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烏龍 文 / 迷路的斑斑
本來悶著頭就是不說話的胡國棟，突然一抬頭。怎麼感覺這話越說越不對呢。他的確是自己跟自己生氣呢，昨天晚上他幾乎翻騰了一晚上沒睡覺。一會兒覺得自己昨天穿的那身兒舊衣服不好看，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半天說不出句話來的樣子太丟人。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一天幹活都沒勁兒。
要是擱平時，早上玉米面的餅子就著鹹菜他都能吃四五個，還能喝兩大碗粥，今天早上實在是沒心情，隨便吃了一點兒就上工去了。
中午回來他也沒心情聽媒人說什麼「這次不成沒關係，下次姑給你說個更好的。」這些廢話，他一發小上次相親媒人就是這麼說的，他在旁邊聽得真真的。當時見那小子半死不活的樣子他還嘲笑人家來著，男子漢大丈夫的害怕娶不到媳婦，幹啥做出那副樣子。
現在胡國棟也算是現世報了，是，他的確不會娶不上媳婦，就憑著他家新蓋的這個磚房也能娶上個不差的。但是卻娶不到吳紅兒了。現在胡國棟頗有些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感覺。當然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胡國棟可不懂。
不過胡春花的話一說完他就一個機靈，怎麼聽著女方那邊是沒意見的意思？胡國棟傻眼，本來昨天吳紅兒連頭都沒回的就走了，他還以為一定成不了呢。
「姑，女方那邊沒意見啊，昨天她走的時候都沒回頭，我以為她不願意呢？」現在胡國棟也顧不上裝沉悶了，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說完還撓了撓頭。其實胡國棟雖然悶了點兒，但是也不是拿不起來的人，平時行事兒乾脆利落的很，只是在這件事兒上犯了軸，認定人家閨女看不上他，這才別彆扭扭的。
其實也不怪胡國棟，不管看得上看不上，年輕男女相親被拒絕的一方總是有點兒拉不下面子來。畢竟都是年輕氣盛的年紀。
就說胡春花，要不是她心裡覺得胡家一定沒意見，也不會一開口就說吳紅兒見應了，總得顧忌著些孩子的面子。
胡國棟這話一出口，別人還有啥不明白的。李桂蘭一手就打到胡國棟的腦袋上：「你這臭小子，有啥不說啥還拿上喬了。要不是你親姑，看你能不能娶得上媳婦。」
胡春花也是好笑，平時回娘家來，這棟子看著也是個挺穩當的孩子，要不然雖然李桂蘭托人找上門了，她也不會同意做這個媒，畢竟吳紅兒是親侄女，這邊也是侄子，弄不好她就裡外不是人了。現在一看也是個孩子脾氣，見這孩子面含忐忑的看著她，生怕她說出紅兒其實不願意的話來，她的心也就軟了。當年在家當閨女的時候，日子過得艱難，吃都吃不飽，胡老屠這個叔伯哥哥有啥吃的也會給她一口。
「傻小子，閨女們臉皮兒都薄，就算是心裡再願意也不會總盯著你個大小子看。我也跟你說句實話，我那幾個侄子媳婦兒覺得你這大身板和我那侄女頗為不相配。不過紅兒卻說了，你看著就是個能過日子的，這個身板兒看著就安心，叫啥安全感。安全感不安全感的老姑我也不懂，但是親事兒可是紅兒親自點的頭。你跟老姑說句實話，你願意不？」胡春花說道。
「嘿嘿，」一聽胡春花說是吳紅兒親自點的頭，胡國棟心裡的開心就止不住。他心裡咕嘟咕嘟的冒著喜悅的泡泡，臉上也掛上了傻笑。「姑，我願意。」
見自家傻兒子那張端正的臉上掛上了夢幻般的笑容，李桂蘭和胡老屠都覺得有些不忍直視。胡老屠看了兒子一眼然後說道：「既然你也願意，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了。沒聽你老姑說，你媳婦兒那幾個娘家嫂子都還看不上你呢，沒事兒就多去吳家和你老姑家看看，多幹點兒活，讓人家也放心。」
「這到不用，以後好好的和紅兒過日子就成。要是你不好好過，老姑我也饒不了你。我這可是大包大攬的什麼保證都跟你丈母娘下了。要是你以後沒個正行我少不得削你。」胡春花也說道。
「嫂子，咱們家紅兒和棟子都是好孩子，等倆孩子成了家，你就好好享福吧。到時候倆孩子再生倆小子，這日子真是啥都不換。」見胡國棟鄭重的點了點頭，胡春花鬆了口氣，這親事真是一波三折，好在這傻小子不是真傻，要是個脾氣急的，這親事還真成不了。現在啥事兒都說定了，胡春花也有了說笑的心思。
