盈盈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淚水很快凝聚。
裴力也看著她，安靜的眼睛，看不透他的神色和心底。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沈漾抽噎著，哭倒在他懷裡，「對不起，我不想讓你為難……梓喬怎麼說都是總統府的人，她恨我，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做什麼……」
「我們不需要做什麼……」裴力看著她，伸手摸著她的臉，「秦臻是很好的王牌，這件事情的主謀是她，只是不知道……總統夫人會怎麼處置這件事情，以我對她的瞭解，她雖然重感情，卻是很公正的人。」
「……」沈漾臉色一白，裴力笑了笑，「不過我想再怎麼公正，面對這自己的女兒，不可能會沒有一點私心。之漾，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主動承認自己做錯的事情，挽回公眾對你形象的看法。這件事，我會找人好好策劃一下，你也好好想想應該怎麼做。蘭若水去了南山城，我想，我也很有必要過去一趟。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出門，也不要去關注新聞網絡，那只會影響自己的心情。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給我。」
「……」沈漾咬了咬唇，抱緊了裴力的腰，她知道，這個男人愛她，會為了她做一切。這就是愛情，有的男人，你傾盡了所有，他都對你吝嗇一個溫暖的眼神；而有的男人，你即便說的話漏洞百出，他還是願意為了你赴湯蹈火。因為，他根本離不開你。
心稍稍放下，因為這個男人，有這樣的實力，將這樣一場風波逐漸平息。沈漾閉上眼睛，想到的卻是舒城，還有白素。這兩個人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看到她落得這個下場，一定很激動吧?但是她不會的，因為有個男人，始終愛她，護她，免她驚，免她擾。
現在，她跟秦臻，是栓在一根線上的螞蚱，以秦臻公主身份的牽制，以裴力總理身份的守護，這場劫，她勢必是可以躲過去的。
額，好像還是寫得慢了，這幾章都沒有寫到男主和女主啊，果兒去反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