這話可真說到了李桂蘭的心裡，現在呀她就盼望著抱孫子了。外孫子外孫女雖然不少，但是畢竟不姓胡。聽胡春花這麼說，她瞬間就咧開了嘴笑道：「妹子你說的太對了，我現在呀就盼望著棟子能早點兒成家，早點兒給我生個孫子抱。」
「妹子，你說什麼時候讓倆孩子出去玩一圈兒？」說完這個，李桂蘭又給胡春花夾了兩筷子肉，招呼她趕緊吃，然後才說道。
這出去玩兒可是相親流程中非常重要的一項，只憑見一面瞭解的畢竟少，出去玩兒便是兩個人之間做的一次深刻瞭解。一般情況下都是男女雙方和雙方的姑嫂跟著去城裡轉一圈，如果家裡條件好的還會給女方買身衣服，最次也要買個圍巾啥的。
如果再沒意見，便是男女雙方認門，這個認門就相當於定親了，雙方的父母都得給見面禮。如果講究的人家還會有個訂婚儀式，如果不講究的，直接就到結婚了。現在日子艱難，這些形式都是能省就省，基本上認了門也就相當於這親事妥當了。
不過為了彩禮最後談崩的人家也不是沒有，很多人家全憑著那點兒彩禮給兒子娶媳婦呢，這都是窮鬧的。
「嫂子你咋這麼急，這幾天生產隊上正要分糧食呢，等忙過這一陣子吧。放心，這媳婦兒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了。」胡春花拍了拍李桂蘭的手說道。
「可不是，你說的也對，再等兩天吧，總歸這麼長時間也等過來了。」雖然兒子眼巴巴的看著，但是這幾天的確忙她也就應了，至於那傻小子，就憑他昨天晚上跟他死強的勁兒，也該讓他知道知道，沒了你老娘，你小子想娶媳婦門都沒有。
近期不能出去玩兒，胡國棟頗為失望，不過也就是晚幾天的事兒，或許他該先去城裡踩踩點兒，看看什麼地方最好玩兒？原諒這第一次相親就遇到心上人的傻小子吧，現在他什麼理智都沒了。
吃飽喝足，胡春花沒回娘家直接就回了村。她老子娘全沒了，去也是去幾個兄弟家，現在都這麼大歲數了，她也懶得給兄弟幾個找麻煩。
蟠桃村雖然離安平莊不遠，但是光靠著兩隻腳，走到村裡也半下午了。想了想她直接就拐到了吳紅兒家。
吳紅兒正和她娘在那兒撥蒜呢，在院子裡種了一畦子大蒜，平時伺候的周到，收穫了不少。吳家做的甜蒜、鹹蒜都不錯。男人交公糧的交公糧，沒交公糧的也去大隊裡看算工分去了，母女倆就在這臉對臉的撥，順便做一下清理。然後就可以泡蒜了。
見胡春花進來了，崔榮梅便招呼道：「嫂子來了，來來快坐。」
「這老王家又鬧騰啥呢，一進胡同便聽到他家老大媳婦喊了？」胡春花頗為八卦的說道。農村的中年婦女最擅長的一件事兒就是東家長李家短，胡春花和崔榮梅也不例外。
「可不是，這都鬧騰一下午了，」見胡春花這麼問，崔榮梅也來了興趣，她都跟自家閨女叨叨很久了，但是說三句這丫頭也不回答一句，她也就沒了說下去的*。現在胡春花正好撓到了她的癢癢地方，再不找個人念叨念叨她都憋死了。
「還能為啥，還不是蘭丫頭和他女婿的事兒。這不要分糧食了嗎，蘭丫頭正在家裡鬧騰讓老王出錢讓他女婿考試呢。據說是又要高考了，杜君覺得家裡吵，想去城裡住兩天提前適應適應環境。據說啊，去年沒考上就是因為沒適應好。一開口就要五十塊錢。」
「這麼多啊？她幾個嫂子肯嗎」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三十多，農村裡一年也不一定能攢下這麼多錢。
「可不是嗎，王蘭和杜君兩個平時吃王家的喝王家的，王家那幾個媳婦能忍已經很不錯了，今天王蘭把話一說出口，老王的大兒媳婦就炸了，一個勁兒的喊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就沒有聽過嫁出去的閨女這麼坑娘家的。王蘭那丫頭口口聲聲說是借的，以後一定還，但是她那肚子都那麼大了，杜君就算考上了大學也得多少年才能出來。這養孩子不要錢？上學不要錢？這錢想也知道，純粹是打水漂了。我看他們家那幾個兒媳婦也想著趕緊給掰扯清楚呢。要不然那幾個當哥哥的也不會不說話就看著媳婦兒鬧。」崔榮梅一邊說，一邊分神瞟自家閨女，她就是想通過這件事兒告訴紅兒，那什麼知青都不靠譜。
「唉，老王家這以後可有的鬧呢。老王疼閨女，但是也得看兒子兒媳婦同不同意。」胡春花頗為感歎的說道。
至於吳紅兒她頗為淡定的剝著蒜，其實她哪裡不知道她娘這是敲打她呢。說實話她真沒看上許成，不知道怎麼的，她娘防她就跟防階級敵人似的。